凌晨,議事庭前地的積雪已達我小腿的一半,但飄雪仍依戀著這城市,不見減退的熱情,使我身旁的黑色的交通燈染成了白色,它發出單調的節奏嘟囔著,像是在投訴,卻無力得像個將死之人,我數著它一下一下,不知何時會斷氣的低喃,等待著她。

  交通燈結束了它的嘟囔,或許它已經知道有些事件是沒法改變的。「只能接受也是一種哲學吧。」聽著它的殘響在每個經過的街角漸漸消散,我如此想著。我跟著身旁的她繼續在新馬路的大馬路中間慢步;她倒著走,俯視著自己印在積雪中的足跡,然而街燈的燈光黯淡,根本照不到我們走過的路,或是我們將走的路,它們唯一能照亮的,只有它們那赤紅的軀體,和它們腳下一些已凍僵的屍體;我和她的足跡,像是一個沒有存在過的事實。

  「我們是在前進著吧?」她轉了回來,別過那些可能早已被雪填滿的足印;抬起了雙手,用她細長的指尖輕輕的把玩著點點雪花,雪花有些緩緩的落在她手背上,有些在脖子,有些在臉脥上;它們在慢慢地化掉,只為她玉白的皮膚再添幾分純潔。

  「沒有,我們都停留著,在同一個地方。或許,或許這樣就好。」我側了側頭,她黑色的長風衣佈滿了融不掉的雪,而她銀白色的及腰長髮卻半點也沒有沾染上;我緩緩的住上看,她粉色的雙唇微微張開,吞吐著霧氣,幽藍的雙目,只在意著那些留在她手上,未及消融的雪。

  「沒有變...嗎?真是浪漫。」她收起了雙手,轉頭看著我,幽藍色的虹膜令她的瞳孔顯得清徹;從她的眼中,映出了一個赤裸的我,而我眼中的她,一直都是冰冷,但清晰,我相信這樣是最好的,大多話語可以不必說,因為彼此心裡都清楚,
  「對,就像你對我一樣。沒有變,不會變的,我對你也是如此。」我說。



  她對我莞爾一笑,說:「我也如此相信著,就像你知道的那樣。」我第一次看到她笑,但我沒有刻意的去記下,因為我知道,浪漫的事是不會消逝的,至少在這裡是。

  我們轉進了一條小巷,巷中街燈的生命早已過了盡頭,只有前面一小段路的右手邊,仍有一家冰室亮著燈,還有柳柳炊煙從店後緩升,我們彼此把它當作中轉站,摸著黑,慢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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