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她挽手走過了Year1的下學期,到暑假,她去了上海,跟長駐當地工作的父母聚一聚,她離港的一個月,我們就透過MSN溝通,偶而一次會通電話。

一個月之後她回港,打了一通電話給我,跟我說,我們之間還是以朋友的方式相處,彼此都會舒服一點。

我同意了。

「我正在漆黑而濕滑的山路上飛馳,中途隨時會發生各式各樣的意外,可能是跟對頭車迎頭相撞,可能遭山泥傾瀉活埋,可能出現天崩路陷墮進萬丈深淵,假如我沒有當場死亡,在等待救援的過程中,我一定會不停回想,你剛送來的這句祝福及關心,作為維持我求生意志的泉源。謝謝你,聖誕快樂。」
「別太煽情好不好 :>」
「如果祝福加上關心仍不足夠,可以加上這個 :>」
「總之你答應我要小心」


「答應你」

「嘩屌你兩個咁樣樣都仲會分手嘅點解?」
我未有為意坐在身旁的室友偷看我的訊息。

男人之間其實不需解釋太多,一隻中指,一切盡在不言中。

「政哥仔,你係有啲功架咕喎。」

一隻不夠的話,兩隻中指。



從玻璃窗上的霧氣,大概可以猜到車外的氣溫相當低,我抹走霧氣,發現原來雨己經停了,偏遠地區,沒有受光污染影響,星光格外明亮。

我開始期待著,亦意會到,這趟旅程,應該會室友所說,有很多得著。

越往高地走便越感寒冷,所以原先為了省油的旅遊巴,都開了暖氣,車內開始變得暖,暖得我把在頸上那條人手織的、藍綠色的頸巾鬆開。

中學生時代,我跟Michelle都不會花太多錢買禮物給對方,那四年的聖誕,她每年都給我親手編織一條頸巾。

初分手期間的某一天,我有點激動地收拾著這段感情的遺物,狠下心腸把很多東西都掉了,並把那四條頸巾送到救生軍,但在最後關頭,我收起了這一條,我最喜歡的一條。



在和暖的車廂內,我很詫異自己會把這條頸巾也帶上了。

望著外邊的星光,我發了一個SMS給Michelle,簡單的一句聖誕快樂,沒有多餘的回憶,沒有無謂的空想,一個純粹朋友之間的祝福。

那一刻,我百分百肯定,自己已經釋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