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於回來了嗎。」

夏洛特看到了從上層樓梯走回來地下室的陳進,然後如此說道。「這樣晚才回來,我還以為你已經死掉了呢。」

「那還真是抱歉了,因為我是很難死掉的。」陳進回答,並慢悠悠的走到夏洛特身旁,「只是因為聽到一點挺有趣的事情,所以才稍稍停下而已,那麼,事情辦得怎樣了?」

「託你在上面弄的混亂,我這邊已經完成了。」夏洛特說罷,輕輕地扭動著門把,門已經解鎖了。「老實說,我有點好奇……你到底是怎樣讓上面發出這樣大的騷動的?」

「我嗎,其實也沒甚麼。」陳進摸了摸鼻子,「只是把那些食物拿起,然後倒進他們的背脊而已。」





「……」夏洛特大約地想像了一下,陳進把每碟食物倒進每一個人背後的情景,「難怪他們會叫得那樣淒慘。」

「不過這也代表,要是我們這邊被他們發現的話,那我們就完蛋了。」陳進苦笑道,「所以我們最好能夠在他們殺到這邊以前逃脫。」

「當然了。」夏洛特說罷,就打開了門。

門通往的,似乎是一條非常廣闊的房間,奇怪的是,裡頭的燈光雖然要比這裡要亮得多,但陳進和夏洛特就是看不清裡頭的樣貌。

事實上,這裡每兩步就有一道燭光,而且四面牆,都插滿了同等的數量──如果不說的話,陳進還以為自己來到了甚麼邪教的根據地。





但是,即使有著如此數量的燭光,還是無助提高這個地方的能見度。

門的前方相當的模糊。

就像是隔著一層塑膠袋來看東西一樣,隔著這道門的後方,是一個非常光亮的房間──但到處的東西,都像是被一層透明膠蓋著一樣,時而扭曲,時而模稜不清。

「這是怎麼回事……」陳進揉了揉眼睛,最初,他以為只是因為自己太過疲憊,所以才看不清楚前面的東西而已,但他很快就發現,那並不是他的眼睛的問題,而是這條通道的問題。
 
夏洛特看到這個景象的時候,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這大概是幻吧。」然後,她開始猜測道,「這也是我在外頭的時候,就已經感受到這裡有相當充足的幻風的緣故,那些幻風的用途,大概就是用來製造這種限制視野的環境了。」

「原來如此。」陳進恍然大悟,「……但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們為甚麼不乾脆把所有燈全部關掉,而要特地花這樣多幻來創造一個這樣的環境呢?」

然後望向陳進,並做出一個「請你先走」的手勢。

「當然了,高危的工作都由我來做,而你就負責在後方乘涼。」陳進一邊抱怨著一邊走向前方,「這就是我們的合作方式啊。」

「我們才不是在合作。」夏洛特連忙插話,像是生怕自己說得不夠快,會讓陳進誤會一樣,「我只是在要脅你而已。」

「對,這個我也知道。」陳進搖頭嘆息,然後走進了那條奇怪的房間內。

「我以為自己從那個世界過來以後,應該會開始少碰像是現在這種遠離大眾的隱蔽地區才對。」陳進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並用手撥走到處飄散的灰塵,「這裡看起來,就像是有一百億年沒有任何人打開過了。」

「換個角度想,那也是一件好事。」夏洛特說,「那我們不就是一百億年來,第一群發現這個地方的人嗎?」





「對,不過我認為,有必要修正一下你的言詞。」陳進說,「我是一百億年來,第一個被迫著走進這個地方的人,而你則是第二個,強迫第一個去死的人。」

「我覺得你一點也不懂得幽默。」夏洛特撇了撇嘴。

「我覺得我非常懂得。」陳進冷笑了一聲。

夏洛特轉過頭去,然後走向其中一個書櫃來,「我們別吵下去了,還是快點找找這個地方有沒有其他離開這裡的路吧。」

陳進沒有說話,但也跟著夏洛特一起搜索起來。

直至完全靠近到那些房間四面的「牆壁」以後,陳進和夏洛特這才看清,這些木牆其是都是一個個的書櫃。

這個應該和上層的公會同等大小的房間,除了四面的牆都是書櫃以外,就連中間也有著不少──唯一特別的,就是那些佈置於中間的書櫃,幾乎是隨便地豎在那裡的,有斜放著的書架,有傾斜至另一面的書架,甚至有已經倒下來的書架。





無數的滿堆著灰塵的書本散落在地面上

「書藏量還不少呢,而且,每本書都揭過的痕跡。」夏洛特隨意地拿了其中一本,然後將其打開,「一階幻的基本概論……這裡竟然還有那個人自己寫下的筆記,這樣無聊的書,他竟然也看得下去,這個人的生活,一定非常苦悶才對。」

「喂,過來看看這裡。」

陳進在房間的一角叫喚著夏洛特,後者隨即走上前,「怎麼了?」

「有人在這裡。」

然後,陳進伸手伸向他正在調查的地方──也就是一張桌子上。

他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個杯子,然後搖晃著裡頭的水。

「這杯水,」陳進說罷,注視著周圍的環境。「還是熱的。」





「這個公會每天都要招呼數以千計的冒險者們,有人住在這裡,負責打理這個地方也是挺正常的啊。」夏洛特說道,「但是,即使這樣又如何?那也不代表,現在這個人,就和我們在同一個房間啊──」

「等等。」

陳進叫停了夏洛特,然後示意要她不要作聲,「怎麼了?」夏洛特雖然這樣問,但後來還是照著陳進的話去做了。

於是,房間就變得寂靜無聲起來。

「可我甚麼也沒聽見啊。」夏洛特集中精神地聆聽了好一陣子以後,就如此說道,「唯一能聽到的,也許就只有空氣的流動聲而已──」

「那你仔細聽聽。」陳進又再說道,「聽聽那道氣流,有甚麼特別。」

夏洛特又再集中心神聆聽起來,「你說要聽聽它,但我倒不覺得它有甚麼特別啊──等等。」夏洛特一邊聽著,一邊說道,「有幾個方向的聲音是特別沉重的,就例如是……」





夏洛特說罷,就舉起手,指向房間左面中心的牆,和其他牆一樣,那裡有著一個相同模樣的書櫃。

夏洛特指向那個書櫃以後,突然想到了甚麼,「咦,難道說……」

「氣流有三道。」陳進舉起了三隻手指,「其中一個,是我們剛剛來的那道門,另一個,就是這裡,而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的話,這個地方,應該有著另一道門,可以帶我們離開這個地方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太好了。」夕說罷就走上前,「那麼,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上去看看那個書櫃是不是有甚麼特別的機關吧──」

「請你等一等。」陳進拉住了那個走上前的夏洛特,「怎麼了?」夏洛特回頭問,「難道不是這樣嗎?」

「你記不記得我剛才說過甚麼了。」陳進沒好氣地道,「我說過兩句話,第一,就是這裡有人,第二,就是這裡有三道氣流。」

夏洛特怔了一怔,瞬間就明白了陳進的意思。

因為太過急於離開這個地方,反而失去了平常的思考能力了嗎,夏洛特在心裡這樣評價著自己,然後再次集中感受著那第三道氣流的位置。

「……所以。」在感受到大概的位置以後,夏洛特瞪大了眼睛,然後問陳進,「那第三道氣流……就是那人所在的位置,是嗎?」

「對。」陳進點了點頭,「恭喜你,你終於從那個不經大腦思考的狀態之中回來了。」

「你知道嗎,我已經知道你有多討厭了。」夏洛特白了陳進一眼,「所以你是不用三番四次地強調自己的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