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卡的身體,重重地撞在了某堆垃圾上。

在「飛行」的途中,塔卡在半空收集了足夠多幻暗,以致他能夠在臨著地時使自己不受任何致命傷。

但這還是令他全身上下都受到極大的痛楚,但精神上的創傷,比身體更大。

這數天來,他連續三次,受到了挫敗。

先是在下水道裡敗給了姐姐,然後自己的幻術又被提米他們所破解,直至現在……他的攻擊,對那名眼鏡男,一點效果都沒有。





可惡……我到底,在幹甚麼啊。

而直到現在,塔卡才意識到,那些與自己出生入死的同伴們,全部已經死了。

受著總部命令而來的他們,雖然從一開始就已經意識到這次行動的危險性……但一直以來,大家都不會把「其實我們現在正在做的,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哦,隨時都有可能死掉哦」這個概念放在心上,在塔卡的潛意識裡,根本就不會覺得大家會死掉。

即使陳進開槍幹掉他們當中幾個人之後,塔卡對此還是沒有太大的感覺,雖然這樣說來有點冷血,但死掉的剛好都是新人,所以塔卡根本不認識他們,更別說為他們的死而悲傷了。

但餘下來的人,塔卡已經至少認識好幾年了。





每一個,都是與自己共度患難上好幾百日的人。

而現在,他們的屍體,全部堆積在敵人的附近,塔卡卻甚麼也做不到。

「那傢伙……應該還在戰鬥著啊。」

塔卡摸了摸後腦的位置,起初他以為那僅是汗而已,誰知道那東西其實是血。

「我已經說過許多次了……我根本就不是她的弟弟啊,這個人到底是有多固執,這才認為我和她有血緣關係的……」





塔卡隨便地把那隻沾滿血的手放在地上,然後看向街道。

街上一片死寂,人們都已經跑到不知甚麼地方去避難了,而某些房屋,更開始出現濃煙,塔卡猜想,那是因為某些人開始放火了。

「她應該……打不過那個傢伙吧?應該打不過吧?」

塔卡以自己的實力,來與姐姐以及那名眼鏡男對比以後,很輕鬆就作出了結論:姐姐是不可能打得過那個傢伙的,雖然以她的實力看上來,應該是二階左右,但那個眼鏡男……

怪物。

塔卡的心裡,得出了這個結論。

這絕對不是人類應該有的實力。

即使姐姐再厲害,塔卡的三連擊,也不得不迫使她使出幻來作防禦,但那個眼鏡男,卻甚麼也沒有做過。





他甚麼,也沒有做。

但仍然是一點事情都沒有。

這種違反常理的實力,已經不能以二階來形容了。

那到底應該用甚麼來稱呼他……三階嗎?塔卡心想,但問題是,這個世界,從來也沒有超越二階的人出現過,對世上八成的人來說,二階已經是他們一輩子都只能遙望,而無法接近的存在了。

二階之後,又能夠是甚麼?

這個世界,到底還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想到這裡的塔卡,感到了全身都無力起來,他已經沒有辦法繼續想像下去,眼鏡男使上全力以後,到底是甚麼樣子了。





……我的頭好重,現在我只是想好好睡一覺而已……

塔卡感到周圍事物的流動都開始變得緩慢起來,於是塔卡只能慢慢地閉上眼睛。

要是我們全部都死掉的話,即使陳進放下了傳輸石,也沒有人能夠替他轟掉那朵花了……

看來我已經救不回大家了,還有那傢伙也是……對不起了……

但在這個時候,卻有一樣東西,使幾乎要昏睡過去的塔卡重新清醒過來。

「?」

塔卡的視野已經幾乎變成一條線了,但在他模糊不清的視線之中,卻有一樣東西,重新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他發現,自己的左手,竟然有不少的幻暗,正在聚集著。





「咦?」

塔卡嘗試使自己集中起來,以致自己能夠更加看清那些幻暗的樣貌:在這時候他才發現,這些幻暗,竟然是從他被轟飛的位置中,一路追隨著塔卡而來的。

而且,那些幻暗,竟令塔卡有種熟悉的感覺。

於是他坐直身體,然後捉住了其中一顆幻暗,並拿到眼前細看。

「!!」

塔卡全身僵直了。

他認得那些幻暗是甚麼。





他認得……那些幻暗的特徵。

這些幻暗,全部都是來自他的同伴的。

那些已經死去的,全部躺在那個雜貨店的人們,原本圍繞在他們身上的幻。

「……這不可能。」

塔卡說道。

「這些東西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思考能力,它們到底是怎樣從那個地方一路過來的?」

「而且,即使他們會移動,會移到了另一個同樣操縱幻暗的人身上,為甚麼,要選我?」

「那還用說麼。」

塔卡怔了一怔,然後看向聲音的來源。

那把比他還要年輕的聲音。

那個,叫做提米的男孩。

「你……」塔卡瞪大了眼睛,然後看著提米,提米的樣子,看起來非常冷靜。「你不是被教授他們困在了旅館的房間裡頭的嗎?為甚麼會逃出來的?」

「原因,就那些跟隨著你的幻暗一樣啊。」

塔卡瞪大了眼睛。

「因為有人需要我,所以我就逃出來了。提米說,「而那些幻暗,亦需要你,所以就來到你的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