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手機的訊號一直維持在零格,此刻我內心的荒涼快要把我弄瘋了,事情的發展怎會變得這樣荒謬的......

冷靜,冷靜,我必需得冷靜下來思考一下,

阿怡跟小玲未必已被兇手殺害,若果是,她們的屍體應該會在洗手間內的,

她們可能已察覺到事有不妥,走為上計了吧?

若兇手是一個人,他應該沒理由要大費周章搬走兩具屍體的,





沒錯!阿怡跟小玲一定是逃走了!

小玲的頭腦是絕不遜色給阿偉的,她一定帶同阿怡一起逃走了。

若果我是她們,我會到哪兒去呢?

......

Starbucks!





同一瞬間,我已調頭拔足狂奔,往Starbucks跑去,可是鐵閘的鎖匙在我手上,她們應該就在門口苦苦等待著吧?

請等一下!我現在就趕過來!

於奔跑途中,我不忙觀察一下四周的環境,期望會看到她倆的身影或將神秘人抓個正著,

可是,我所注意到的,就只有樓下那死翹翹的屍體,

阿賢的屍體......





未幾,我看到Starbucks已經在我面前,離我不遠,

而且還真的有人正靠著鐵閘,似是在等待救援!

可是,怎麼....就只有一個人的身影?

下一秒我已來到Starbucks門前附近,我取出電話用閃光燈向前一照,

他,不是女人......

是阿偉,是失蹤了的阿偉!

「阿偉!」我見他臉色青白,昏倒在地,跟我們剛剛發現的小玲無異,





他應該也是不久前幸而脫險了吧?

我蹲下來,輕力拍打他的臉,嘗試把他叫醒:「阿偉?醒下呀。」

隨即,他仰起頭,眼睛迷迷濛濛的看著我:「阿強...你無事就好啦...」他聲線虛弱地回答。

「入去先傾啦。」我說著這句似曾相識的話,然後便把鎖子解開,拉開鐵閘。

我將阿偉扶起,把他拉到椅子上,然後便拉下鐵閘。

黃澄澄的燈光讓我繃緊的神經一下子得到了緩和,

可是,當我將視點轉回店內,心情隨即黯然......

阿均的屍體變得蒼白無神,嘴唇以致手掌都白得有如被雪藏著的屍首般。





「阿均......阿均!」阿偉發現後,逕自走上前跪在阿均的屍體旁,

說著:「點解會咁......點解去個洗手間都會發生咁多事......」

我向他問道:「岩岩發生咩事...其實兇手係咪另有其人,唔係我地入面?」

他神色哀傷地回答:「我依然覺得兇手係響我地入面。

去洗手間既時候阿均同小玲入左去女廁,而阿賢就話唔急,要係出面睇水,

然後我就一個人入左男廁,點知我痾痾下突然聽到有尖叫聲,但係我又未去完出唔到去睇下咩事喎,

到我去完廁所出返黎個陣,突然間俾門後面既人扑暈左,我睇唔清楚係邊個,





到我醒返既時候周圍已經無晒人,女廁搵過都係,

於是我就係機場四周圍睇下有無線索,仲去埋隔離一號客運大樓都唔見有蹤影,

我好辛苦,然後先返到黎Starbucks,到我黎到既時候又敲極門都無人,

我已經頂唔順,暈低左。係啦......其他人呢,仲有阿賢呢,佢去左邊?」

說到這,我的心情不禁哀傷,因為阿賢已經死了,因為我的魯莽把他活活害死了。

但是,阿偉怎麼只特別提到阿賢?

我內心不解,於是便開口問道:「阿怡同小玲失左蹤,同埋點解你特別提起阿賢既...?」

不知怎的,內心的直覺好像在不斷告訴我還是不要說出阿賢已經死了的事實。





阿偉回答:「因為,我覺得兇手係佢。頭先佢無入到去廁所,而係響門口出面睇水,所以就係佢響我去完廁所既時候,已經埋伏定係廁格門口想襲擊我,我係咁覺得,咁佢依家係邊?」

我總覺得事情倒有一點奇怪,我敢肯定,兇手絕對不是阿賢!要不然剛剛行刺阿賢的是誰?

還有,襲擊阿偉他的兇手不可以是小玲嗎?她同樣可以先襲擊阿均後再來襲擊他吧?

那麼顯而易見的可能性連我這個普通智力的人都猜測得到,異常聰明的阿偉不可能察覺不到吧?

