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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向柑兒表白。
 
我畫了一整個畫冊的她︰第一眼看見的她、在海洋公園的她、放學機械人一樣坐在有蓋操場的她、眼放奇光看著人氣王的她、下身漏著精液的她、已經成為人妻抱著兒女的她。
 
臨放學的時候逃出課室,在禱告聲中守候在她課室的門前,窗戶內的學生朝著我指指點點的嘲笑,像看著一個小丑一樣,不把我當人看的目光。這都是我的果惡,小時候老師常教人不要把別人的攻擊放在心上,「大人有大量」不是麼?所以我告訴自己不要回應,直到成為人人都看不起的垃圾蟲。
 
HAHA。
 


終於到放學的時候了,訓導主任和一眾大漢團團圍著我,他們從閉路電視發現我不守規矩地逃出課室,認為我準備攻擊其他人,所以他們捲起袖子,表面唯唯諾諾,暗中卻動手動腳,站的位置剛可保持包圍之勢,藍帽子一樣限制我的一舉一動。
 
我仍保持微笑。
 
「點解你要衝出課室,你究竟想點?」社工X帶著微笑問道。
 
「我冇衝出課室,我係用好慢嘅動作開心同行出黎嘅,而且我有同當值老師交換眼神,確保佢睇到我嘅動作,佢咩都冇講,我都唔想喺比人以為係啞嘅情況下出聲,因為我知道冇人想聽到我講嘢。」我冷靜的回答道。
 
算帶一提,我在這所學校中的地位已非「自生自滅」那麼簡單,而是說甚麼話也沒有人信,說甚麼話也沒有人聽,被低年級的學生任意踐踏的存在,也被所有人畏懼,像是那些在街道上見人就罵的瘋女人一樣的地位。沒有人再記得我的名字,「佢」就是他們對我的唯一稱謂。
 


永遠不會直接和我說話但又要說我的風涼話,便是人人都用「佢」這個字稱呼我的意思。
 
「你冷靜啲!」其中一個低級教員怒吼道,意圖通過制裁我來表現自己,以得到升遷的機會。
 
陶師父說「你冷靜啲」這句話是一個神奇的咒語,說出來馬上立於道德高地,別人便會以為這句話的對象處於失控的狀態,這樣那個教員就算表現無禮,對人動手動粗也將情有可願。而受害者則會因花生友相信了對方的話而真的因為「你冷靜啲」這句話顯得暴躁,正中別人的下懷。
 
「我好冷靜,你講嘢唔駛咁大聲,收皮好冇?」我一邊從有限的視線中看著一個又一個的人從柑兒的課室門中走出,一邊回應他道。
 
「你唔可以喺呢度講粗言穢語!」訓導主任怒道。
 


我屌,「收皮」都唔講得。算來一半的人都走出的柑兒還未出現,不由暗自著急。
 
「我鬼有講粗口。」
 
「你重講?」訓導主任怒道。
 
我屌,「鬼」字又係粗口……
 
我不想再說話了。
 
「木甘甘,不如去社工室慢慢傾啦好麻。」社工X笑道。對了,每次都是這樣,當我作出任何奇怪的舉動,社工X便會出現,把我拉到社工室,不讓我和同學接觸,在社工室一困便是半日,半日的堂都上不得了。
 
我的同學他們都眼白白的看,就算有好心的同學也好,他們也會以為我只需要和社工X說話便可開心足夠。
 
不是的,我很想同學跟我說話,而不是訓導老師或是社工說。只要有一個同學願意想我的心事便足夠了,但縱觀整個高中生涯,一個也沒有,沒有和同學說過一句正常的話,4年級的時候那個班主任太黑心了,給我安排一個「無人島」式在角落的坐位,她在家長日跟我的父母說我可能會打人,她這樣做是為了保護其他同學。


 
但之後被打的都是我,我高中的時候好像沒有打過人,當然沒有人相信就是了。他們猜忌自閉離群的我,卻忘了讓我「自生自滅」讓我一個人在海洋公園流浪是他們民主的決定,還要在背後向我父母和其他不認識我的人說我的壞話,說我享受孤獨不接納同學,說我孤癖脾氣壞性格惡劣為人囂張,死要找出我一堆缺點。香港人,呵呵。
 
為甚麼我的同學還可以視若無睹呢?他們以為那個位是我自己還擇的嗎?他們以為我很享受坐在那邊的感覺嗎?還可以把那個班主任做成壁報尊敬,你們知道班主任把我放生了嗎?你們以為你們的快樂青春哪裡來的?一切都是把礙眼的我排斥換來的結果呀!要是有一個你們無論成績還是體能都永遠沒法超越的人,你們可以得意洋洋嗎?你們可名正言順做你的人氣王和女神嗎?我明白了,這便是一開始放棄人生小隊攻擊我的原因,他們成功了,他們得到鮑魚跟肉棒了,我輸了,我敗了。
 
所以班主任呀低年級的人,少瞧不起我了。
 
只要有一次就夠了,一次讓我和同學坐在一張拼著的雙人桌的機會,我不會打他的,我會好好愛他,慢慢熟絡一起談話,或許我便可以鼓起勇氣愛別人,便可以交到朋友了,籃球活動也可以參加了,旅行日也可以參加,配著天生的體育天份和優秀的成績成為人氣王,做一個狗公也好,也許便不用做邊緣人了,不用被看待成蟑螂,不用一個人吃飯,也不用整天生氣,不用天天都去社工室,不用一個人了。也不用對莫名奇妙的女人幻想,有一個可以「傾得來」的女同學,也不用真的很漂亮。我知道的,如果我有一個實在的朋友,根本不會對不認識的人作任何幻想,不會因看到柑兒和其他人在一起而傷心,不用浪費精神在多餘的幻想上,如果我可以有一個朋友的話,不論是誰都好。
 
「走開,你擋到我!」我忍不住生氣,因為我看到所有人都走出柑兒的課室了,柑兒不見了?還是她走了我看不見?
 
「你又發脾氣!次次都搞到興師勞眾,你知唔知我地啲老師都好關心你架,又驚會比你打呀,求下你可憐下我地好冇?」訓導主任皺眉說道。
 
我不知道怎麼回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