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經理一直回頭望,望著佩盈,焦急得想下車。
 
佩盈走了過來,我坐進車廂,同時伸手把她迎接上車。
 
明月姐關車門,然後回去駕駛座,繼續響安。
 
「呠、呠、呠——」響安聲驅趕著李經理的私家車。
 
逼近他駛前一點,空出位置給我們繞過。
 




黑色超長轎車繞過灰色私家車的時候,李經理快氣死了。
 
這時,何諾兒走近灰色私家車,要拉李經理下車。
 
「你哩個賤男人,背住我搞其他女人?食女職員?」她大聲責罵。
 
路人停下來,看熱鬧。
 
「小姐,你……邊位?」李經理問,不願被拉下。
 




「琴晚係房間你就認得我,係街就唔認得?」何諾兒繼續指責,裝無辜欲哭。
 
人群愈來愈多,包括公司職員。
 
「喂……我……」李經理百口莫辯,只好踏油門,開車離去。
 
留下何諾兒在街上。
 
我們在長身的車廂中,白色的燈光下,看著一桌子的美食。
 




坐在最前頭的明月姐,回頭說,「等埋我先食。」
 
「明月姐,好多年冇見。」佩盈說,坐到鄭健旁邊。
 
桌子很長——
 
對面是佩盈和鄭健,我獨自坐在另一邊。
 
我一邊開外賣盒,一邊等明月姐停車。
 
雞腿、雞翼、炒飯、菜、番茄炒蛋等等都有。
 
「點解會有咁大部車既?」佩盈問。
 
「因為我搵左份兼職,去左做代駕。」明月姐在前面喊聲,扭軚盤轉彎,「部車係車主借比我既。」




 
終於找了一個安靜的位置,泊好了車。
 
「咔嚓——」開車門,明月姐上車,又關上。
 
明月姐坐在我的旁邊,肚子很餓,想伸手去拿。
 
「今日係咪有咩特別事要慶祝?」佩盈問,望著我們三人。
 
明月姐停了手。
 
我望著鄭健,鄭健看著我,最後由他開口。
 
「係咁既,老豆我有一個諗法。」鄭健抓起女兒的手,特別認真。
 




佩盈看著老豆。
 
「哩幾年你去左讀書,畢業之後又四圍打工,都好耐冇返過我地以前住嗰度。」鄭健說。
 
「當年地震之後,好多危樓都已經拆晒,重建左好多新樓,成個區唔同晒。」鄭健說,「不如,我地返去?」
 
「我地兩父女,開一間店?你可以將自己既設計,交比工廠整,然後拎黎賣。」鄭健提議。
 
「另外,老豆哩年黎,都有接受訂製,幫客人度身訂做適合佢地既帽。」他說,「如果開店,就可以有更多客人。」
 
「或者……」
 
「或者我地一齊合作,專賣兩父女設計既帽?實現你細個時候既夢想。」他終於說出口。
 
鄭健說完後,就等待佩盈回覆。




 
「老豆,哩個唔係我細個既夢想。」佩盈輕聲說。
 
「佢仲係我一直以黎,奮鬥既目標。」她彷彿等了很久,字字用力。
 
「所以,你既答覆係?」鄭健感動了。
 
「我地一齊返去,父女拍擋,開一間帽店。」佩盈眼濕了,仍然笑著。
 
我起身拍拍鄭健的肩膀,他抹了一下眼淚。
 
明月姐馬上倒灰色橙汁,一人一杯。
 
「今日,慶祝佩盈脫離苦海,慶祝父女打算實現多年黎既夢想——」明月姐舉杯。
 




大家一起握杯。
 
「飲杯!」四人齊說,都舉杯碰撞,然後回嘴喝下。
 
「開餐喇!」明月姐放下杯後,就拿起竹筷子。
 
大家都爭相夾餸,爭相吃飽,爭相喝飲料。
 
直至剩下一部分,留給一個人——何諾兒。
 
過後。
 
我把剩飯包裝好,明月姐回到駕駛座開車。
 
兩父女在商量各種大計,交換想法。
 
包括什麼時候起行。
 
我跟旁邊的花一樣,默默地坐著。
 
聽著的,都是令人欣慰的說話,都是沒有我的計劃。
 
「好喇,應該到左佩盈樓下,大家落車,記得帶齊垃圾。」明月姐在駕駛座說,車已停好,「我要去還車。」
 
之後,我們三人站在街上。
 
目送黑色超長名貴轎車絕塵而去。
 
我仍然抱著花束,由李經理買卻被家姐截下來的花束,以及一盒剩飯。
 
鄭健看到這樣的我。
 
「阿盈,我有啲急,上去去廁所先。」他說,「你要去丟垃圾,就去啦。」
 
「哦。」佩盈翻手袋找鎖匙,挽著剛才車上的垃圾。
 
她把鎖匙交給鄭健後,鄭健就上去了。
 
「我……送你。」我結結巴巴,仍抱著花束。
 
「送我去丟垃圾?」佩盈問。
 
「嗯。」我應了聲。
 
數十米的步行路程,很快就走完。
 
佩盈把垃圾放進垃圾桶了,放好蓋子,回頭面對著我。
 
隻字不言,靜默相對,我就這樣看著她。
 
昨晚我強行截停自行車,要把她載出去。
 
今晚的我卻想一直出不去。
 
過了片刻。
 
「紮花……你留比第二個人架?」佩盈問。
 
「係比你。」我舉出了花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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