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塊僅有一個指頭大小的乳白色固塊,放在了他們經常使用的石碟之上,由於就只有這樣一塊東西,所以看著這固塊的時候,不其然的產生了一股「它很珍貴」的感覺。

「我也不知道那東西是甚麼……」母親說,「上個星期,杜特把這東西也分給了每家每戶,說是那些城市人和我們做生意這麼久,決定送給我們的禮物。」

「以禮物的大小來說,這個東西也太……」父親苦笑了起來,「所以,這東西是能吃的囉?」

「應該是,杜特說讓我們吃掉它。」母親回答,「可是我根本想不到該用甚麼方式烹飪它,所以就把它扔到水裡頭煮,然後拿出來了。」

父親拿起石湯匙一切,想把這東西分成好幾份給提米他們吃,卻發現那東西硬得很
,無論怎樣用力按也無法損它分毫。





「喝!!!!」父親大喝一聲,一手按下去,到頭來竟是自己的手被湯匙刺到,握著手呻吟,提米等三個孩子見狀,隨即大笑起來。

「這東西怎麼這樣硬……是它還沒有煮熟的關係嗎?」父親無奈的問母親。

「這怎麼可能……我明明已經把它扔進鍋裡一個小時的了。」母親皺眉頭回答,「難道它還需要更久?」

「算了,把這東西扔掉吧。」父親一手就把那乳白色的小方塊扔在地上,「這種東西進肚子裡的話,也不知道會怎麼樣。」

父親說罷,其他人也開始猶如往常的開始吃飯。





提米看著那東西呆在地上的模樣,卻是生起了源源不絕的好奇心。

在吃完晚飯後,提米走到方塊前,並偷偷的把它收了起來。

對他來說,不明確的事物,就是有著要探索的價值。

***

提米的家人們很早就睡著了,而提米卻是等著這一刻的來臨。





「喂,蒂法,是我。」提米雙手靠向石床,用力一推,慢慢的推動它,在石床後方,有著一個坑洞,而那坑洞則剛好能讓像提米那樣的小孩通過。

「嗯。」坑洞的另一邊傳來聲音,「過來吧。」

提米於是就連帶著那個布袋爬了過去,當他到達坑洞的另一端的時候,那個聲音的源頭,就在那裡等著她。

「你今天到底找到了甚麼東西?」那名和她年紀也差不多大,紮著雙馬尾的女孩興奮的問道,「還是百年難得一遇的。」

女孩──也就是蒂法,所說的「百年難得一遇」,則是源於提米跟她定下的一個約定:誰找到了有趣的東西,就在別家的牆壁上敲數下,而那敲的數目,就視乎那東西的珍貴程度而定。

敲一下就是「一年難得一遇」、兩下則是「十年一遇」,提米敲了三下,那東西的價值自然就是「百年一遇」了。

「嘿嘿,我偶爾也挺好運的。」提米得意的把那顆黑石頭從布袋裡拿了出來,「看看,就是這個!」





「哇!…………啊?」女孩疑惑的歪了歪頭,「這是甚麼東西?」

「這東西可厲害了,這東西就是……」提米挺起胸膛來,想開始介紹這塊東西的珍貴之處,但說到一半就不禁語塞。

「那東西是甚麼?」蒂法繼續追問。

「呃……呃……」

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這東西到底珍貴在那。

「……其實,你也不知道這塊石頭,到底有甚麼用?」蒂法沉默了一會,然後問道。

提米有點尷尬的點了點頭。

「那你還說甚麼百年一遇啊!」蒂法有點生氣的道,「話可以亂說,牆可不能亂敲啊!」





「不,這東西真的很珍貴的!相信我!」提米急忙解釋,「這東西可是那兩個人拼命也要搶到手的東西啊!所以,它一定有著甚麼值得讓那兩個人這樣做的原因的!」

「那兩個人?」蒂法問,「指的是誰?是住在大裂縫的人嗎?」

「不,那兩個人是……」

提米說罷,就把自己今天在峽谷底搜索的經歷,簡略的告訴了蒂法。

「所以,單以我今天的經歷,就已經可以算是百年一遇了!」提米以這一句,來為這一天作總結。「我剛剛敲三下,可是非常正確的判斷!」

蒂法聽過提米的話以後,卻是沒有對提米的話表態,而是隨即問道:「先不說那個叫陳進的怪人,你說在那裡遇見了兩個人,拿著刀砍來砍去,最後還雙雙死掉了……」

「對。」提米回答。





「那麼,」蒂法隨即問道,「除了他們搶的這塊東西以外,你還有沒有搜括他們的屍體?」

「咦?」提米不禁愣住了,「這個嘛,我倒沒有這樣做。」

「唉,這就浪費了。」蒂法嘆了一口氣,「說不定,那些人還會有甚麼好東西的──而且,我們更有可能從他們的身上,找到這塊石頭的真正用處呢。」

「你這樣說,倒也好像是……」

提米聽罷,尷尬得臉都漲紅了,這個敲牆的制度可是由他創立的,沒想到他今天卻如此失算,反而被身為「後輩」的蒂法批評了。

「沒關係,反正我們還有機會的!」蒂法站了起來,然後說,「我們現在就到峽谷那裡吧!」

「現在嗎?」提米說,「但是,現在是晚上,『那些東西』大概已經佈滿整個峽谷了。」

「我們又不是去狩獵,遇到他們躲開不就行了嗎。」蒂法撇了撇嘴,「你最近到底怎麼了,甚麼都要怕。」





「我才沒有怕呢。」提米反駁道,「我只是在分析當中的可行性而已!」

「哦。」蒂法白了他一眼。

「行,我們出發!」提米說罷,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去。「把東西拿好,我們現在就到峽谷那裡去!」

***

對提米和蒂法兩人來說,晚上阻隔視線的黑暗,也僅僅是稍微減慢他們步伐的障礙而已。

長期於懸崖以及峽谷之間穿梭,使這行為已經成為了提米他們的本能,事實上,生活在懸崖裡的某些人,甚至能閉著眼睛爬下山去。

沒花多少時間,他們就在不吵醒各自家人的情況下,從自己的家走出懸崖邊會合,然後再一起下山了。

待他們著地以後,提米就迅速的帶著蒂法遠離空曠之處,然後躲在不顯眼的一角,屏息並觀察著。

「你來過峽谷多少遍了?」蒂法察看著周遭的環境,然後壓低聲音問提米。

「我每天都來這裡。」提米以同樣的聲量回答。

「我是指晚上。」蒂法說。

提米思考了一會,然後對蒂法伸出了兩根指頭。

「這一次也算在內。」提米又補充道。「但上一次已經是我很小很小的時候的事了。」

「我以前也來過這裡一遍。」蒂法道,然後機警的繼續觀察著周圍的狀況。

附近甚麼東西也沒有──但這卻只是表象而已。

晚上的峽谷,可比日間的還要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