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terstellar 390, contact departure on 123.80.」
 
塔台將我們交到離港控制中心,代表地面的工作暫時告一段落。現在飛機會先朝青馬大橋飛行,離開了大嶼山範圍後便向右轉飛越維多利亞港。
 
飛機會在約4000呎左右經過香港島,此時所有的高樓、汽車、山丘會像積木一樣變得細小。
 
「噹。」離開鯉魚門後Charlotte關閉了安全帶燈號,代表飛機已經爬升至10000呎。我解開安全帶,伸了一個懶腰。
 
晴空萬里飄著幾片白雲,天氣好極了。離港控制員調整了我們的航向,開始向北飛行。香港的空域並不大,要橫越整個空域大約只需要30 分鐘。
 




「Both of you, if you want to have some sleep now, you can go. 」
 
我拿起對話器呼叫機艙服務員護送兩名機師離開,留下我和Charlotte在flight deck.
 
「師妹,陣間飛到倫敦之後你想做咩?」
 
「唔知窩... 搵周公掛。」
 
巡航永遠是最無聊的,機師與乘客不同,我們沒有個人娛樂系統,所以大部分時間我們都會在談天打發時間。假如幸運地碰上一個沉默寡言的上司,那可就痛苦了。
   




    就在飛機以緩慢的速度爬升至30000呎,突然飛機不停猛烈地上下搖晃。我馬上望向導航顯示器,卻發現系統什麼也探測不到。
 
    「Clear air turbulence!」我和Charlotte同時大叫。
 
    我們立即繋上安全帶,Charlotte隨後伸手閃動安全帶燈號。我則向廣州控制中心要求爬升,務求盡快離開晴空湍急流的區域。但是控制中心以我們上方的空層有其他飛機為理由拒絕,我們只好留在30000呎。
 
    Charlotte將飛機的速度下降至0.75馬赫,避免自動駕駛因過度調整而引發更強烈的震動和不適。雖然飛機開始減速但仍然好像過山車般拋上拋下。突如其來的一下強烈氣流更將我們從座椅上拋起。
 
「Interstellar 390, climb to 11700m.」
 




收到控制中心的許可後,我們立即設定自動駕駛爬升。當我們爬升了約500呎,飛機就開始穩定下來。
 
晴空湍流是一股從西向東吹的強烈氣流,這股氣流的邊緣極不穩定而且內部不帶水分,因此天氣雷達大多難以探測。不過噴射氣流的高度其實只有數千呎,因此當飛機開始爬升震動就得以改善。
 
「Interstellar 390, when did you start to pick up that severe turbulence? What altitude?」
 
一般情況下,航管會詢問遇到強烈氣流的航班,以便警告其他經過的航班。
 
「It should be around 9700m than continue to 10200m more than moderate.」
 
過了不久,飛機開始穩定下來。機艙服務員也開始準備派發餐膳,通常超過5小時的航班都要為所有組員準備食物。當然乘客是優先選擇的,而且為避免機師們集體食物中毒,我們大多數都不會選擇同一個主菜。
 
「今日有咩食阿?」我帶著一點興奮問Connie。
 
「今日主菜有A餐安格斯牛柳配薯餅,B餐黑椒香草雞排配意粉同C餐紅咖哩雜菜配白飯加串燒牛肉。咪浪費時間,講英文。」




 
「嗯……咁多選擇?仲要英文呀?」我沉思了一會,說:「Angus......」

 「Angus你個頭啊,出面鬼打咁忙你同我Angus?ABC餐啊!英文啊!識唔識講啊?」

「哦...哦...A餐呀唔該。」
 
「咁Charlotte呢?」
 
我回頭望向她,只見Charlotte正低頭輸入一些飛行資料並更改了飛行高度,看來忙得不可開交。
 
「佢唔食啦!拜拜!」
 
話畢,我便迅速掛上通話器,留下目瞪口呆的Charlotte。
 




「大哥,你無係咁玩我呀嘛?我肚餓啊!」她揮拳打向我的手臂。
 
「咁你自己再叫過囉。」我拿起通話器,耍賴皮地說。
 
「你個衰人!你因住呀!」
 
在我們愉快的爭吵時,門鐘突然響了。正當我滿心歡喜打算開門時,鄰座的Charlotte一手把我推回座位,飛快地打開了門。
 
「Isabel, Captain 蝦我呀!」
 
說時遲,那時快,Charlotte拿起叉子插進牛排大口咬起來。Isabel滿頭問號地看著我倆,尷尬的笑著。
 
「你呢個女人呀!」我轉向Isabel 說:「幫我拎份香草雞排,ASAP.」
 
她輕聲回答後便關門離去,大概是從未見過像我們般幼稚的機長和副機長吧。我看著狼吞虎嚥的Charlotte,她好像已經忘記了頭盤一般鯨吞著牛排,食相難看極了。




 
「食慢少少啦,驚我搶你架咩?」
 
「點知你架?」她的眼神充滿戒心地看著我。
 
我沒她好氣,轉頭望向機窗。夕陽如一粒鹹蛋黃般掛在西方的山脊,把半個天空染成深藍色,另一邊則是醉人的金黃。
 
在3萬呎高空的日落與地上簡直天淵之別,天空的顏色會隨著飛機航行的速度產生一種緩慢而微妙的變化。尤其是向西飛行的航班,日落會換上慢鏡頭,天空顏色的變化也會更令人深刻。
 
簡單的無線電通話和改變頻道後,我們進入了北京的飛行情報區。Isabel再次按動門鈴把我的晚餐送進來,Charlotte像吃不飽一樣瞥著我的烤雞。我沒有理會她,默默低頭吃著。
 
窗外的天空變得越來越暗了,斜陽在遠處的地平線上露出半張臉。我把吃光的餐盒扔到一旁,我把頭靠在椅子的頭枕上,看著不遠處一架飛機飛近然後在我們的下方飛過。
 
「叮咚…」駕駛艙門的門鈴響起,Connie把John 和Edmond 帶進駕駛艙。Charlotte和我把肩上的肩章除下,現在輪到我們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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