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五月十日,距離世界盃決賽週四十天。


「歡迎收睇球迷世界:<<香港,向世界出發>>,我係丹尼爾。」
「我係伍家謙。」
「世界盃如戰在弦,各國備戰工作進行得如火如荼,對我地黎講,當然最關心香港隊既備戰情況。」
「冇錯。首度參戰世盃既港隊第一場比賽會係六月二十六日,於阿根廷羅薩里奧出戰葡萄牙;五日之後將會轉往布蘭卡港迎戰洪都拉斯,相信港隊教練積sir已經部署緊呢兩場比賽。」
「講到球星,最令人期待既當然係我地既外流三子:德仔﹑發仔同埋光仔。三位小將最近狀態似乎唔錯,其中以效力鹿島鹿角既梁令德表現最為搶鏡,近五場比賽均取得入球,高踞日職射手榜第一位。」
「除左外流三子,積sir應該會繼續沿用外圍賽既骨幹。隊長李翰林﹑高尼路﹑真迪歷﹑謝家豪等,如無意外會悉數入選25人大軍名單。」
「不過,球迷最關心既始終都係風之子,呢位曾經叱吒歐洲球壇既香港球王。」




「一月作客巴塞隆拿時拉傷舊患,起初被診斷需要養傷八個月既gary,經過氧氣箱治療之後,據報情況大有好轉,積sir正考慮是否將狀態不足既佢一同列入大軍名單。」
「作為香港球員登陸頂級聯賽既開山人物,每個香港球迷都希望見到gary披上港隊戰衣出戰世界盃。不過,昔日既風之子已年屆34,到底佢能否擺脫傷勢一圓世盃夢?抑或將會完全退居幕後?」
「一個月後,大家將會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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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下午,美國洛杉磯。





為了積甸拿克領隊的一番話,我決定再度造訪鄧肯,並非不相信香港的治療技術,而是鄧肯一直照料著我的傷情,比較清楚我的狀況。

只見鄧肯望著我的x光片反覆檢驗,不時皺眉搔頭。
 
 
「不妨直言呀,老友。」我道。


幾個月前,我對出戰世盃已經打定輸數,氧氣箱的療程卻出乎意料地有效,加上積sir對我充滿信心,使我決心要世界盃前康復過來。





然而,鄧肯的表情告訴我不要抱有太大希望。
 
 
「老實講,」鄧肯道。
「氧氣箱療程令你既肌肉組織復原得快,但鼠蹊患處康復進度依然緩慢。避重就輕既話,跑下步游下水﹑什至踢下衛生波都問題不大,但要落場踢世界盃,我絕對唔贊成。」
「繼續氧氣箱療程,我有可能一個月內復出?」我但求一個答案。


鄧肯搖搖頭:
「時間太短,即使你感覺良好,強行復出一定會影響你既長遠健康。」


正如鄧肯所言,氧氣箱雖令我恢復一般運動能力,但入選大軍即使不落場也要參與操練,當中的強度遠超負荷水平,未必我身體承受得了。情形就如一枚在懸崖邊的雞蛋,只要輕輕一吹,便會粉身碎骨。
 
我陷入兩難局面。世界盃是每個足球員的夢想,古往今來,不少球星寧可漠視後果也要打止痛針上陣,最終導致傷上加傷。我自己知自己事,一把年紀加上積患已久,強行出戰的話很可能同樣下場。






「好簡單講,站於醫生既立場,我反對你強行出賽。」鄧肯說。
「不過,站在朋友立場,我明白世界盃對你既重要性,應該由你自己決定。」
「………」


我撫著腹股傷處,突然想到多年來音訊全無的李察,若他在的話,說不定能研製出一種「特效復原藥物」讓我奇蹟恢復狀態。這當然只是妄想,李察已和母親隱居與世隔絕的不知名島國,或許連足球消息也再沒有留意。

離開鄧肯的診所的當晚徹夜難眠,又想到積甸拿克領隊那天的說話。


「我決定將你列入決賽週大軍。」他說。
「我已經無望回復狀態,你又何必多此一舉?」我道。
「難道你唔想一嘗決賽週滋味?」




「作為足球員,有邊個唔想?」我反問。
「但天意要我喺呢個時侯受傷﹑要我退居幕後協助新一代,倒不如將名額留俾年輕一輩,毋須為我想得太多。」
「你以為我選你入伍,純粹係幫你完成夢想?」積甸拿克問。
「作為領隊,我選人只會以球隊利益為考量。冇錯,要你上陣比賽的確困難,但我需要既係你帶來既正能量。由你幾乎緣盡世盃,到克服傷患奇蹟復出,正係激勵士氣既最佳方程式。」
「我落到場既機會少於5%。與其竊据位置,倒不如俾個機會其他人。」我起初堅持。
「你錯了。gary,你係風之子,係香港傳奇。」領隊續道。
「你既故事陪住年輕一代成長,能夠同你一齊踢世界盃亦係佢地既夢想。對年輕球員黎講,有你做後勤就等同一粒定心丸,冇一個球員會唔服。」

他頓了一頓,續道:
「況且,香港經歷連場革命既煎煞,實在好需要見到你出戰世界盃。你要明白呢個唔止係球場既事,更加係整個香城既事。」
「領隊,想唔到你對呢個城市都咁有感情。」我苦笑。
「教左香港隊四年,雖然我唔係香港人,但同當年kim sir一樣,我願意die for Hong Kong。」







Die for HK,一直以來都是香港足球隊專用的口號。當來自澳洲的積甸拿克也有著這份信念,作為土生土長的香港球員,我當然也願意為香港而死。

三天之後,我回到香港,一邊繼續接受氧氣箱治療,一邊加緊操起狀態。領隊已表明我在大軍中的角色,但為了激勵士氣,我更加要為年輕一輩樹立榜樣。

5月22日,我的舊東家利物浦相隔三十多年後再度成為歐洲盟主,亦代表球會賽事的終結,萬眾期待的世界盃即將開鑼。

在遙遠的日本,日職聯為遷就世界盃暫時休戰,德仔收拾細軟準備翌日返港,門鈴卻忽然響起。


「係妳?」德仔又驚又喜。
「意唔意外?開唔開心?」里香笑逐顏開。
「點解妳返左黎?探你哥哥?」德仔問道。


里香搖頭:




「我哥哥去到邊都大把人跟住,連我都埋唔到佢身!我係黎搵你架。」
「搵我?」
「之前你喺香港發生咁大件事,我都係睇網上新聞先知悉,仲好講。」
「咁……我個陣怕牽連太廣,所以冇向任何人透露行動。」德仔道。
「你當我係朋友既話,就唔應該粒聲唔出走返去擋警棍擋子彈!擔心死我啦!」里香嗔道。
「對唔住……不過依家已經雨過天晴,完成下星期友賽之後我地就會出發。」德仔道。
「原來如此,太好啦!」里香道。
「?」
「你需要一位跟班助手嗎?」
「跟班助手?」
「冇錯!你又唔識西班牙文,去到語言不通,我可以做你翻譯。」
「香港足總幫我地安排左翻譯,我諗唔洗……」
「咁點同?你都想有自己既私人時間,行下街觀光下卦?況且……」里香調皮地笑。
「我近排有d手緊,但又想去南美睇世界盃,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