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會考的生活繁忙得有點平凡,平淡得有點沉悶。
老師每天嘴裏嘮嘮叨叨的說著應試策略、應試重點。
左一份歷屆試題,右一份評分準則。
務求要令你的腦袋裏書包裏都堆滿了文字,
彷彿認為有了文字,所有人都能吐出滿口墨水來。


「汪泯澄,在<驀然回首>中,母親之死對作者有什麼影響?」梁老師問。
梁老師的聲音敲響了正在發白日夢的我。




其實我很討厭在班中回答問題,
一來在全班同學面前說話我會感到害羞,
儘管我多麼的冷靜,面上紅通了的臉總給人一種尷尬害怕的感覺。
二來我覺得那些問題實在無聊至極,
歷年來的文章,描寫抒情比比皆是,懂得欣賞才是高尚,
何以執意背誦那硬崩崩的答案。


「母親之死令作者感到內疚、難過。」我隨隨的說。



「回答得很表面,還有呢?」梁老師本著尋根究抵的本能繼續問。

「唔......」那時候的我有點反叛,挑釁性的語調觸發了我,我不想說話。

「你們看,上課發白日夢的,將來在考試上也是表面的生存,隨之被淘汰。」
梁老師托一托那黑幼框的眼鏡,面上浮現了一雙不應在人類出現的白鴿眼。





我是那種短暫記憶十分強勁的女孩,
那怕多長的說話,只要聽到一次,
在心裏默念著,馬上就能成為自己理解的那種。

「對不起,梁老師,我不知道我會否被考試制度淘汰,
但若果老師不能在學業上為學生帶來正面的影響,我怕學校的制度會為難你。」

「面對母親的死亡,第一,白先勇感覺到死亡的無可抗拒,
他漸漸領悟到人生之大限,天命之不可強求;第二,因未能把母親從死神手裡救回來,
他感到內疚、無奈;最後,因為環境遽變,他方寸大亂,以致到美國初期,無法寫作。」
說罷,全班同學為我鼓掌。

「咳咳......安靜。」梁老師把手指遞上嘴邊。

「汪泯澄同學回答得很好,證明我對你的教度甚有裨益。」然後課堂又再繼續下去了。







唉......
這樣的生活,真的很悶啊!
老師只是拿著粉筆張著口說說話,
間中來個突擊測驗,閒來又來個什麼練習。
最令人期待的只是和朋友問午膳聊天玩樂的情節和放學後相約在M記的時光。
不知道大學生活是怎樣的嗎?
不知道黃智新現在在做什麼呢?
有點想念他了......




放學後,我耐不住思念的心情,但又找不到聯絡的藉口。
雖然我和他的對話一直都是很放任無聊,
壓根底兒也會生怕無聊空洞的短訊會令他覺得我不成熟,
又會怕那一個她會看到我給他的訊息。


雖然我從沒有對他表露過任何愛慕之情,
然而,心底裏還是沒法把他當作任何一個要好的朋友。
最後,我還是發了一個短訊給他。

「白先勇的追尋和反省帶領泯澄遊了長達個半小時的花園,
在遊花園的途中我想起了偉大的黃智新大哥哥和我在公園遊玩的情景。
聞說偉大的人多慷慨,請問你今晚能帶著綠豆味的豆豆樂或是雞蛋布甸給我嗎?」

我重覆檢視著已打好的訊息,看看有沒有錯別字,然後按下了確定。



做好了中文科的課後練習、英文科的閱讀理解、
又完成了文學賞析,
剩下的只是地理問答和對他的思念。


手機裏還是沒有顯示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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