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 第一章(1)

「快走吧，阿岑。不要回頭。」眼前我心愛的男人皺着眉頭說道。
 
他叫我走，但我不能走。「你告訴我，我走了，你……還有你和我的家人呢？」我輕輕的拉住他的衣袖。「小傻瓜啊，小傻瓜，就算我想走，又可以去哪裏呢？」
 
回望背後，只見一條急湍的玄水阻擋在前，無邊無際，也讓村子的人不敢，也不能離開。「即使是渡過玄水，沒有你，我離開活下來又有甚麼意義。」特意把背向着他，卻阻止不了自己聲音的抖顫，淚水的湧現。
 
「我不走，不走。」手背擦過淚痕，堅決的看著他。
他嘴巴微張，像是還有話要說。
 
「若岑，你們要去哪裏？」忽的，在小樹林後傳來一陣零亂的腳步聲。


「你們要去哪裏？」「想跳？」「抓住她！」「抓住他們！」「別讓她跑了！」雜亂的大喊大叫隨着腳步聲而來。
 
「快上船，我幫你爭取時間，快！」他把我推向了船，然後就向小樹林跑去。
 
不，我不能走啊。
可是，可是他卻……
他知道的，他這樣衝了過去，或許會死……
他知道的。
 
我要丟下他自己離開嗎……？


 
「為甚麼！為甚麼是你！」他的大吼傳來，打斷了我的思考。「林堂！你為甚麼要背叛我們！為甚麼！」
 
我來不及多想，又一陣吼叫傳來。是其他的村民。「發現她了，繩子拿來！」「別讓她跑了！」我還未跨上船，就被後面衝來的村民抓住，拿着斧頭的村民則在我面前，一下一下的砍在船上。片刻，小木船就已是支離破碎。也在這時，我的手腳都被綁住，掙扎着，但卻只是徒勞，想逃卻也逃不了。
 
一個村民走來，一下拉住我的頭髮，把我拖向樹林。頭髮被拉扯的痛讓我的眼淚也流了出來，但我仍然忍着，不想屈服，一句話都沒有說過，沒有哭喊。
 
忽然間，一陣不安坐落在心上，接着便是看見一個滿身是血的人躺在地上，是他。他像是還有話要說的向我的方向掙扎的爬來，而我卻被愈拉愈遠。
 
「船……」他用盡了力氣喊了出來。


 
緊接着便是我的一聲尖叫，在昏倒前，他倒下的身影是我最後所見的一個畫面。
 
也是我永不會忘的情景
直到數百年後，我被消滅的那時也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