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我決定再次確認當前的狀況。

我們現在身處於湖的正中心,雖然這正中心也只是我亂猜出來的,事實上距離地底還有多遠,誰也說不清楚。

不過,如果周圍都被這些光亮的藍霧所包圍住,卻仍然看不到下方的模樣的話,那由此也可以知道這個所謂的「湖」到底有多深。

但一般來說,不是應該會有氣壓之類的,各種輕鬆把我們幹掉的物理法則的嗎?為甚麼還活得好端端的?

雖然,從發現自己能在水中呼吸那時候開始,我就知道不可以用常理去判斷我們目前身處的狀況的了。





我想著這些莫名其妙的事,並在無意中啟動很久沒有用的快進模式。

「哇,哇。」

直至謝梓靈拉著我,我才發現自己已經到達了能看清湖的底部的位置。

我看向謝梓靈,想向她投放一個感謝的眼神--

沒想到,她的臉色竟然變得如同死灰一樣蒼白。





發生了甚麼事?我隨著她的臉頰的方向,也跟著過去看看,這才看清了,湖的底部到底有著甚麼。

正如最初所說,湖真的沒有甚麼特別的東西,就只是有著無數的尖刺,從湖底延伸出來而已。

而那湖底的每一根尖柱,都插住一條就讀我們學校,的學生,的屍體。

沒錯,就只有這樣而已。

每一根尖柱,都插住一條就讀我們學校的學生的屍體。





一根,一條。

離底部愈近,能發現的屍體也就愈多。

我想,我現在的臉頰應該也變得和謝梓靈差不多一樣白。

在看到那堆屍體的瞬間,我就本能的作出了逃離這個地方的反應。

我拼命拖著謝梓靈向上遊去,想要回到陸地上,或任何看不到眼前景況的地方。

這回,換謝梓靈白我一眼了,但即使如此,我還是拼命的向上游動著。

原因也只有一個,那就是我心裡的恐懼感,已經超越任何理性的思考,驅使我只能做這件事情。

我們現在,正在慢慢的接近到那堆屍體當中。





不是直接掉在那些屍體裡頭,而是慢慢的,一步步的,看著自己接近到那些屍體堆中,由最初看不到任何東西,到現在看到他們的實體,我相信,到了最後,我將會看清他們每一人的容貌。

我將看清,每一具屍體,腐爛的屍體、腫脹的屍體、支離破碎的屍體,很快的,我將見識這些類別中的每一人。

一想到這裡,我只能使自己繼續向著上方游去,即使這樣做只能使自己下落的速度減緩一點。

在我近乎崩潰之際,謝梓靈捉住了我的雙手,並用力的對著我搖起頭。

對……我要冷靜下來。

我迫使起自己不斷的深呼吸,並嘗試把臉頰移向完全看不到屍體的地方。

過了大約兩分鐘以後,我終於平復起混亂的思緒,而變得能進行起正常的思考來。





首先,這些屍體到底是誰?它們是怎樣來到這個地方的?

更重要的是,這個地方到底為何?

當我整理著每一件需要知道的問題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正踏在某種柔軟的東西上。

我低下頭一看。

我正在踏著的,只是一名學生的肚子而已。

對,其實也沒有甚麼大分別。

只是,那肚子不知為何開了個洞,而我又不知為何,剛好就踩進了他肚子裡的大小腸而已。

對,不知為何,那些東西還沒有腐爛。





當我看到這個情形的時候,一股強烈反胃的感覺從全身傾巢而出。

我捂住腹部,好不容易才抑止住這種感覺。

在我身旁的謝梓靈,早已嚇得呆站在原地上無法行動了,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我唯一能做的,也只就有等她從恐慌狀態中恢復過來,這才繼續進行搜索--看看這個地方,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我看著謝梓靈的臉,由於四周都是屍體,她的臉反而成了最佳的鎮靜劑了,所以我死命的把視線往著謝梓靈的身上放,絲毫不肯移動到別的地方去。

謝梓靈看了看我,也很快就朝著我的臉瞪著,她自然也清楚我這樣做的目的,因為她現在也正在跟我做同樣的事情,所以對我的行為也沒有太多的意見。

在覺得自己對「屍體」這一詞以及事物都適應了以後,我嘗試抬起頭,並開始打量起周遭的環境來。

湖的底部,和一般大海的底部都差不多,除了那些尖柱和隨尖柱附送的屍體、以及那些用作照明的藍霧以外,就再也看不到其他的東西了。





看著眼前的學生,被各種各樣的尖刺插在不同的身體部位上,並倒吊在尖柱的邊緣位置,或是正中心的位置,或是頭顱,我每一次看見,都需要花十到二十秒的時間去適應,這才能繼續四處張望下去。

最終,我找到了可能是這個旅程中,能被稱為「唯一的希望」的東西。

我看見屍體最密集的中心裡,有著一座類似祭壇的開放式建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