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我總覺得......

阿偉他怎麼一口咬定阿賢就是兇手?......

我完全猜不透。

於是我便隱瞞真相,留待觀察:「阿賢都失左蹤。」

阿偉繼續說道:「好彩我搵返你,如果唔係響呢個失晒常既世界得返自己一個,我都唔知點算。」

當然,我認為在這個荒謬至極的世界,就只剩下我們兩人也不好得怎樣,但總比隻得一人來的好,

阿偉站了起來,繼續說:「我地要快啲去搵返佢地啦,佢地係出面好危險。」

此時,我又被他所說的話所嚇個正著,

一向冷靜應對事件以及聰明機智的阿偉,竟然又再次說些沒頭腦的說話?

外面漆黑一片,加上失常人已經重複了動作一段時間,不久它們便會變得有攻擊性的,

而且我們又對失常人轉變形態的時期摸不著頭腦,他怎麼會不思不索的便說要出去找他們?

我明白拯救同伴是必然的事,而且阿怡現在是生是死我亦無從稽考,

可是我們就這樣茫然外出,情況壞起上來我們鐵定會被全軍覆沒的!

若同一番說話是從阿賢說出的話,我必定會二話不說地「串到佢仆街此止」。

是因為他被神秘人揍傻了嗎?還是他早已有更好的打算?

「好...好呀。」我支吾以對,對阿偉的行動半信半疑,但一想到阿怡正處於危難當中,我唯有「吊那媽頂硬上。」

我見阿偉似是一下子回復了不少體力,於是我倆便起行拉開鐵閘,再次回到漆黑一片的機場一樓當中。

這時候,兩顆光亮的閃光燈繼續於黑暗中四處揮舞。

不久我們便來到剛剛通往地下大堂的扶手電梯,我想起了阿賢臨死前我對他說的一番話:

「我之前仲以為你係兇手」「對唔住呀...」

到了這刻,我內心終於坦然承認,剛剛在Starbucks裡面,阿偉所說出那些不經大腦的話,

以及事件發生當中,就只有阿偉沒有不在場證據,

​令我懷疑他就是兇手。

可是,天才也會犯錯的吧,而且遭兇手「當頭捧喝」之後,判斷力或多或少都會受到影響,

加上我也只不過是表面猜測,沒有任何證據。

而且,

我不想再誤會自己最要好的朋友,直到他臨死那刻。

於是我便對阿偉坦然地說:「其實阿賢死左,佢條屍就擺左係樓下個層。」

阿偉一臉驚恐,說:「連機動力咁強既阿賢都乃左野...佢究竟係點死架?咁點解你岩岩又話佢只係失左蹤...?」

我不想再回想起是我害死了他的事實,於是便說:「都係俾人從後偷襲而死架...我接受唔到,所以咪講大話呃住你先。」

他回答:「我想落去睇下有無咩線索,可能會幫到我地搵到真正既兇手。」

接著,我們便一下子經過電梯走到地下大堂,半蹲在阿賢的屍體旁,

地上的血液比剛才多了數倍,而阿賢混身早已染得一片血紅,血腥味濃烈,

看見這個情況,我不禁鼻酸起來。

這時候,阿偉在我的肩膀上輕拍了一下:「我明白你既感受,唯一依家我地可以做既,就係搵個兇手出黎,幫阿賢拉報仇。」

沒錯,我一定要找出兇手,送他一記連環拳,然後殺掉他,以洩我心頭之憤!

作罷,我們便站了起來,繼續尋找阿怡跟小玲的蹤影,

走到一半,我不其然回頭探勘了一下阿賢。

等等,我總覺得背後有點兒不對勁...

好像缺少了什麼東西?......

沒錯......

那東西!!

成張大雙眼,露出一副愕然的表情,我的雙腿此刻因過度驚嚇而不斷抖震......

是刀子,

剛剛我們蹲在阿賢身邊時,神秘人所丟掉的刀子明明還在他身旁,現在我回頭觀看,刀子已經消失不見,

是就在身旁的阿偉,他拿走了......

若果是打算用來旁身的話,根本就不需要鬼鬼祟祟的拿掉刀子而毫不讓我發現吧,

能夠合理解釋這個現象的就只有兩個原因,

隱藏證據,或還是他打算......

兇手,神秘人,一切的罪魁禍首,

果然,

是阿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