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孤兒,直到十八歲前,我都在保良局中長大;
我不知道生我的父母是誰,沒對他們作太多的揣測,我對那兩位拋棄我的人並不會產生太大好奇,也不會產生怨恨。

小時候在院內的我很安靜,最常的娛樂是獨個玩拼圖和看圖畫書,我可以數個月不說一句話,亦沒有看護待我特別親切;
從很小的時候便已學懂抑壓自己的情感,學懂幸福不是必然,學懂盡量不要麻煩別人,過多的依賴只會惹人生厭。

也許是我長得不漂亮,個性又太老成的緣故吧,身邊總會散發出一道難以接近的氣場。



想從那兒尋找合意的孩子領回家的人總不會看上我;
我並不起眼。

那時,每天都在那個狹小的空間生活著;
學習自律,學習綱紀,學習自理,學習做飯,看著少數談得上話的同齡朋友,一個個的逐漸被帶走,我更加不願說話,我不想自己成天消沉於離別之中。

在九歲那年,有個與我年紀相仿的院友由於無視門限,以致他遭受各種白眼,各種不禮貌的對待,各種不堪入耳的話;
有鑒於此,我在守時與紀律方面均做得很好,我可不想無故被人排斥,受人冷嘲熱諷,只求平凡過渡卻漸漸成為習慣。

十八歲,準備升上中六的暑假那時,我便簽紙離開該地,向一眾曾經照顧過我的人禮貌道別,至今從沒回去過一次。



在兒時的記憶裏,我沒有特別開心,也沒特別難過,更沒對那個地方感到不捨,彷彿對任何人都了無興趣;
彷彿對整個世界都提不起衝動去了解。

我喜歡戰國歷史;
喜歡背後的故事,喜歡得來不易的過程,假如我出生於那個時代,我並不介意拿著紅纓槍衝鋒陷陣,能夠選擇戰死沙場的話,我的人生是否代表會過得更有意義?

離開孤兒院後,我租住了一個近校的舊區單位;
暑假結束得很快,每天如常地上學,假日上午喜歡窩在政府圖書館,在影視室內觀看不同的歌舞劇。



除了保良局替我申請安排,每月去領的政府綜緩金外,我在下課後還得打工賺錢,才能勉強維持生活開支和學費,直至大學搬進宿舍。

我曾經就像一具行屍,每天不帶靈魂的做著相同的事;
一天又一天,精神始終會開始錯亂,思緒始終會開始異常。

直到不想再虛度下去之時,一念之間,我作出了一個結論——就此輕生告別這個世界,反正,我離開了,也註定無人問津,不會有誰為我感到傷心難過。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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