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我眼中,救護員主要分兩種,當然唔係紅牌同綠牌,而係「搏」同「唔搏」。
 
局務,又名功夫。除咗去車救人,救護員於上班時間係需要處理局內既一切事務,一般都係文書工作,或者一切與救護站有關既其他支緩工作。
 
搏,係指搏升職。唔搏,即係嗰啲安於現狀,唔求爭取表現去博上位既人,呢類人一般被稱為大師兄。
 
若然要搏升職,就要俾上司見到自己係「做到嘢」。點為之做到嘢,唔係指去車救咗及幫咗幾多個人,收到幾多封讚揚信,而係指究竟幫上司處理咗幾多局內事務。
 
聽落其實相當諷刺,救護員升職與否,無錯係根據工作表現,但呢種表現同救護工作係完全無關。
 




「咦…杰佬你今晚唔係請咗假架咩?返黎做咩?」今晚返夜班,剛換好制服既輝仔問。
 
「返黎做嘢呀嘛。」穿著便服既杰佬回答。
 
尚未正式成為兩柴既杰佬係其中一個搏緊既人,明明請假但返黎既原因當然係為咗處理局務…
 
都係既,平時返工九成時間都係去車,邊有多餘時間去處理文書工作,咪唯有趁放假時間特登返局搞,或者放工後留低搞。雖然係OT,但係唔會有任何補水。
 
加班都好講timing,話明係爭取表現,當然係要揀阿sir仲未放工既時間返黎加班…
 




點解?
 
因為要俾阿sir見到,要俾佢知道你係點樣犠牲休息時間都要特登返黎做嘢。若然只係一直默默付出,自己所做過既嘢並無人知道亦無人見到,效果會係事倍功半。
 
曾經聽聞過,唔少結咗婚而又搏緊既救護員都經常被老婆投訴,話個老公成日唔喺屋企,就連放假都要返工,好似無咗個老公咁。
 
工作途中,杰佬既手機忽然響起:「喂?老婆?係啊返咗公司喇,而家做緊嘢。」
 
杰佬傾電話期間,局內忽然響鐘…
 




「燈凳燉鄧~」
 
「緊急輔助醫療救護服務,秋名山去123號救護車...
 
杰佬:「響鐘喇,我去車先喇,你早啲休息啦,拜拜!」
 
然後佢關上手機。
 
「咦…乜你老婆唔知你返黎係做局務咋咩?」輝仔問。
 
「唔知架!」杰佬回應。
 
「咁你今晚唔會做通頂架?咁你等陣去邊?」
 
「超!你理得我?」




 
「去車啦,唔好理人咁多。」我同輝仔講,今晚我地係同一車更。
 
我當然知道,杰佬做完局務之後係有「特別既地方」要去,第二朝先會返屋企。
 
升唔升職,搏唔搏呢樣嘢,我當然有認真考慮過,但我諗自己係偏向「唔搏」嗰種人。實不相瞞,其實我最近萌生咗一個連自己都感到好掙扎既想法,就係選擇唔做救護員,打算辭職。
 
呢個想法,我只係同細華一個人講過…
 
「其實我想唔做。」當時車上只有細華同我兩個人。
 
「原因?」
 
「因為我發覺自己想做既,原來係另一樣嘢。」
 




當初投考救護員,某程度係因為阿傑,因為我想救人,想憑住救人去消除自己心中既內疚。身為救護員既呢段時間裡面其實幫過唔少人,過程中獲益良多。但日子越耐我就越發覺,救護員其實並唔係自己既理想終身職業。加上,我發現無論幫幾多人救幾多人都好,我心中既內疚依然無法消除。
 
「哦…」細華並無追問我到底想做啲咩,所以我亦無講。
 
我想做啲咩?我諗要賣吓關子先。
 
細華又講:「無所謂既,最緊要自己諗清楚。」
 
「其實如果唔係呢個原因,我本應打算今年結婚,但我覺得自己既工作好似仲未穩定…」
 
「痴線!結唔結婚呢啲嘢,係睇份工穩唔穩定架咩?係睇個人穩唔穩定架者!」
 
聽完對方呢句說話,我彷彿有種當頭棒喝既感覺。
 
「哈…咁你呢?你又打算時結婚?」我問。




 
細華有個差唔多拍咗十年拖既女友,感情狀況穩定。佢女友係一名護士,重點係佢未做救護員之前就已經同呢位護士女友一齊。
 
「唔知架!或者唔結都唔出奇,可能同居住埋一齊就算。」
 
「你另一半得咩?」
 
「得啊,只係價值觀問題者,我同佢都唔係隨波逐流既人。就算真係要結婚都一定唔會擺酒,可能就咁簽張紙咪算。」
 
細華對於結婚既態度,就好似啲病人拒絕送院咁,只需要係簽一張紙。
 
有一點係無庸置疑,佢地係相當擁有自由及生活態度既一對。畢竟唔少人係因為要應酬兩邊屋企人既關係,所以結婚時要使一大筆錢去搞場大龍鳳。
 
細華問:「你嗰件唔得咩?」
 




「咁又唔係…我地本身都唔想大搞,加上兩邊屋企人無咩所謂。」
 
「咁就得啦…而家咩年代啊,結婚仲係兩家人既事?係兩個人既事!」
 
細華係唔係一個「搏」既人?
 
係,佢幾年前就已經由紅牌轉咗做綠牌,目前唯一要做既就係等升職。搏升職既人,除咗要做局務,其實仲有一個條件,就係病假要少,甚至係要無請過病假。
 
簡單舉個例子,假如有兩個同時搏緊升職既人,大家做局務既表現差唔多,高層會以「邊個請得最少病假」去決定升邊個人。
 
好諷刺呢?但呢個部門就係咁。
 
病咗當然要請病假,但由於個制度同規則係咁,所以大部分搏緊既人係情願病住返工,務求要做到「零病假」紀錄,務求要於最短時間內順利升職。
 
細華雖然係搏,但由於佢係一個有性格既人,不甘於完全屈服於呢個腐敗既制度之下…至少佢病咗會去請病假,而呢啲病假唔係一般既射波,係合理既病假。
 
試想一想,假如救護員抱恙返工,而工作效率及表現其實係會受到病情所影響,咁樣對傷者病人公平咩?
 
畢竟救護員係一份對人既工作,所做既一切係會由病人既身體去直接承受。
 
生病去睇醫生,然後請病假,本應係一件理所當然既事。
 
由於細華唔能夠做到「零病假」,所以升職既事一直被拖延。關於呢件事,上頭方面只有咁既回應:「我覺得你仲未適合做救護車主管囉!」
 
一句認為未適合,只係因為救護工作以外既表現唔合乎上頭既心水,職途就會出現阻濟。
 
呢個看似係一個正氣凜然既部門,但其實背後既一切只係得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