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從東方飛來的黑色信鴿,劃過長安城灰濛的天空,來到城西一處荒原之上,盤桓不去,似是在等待荒原上暴動的亡魂被平息。

這片荒原,是曾經的權臣李傕和郭汜,在攻打長安時的其中一個戰場,雖已事隔八年,卻仍有不少陣亡的士卒陰魂不散,是因為他們都妒忌那些窩在自己身後的同袍們,在跨過自己的屍體,攻陷長安城後,那縱慾享樂的日子,雖然不長,卻足以讓這些戰死的士兵們含恨不散。

這些過了八年卻仍未消散的亡魂,都早已化為惡鬼,雖然數量比起最初已大減,卻仍有數十隻在此作亂,肆意吞噬周遭的生氣,以及偶爾路過的途人或野獸的精氣,讓這片曾經的平原,成為了生人勿近的荒地。

「就是這裡嗎?」一個高䠷壯實,皮膚黝黑,身穿白衣,外表約莫二十多歲的青年,向著惡鬼們緩緩迫近。

惡鬼們正在啃蝕著地表的靈氣,由於來人沒有腳步聲,所以到了相當接近的距離,他們才發現對方的存在。這些惡鬼以極其詭異的動作讓趴在地上的身體,硬換成了站姿,並一同瞪著那青年,然後張開血盤大口,發出狂歡般的咆哮,因為自從他們將未能化為鬼的同袍亡魂吞食乾淨後,已很久沒品嚐過亡靈的味道了。





「連我也想吃掉嗎?真狂妄。」青年毫無懼色,他將右手高舉向天,一陣白煙噴發而出,瞬即煉成一把比人還高的赤銅色長柄巨斧,然後俐落地迴旋揮舞了兩圈,再將斧柄末端重重敲入地面,激盪起一陣強烈的震動,讓惡鬼們都被震得腳步踉蹌。

惡鬼們穩住了陣腳,然後再度咆哮,卻已沒有了當初的歡愉之情,而是增添了更多的狂怒,還夾雜了幾分恐懼,即使他們都已經失去了理智,但憑著本能,還是知道眼前之人非比尋常。

「無常華雄,奉大司命之令,鎮邪逐惡!」華雄大喝一聲,然後提斧前躍,這一躍足有七、八丈遠,猶如飛馳一般,迅即來到眾惡鬼的中央,不待他們反應過來,華雄已握起巨匠,旋身一掄,將身旁的五個惡鬼攔腰砍成兩段。

這五個被腰斬的惡鬼先是慘烈地悲鳴,然後聲線漸漸息止,被砍開的斷口和跌落而出的腑臟、血脂,慢慢化成光點,向四方飛散,他們的表情也變得緩和,不再猙獰。

「謝、謝謝…都督大人…」惡鬼們微笑著說道。





「是西涼軍的兄弟嗎?安息吧,但願你們投胎之時已是太平之世。」華雄握著斧抱拳道。

其餘的惡鬼都嚇呆了,稍緩一陣,才能再行動,卻見其中一隻惡鬼將另一隻比較瘦弱的推倒到華雄面前,接著拔退就跑,剩下的回過神後,也跟著一起跑了。

華雄舉起巨斧,準備向倒地的惡鬼下手時,那隻一直在上空盤桓的黑鴿竟降了下來,落在他的肩上。

「怎麼?不能讓我先為這兄弟解脫嗎?」華雄抱怨,卻仍伸手去接過黑鴿送來的信,邊拆邊說:「不過,竟然用到信鴿,是有什麼急報嗎?」

那黑鴿不等華雄看過那信,便先行飛走了,將離開的時候,只見牠腳底冒出一陣白煙,又煉出一張信紙來,似乎是要再去別處送信。





華雄打開信紙,只見紙上工整地寫著四個字:「郿塢董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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