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耶姆特蘭省。

在我眼簾中,就只看見一片雪原。

冰天雪地裡,樹木毫不懼怕那刺骨的寒風,仍然堅強地站立著。這所餐館,亦努力地陪伴身旁的樹林,站立在這不毛之地。樹木、餐館,樹木、餐館。沒有了。這裡甚麼都沒有,就只有這一棟小屋,與一片森林。

 一名魁梧大漢走到我的面前。他深邃的藍眼睛看著我。
「Are you moving back to Hong Kong next week?」 
及肩的金髮、濃密得覆蓋著下巴的鬍子,難以令人想像到他就是我的主廚。
世界上哪有廚師會披著一頭散髮呢
在我剛到這間餐廳工作時,他就保留著這長長的頭髮。




在這一片銀裝素裹的大地上,每一個生活在這一楝餐廳的,都成為了一家人。 
回到香港後,我還有機會見到他們嗎? 

「Hey, Samuel?」他眉毛輕輕一挑,用疑惑的雙眼看著我。仿佛問著我,你沒事吧?
「Oops, sorry. Yes, I will go back to Hong Kong next week.」我回答道。 

「Can you stay? This restaurant needs you. And we can't imagine living here without you. To us, you are our young brother.」
「Sorry, Magnus.」
畢竟,這關係到我一生的幸福啊。 
「I've heard the reason of why you are leaving. You know what? The door is always opened for you.」




Wow…… That means a lot for me, Magnus. No matter what, I will come back here at least once. I promise.」 

當晚,Magnus從酒窖中拿出了數支名貴紅酒,也動用了餘下的醃漬物與風乾肉。幸好春季快要來到,不然餐廳可能要停業數月了,現在可是連野草都不會長出的嚴冬呢。
我們坐在餐廳裡唯一的圓桌。這張桌子,本來是讓感興趣的客人,可以選擇與陌生人共進晚餐,認識來自五湖四海的旅客。但現在我們坐在這圓桌上,是因為我們快要分離了。
Magnus禁止我再進入到廚房中協助他,要我好好收拾自己的行裝,還說一定要我好好利用時間,在耶姆特蘭周圍走走。沒有人想在寒冬出走到郊外,好嗎?

好吧,我還是屈服了。
臣服於那壯麗的景色。

收拾行裝前,我找了一晚,與同事們出外走走。




每人都手執一支電筒,照亮腳前的雪地。積雪及膝,我的關節傳來陣陣痛楚,肌肉也變得繃緊起來,叫我快快離開這冰冷的感覺。
早知道就駕車來。


我們走到湖邊,築起一個營火,觀看著滿天繁星。
眺望萬點星光,細看千里黑夜。
漆黑的深夜,總是叫人回想自己過去的種種,原來我還是很懷念香港的人與事呢。 

我倆經歷的事,妳又會否追憶起來呢?
由我們的相遇,到二人的甜蜜,直到那苦澀的分離。你一言不發就離開了我。
但我從沒怪責你,因為我知道你的苦衷。 

星空底下,我能看見我們的再遇。 

一個星期後,我抵達了斯德哥爾摩,預備好要回到香港了。
在荒野中生活了數年後,很不習慣都市的速度與節奏呢。




就連本來緩慢前進的扶手電梯,都好像運行快了數倍。
交通燈、人群的嘈雜聲、車輛的鳴笛,都叫人感到煩嘈。
幸好,我帶著的是香港人的基因。
自己暗暗後悔著,為何不花數天享受一下城市的生活?畢竟這是個美麗的首都。
我就只剩下數小時給我辦理登機的繁複手續。 

乘坐鐵路,就抵達了機場。
離境後,距離登機還有些少時間。我應該買些甚麼給甚麼給家中二老呢?
我逛了一會免稅店。琳瑯滿目的貨品中,大部分都跟香港是一模一樣的。不論品牌、種類、價錢。
我買了一瓶Absolut的伏特加。當然少不了瑞典臭魚,嘿嘿。

在閘口坐著坐著,
很快就到了登機前的五分鐘。廣播呼叫乘坐頭等機艙的旅客登機。

登機後,我看著窗外的景色。我不能再等了。
香港,我很想念你呢。 





樊曉筠,我很想念你呢。
我與妳的故事,應該從哪裡說起呢?
對。就由我倆第一次相遇前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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