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諾比起正在巡視的近衛要更早察覺到異樣,於是向近衛交代了一聲,便獨自往陰影處走去。

「多少年沒見了?」

「十多年了。」

只有月光照耀的樹林之中,二人分別踏在草地之上對峙著,沒有拔刀、沒有拔劍,只是互相對望。

任妻群和亞諾是老相識了,二人幾乎是同期成為傭兵,後來更是一同加入了皇室的特別部隊,為皇室工作。





儘管起點相同,但後來二人發展的卻是截然不同了,一個退出了皇室,如今向皇室報仇;另一個卻成了幾乎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最高職位,成為了國家支柱。

「韶華……不,如今應該叫你亞諾了吧?」

「別見外了,妻群。」任妻群所說的韶華的正是亞諾以前的名字,為了正式融入皇室,成為皇室高層,這位韶華甚至付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就只問一句,你真有必要繼續對四王子動手嗎?」亞諾如此問道,心裡其實已經猜到答案:「夫人的事我也有所聽聞,但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你不是還有個兒子嗎?」

眨眼間,任妻群的怒氣映照在眼中,目中怒火筆直投射向亞諾。





直到如今,任妻群還是不容許別人提起他妻子的事,但是對著眼前的相熟人,他也是在下一秒便收回了怒炎。

「不用多說了,這是我訂下的『目標』,沒有退讓的餘地。韶華,我不恨你,只要你不礙我,我也不打算殺你。」

「哈,你還是個如此有個性的傢伙。」亞諾也不知是假笑還是真笑,又續道:「『目標』嗎?既然如此也是沒辦法了,你有你的『目標』,我也有我的工作。」

語音剛落,任妻群已經拔出了鏽劍,並一口把血罐子的栓子咬開,左手將血倒在劍上。

「那柄殘劍……你果然拿了師傅的遺物……」亞諾之前從傑洛米口中聽到,還沒有完全相信,可是如今親眼見到任妻群在眼前,也是不得不信了。





任妻群任由血液劃過劍身,流到地上,道:「沒錯,師傅生前的最後一戰,這柄由晶鋼製成的劍被不明法術腐蝕成如此殘劍,不過他卻將自己畢生鑽研的操血秘法刻了在此劍上,使這劍變得比本來更要恐怖,更要邪異。」

此時亞諾也是擺出了拔刀式:「我們此等練武之人本來就不懂什麼妖魔法術,使出法術的最好方式,也就唯有如同師傅所做的一樣,將術式刻在武器上,隨著與武器越來越契合,久而久之便能使出當中術式。」

亞諾一刀拔出,刀身閃過一剎冷芒,月光照著銀灰的刀上,照亮了在上面的刻紋。

「這柄刀名為銀鋼,同樣由晶鋼製成,也和你的劍一樣,是由鋼鐵之城亞姆法洛中的著名技師--冶賢大師所煉製出來的。」

任妻群聽著亞諾的話,卻是沒忘發動鏽劍上的術式,將鮮血凝成劍刃。

「你知道嗎?就是師傅當年將術式刻在劍上的事情傳到了鋼鐵之城,才使如今冶賢大師都替所煉的兵器刻上各種術式,師傅此舉也算是被發揚光大了。」

「你說這麼多是想表達什麼?」任妻群的血刃已成,已經沒有時間和亞諾廢話下去:「你是想說我們此兩柄由同一個鐵匠所製的刀劍相爭,會分不出勝負嗎?」

「不。」亞諾雙手握刀,將刀正架在胸前,姿勢端正非常:「我是想告訴你,你那柄老劍就算再邪異,也不可能贏得了我這柄新刀。」





任妻群悶笑一聲,沒再說話。

此一剎那,雙方一同跋足衝前,銀鋼刀身由右下揮上,血刃則暴力地從頭斬下。

鏗鏘一聲,血刃斬不斷銀鋼,銀鋼卻也是切不開血刃,雙方爭持不下,只得退後一步。

如是者,刀劍再揮,兩個昔日曾一同共事之人,兩人都熟悉雙方的武技,對練了千日的記憶並未因歲月而磨滅,反而歷久彌新。

昔日曾經多變的刀法,如今已經融會成最強大的數招,然而當中亞諾的習慣卻是絲毫不變。

昔日雜亂無章的劍法,當下也是變得精簡有力,不過任妻群的慣性卻還是被一一猜透。

刀劍碰撞,腳步輪轉,猶如舞蹈般於月光下躍動起來。





此刻,深仇大恨被埋沒了;此刻,職位責任被忘記了。

一直以來,靠著血刃的威能碾壓著對手,已經不知道多久沒能和實力相近的人交手了。

在時間上,整個攻防還沒有一分鐘,但是當下的每一刻和每一秒,卻是費盡了雙方的所有集中力,在那高漲的集中力之下,二人所在草地上已經不知道被製造了多少個新的腳印,不知道有多少條草被刀劍斬斷,不知道有多少樹木被無辜地牽連。

短暫地交互了過百次刀光劍影,兩者之間激起無數火花,然後那一瞬間,來到了。

並不是毫無因由地到來,那是二人都很清楚的事情,任妻群的鏽劍終究是柄殘劍,即便以操血秘法來使其鋒利度追上晶鋼,卻遠遠不及一柄直接由晶鋼打造的劍來得直接了當。

血刃消逝的一剎,平常一定會注意到的時限,沉醉了在交鋒中的任妻群卻是沒有察覺。

本來以延伸的血刃能夠擋下的一擊,卻因為血刃的消失,而使任妻群被狠狠地削下了一塊肉。

此刻,猶如以一敵百時,殺掉最後一個敵人一般,失落感湧上心頭。





遊戲時間,已經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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