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沉吟的聲音。
 
阿田渾身乏力的靠在牆壁,手腳也被鐵扣緊鎖著。周遭動蕩的情況,波及到來隔離囚室,令瓦片一直從天掉落。
 
但她依舊是那片模樣,迷迷糊糊又帶點帳然,即使知道自己身處危機亦面不改容。
 
可能因為掙扎也逃不掉吧。
 




鐵門倏然發出解鎖的聲音,微微吸引了阿田的注意力。她一直認為開門的人會是監官或是獄長,因此沒太大反應。不過門扉一開,她訝異得立即拉動鐵扣,發出鏗鏘聲。
 
「An...angel?」她吃吃的說,眼眸亮出驚喜。
 
走進隔離房的是三個穿黑白囚服的人,有兩個的模樣是日本人的輪廓,還有一人,正是美玲。
 
美玲雖然不像平時的穿高貴大衣,但庸俗的囚衣裡,她仍能散發出獨特的優雅。
 
「小田!」她發現面容憔悴,渾身傷痕的阿田,立即擺出一副很關心的模樣走過去。
 




「係邊個搞成你咁架?」她問,未等阿田回應,她已經自己覓出答案:「一定係重案組果班人啦。」
 
「唔緊要架。」阿田語調溫柔,以思慕的眸光投向美玲,羞答答的笑。
 
美玲嘆聲氣,四看周遭震盪的環境,看來時間不多了。她又瞧了瞧牆上化開的血液,直截了當的問:「牆上既呢啲紅字,係咪寫緊我個名?」
 
「係......」阿田垂頭說:「因為一諗起你,好唔自覺就寫左你個名出嚟。」
 
美玲聽罷,眼睛隨即笑瞇成一線,笑得不甚自然。
 




「好唔自覺?」她重覆阿田的話。
 
「嗯嗯。」
 
「咁你有冇好唔自覺咁講哂我地Hearts既野出去?」
 
「緊係無啦,關於Hearts既野,我咩都無講過。」阿田曾經是日本刑警,當然知道亂說話的後果。
 
美玲詭譎的揚揚嘴角,回頭向兩位日本手下打了個眼色,他們頓時獰笑起來,從口袋想要掏出些什麼。
 
「小田,好多謝一直為我同埋Hearts付出左咁多......」美玲閉上了眼:「不過,我地唔再需要你喇。」
 
「呃?」
 
阿田錯愕,緊接著是兩記槍響,響聲迴盪隔離房。




 
她的頭額穿了兩個硬幣大小的孔穴,子彈從她的腦袋劃過後嵌在牆上。
 
阿田瞬即失去意息,腥血徐徐從穴中流出,嘴和眼睛依然張著的。
 
是美玲的兩個手下掏槍擊斃了她,他們臉上不帶一片憐憫之情。
 
「再見了。」美玲對著眼前的死人說。
 
開槍過後,隔離房的搖晃情況變得更嚴重了,碎石連同灰土不斷從天傾倒。
 
美玲抬頭:「果三條友(Hearts成員)搞咩啊?」
 
「本身諗住喺監獄製造混亂啫,而家監獄都就冧喎,佢地幾個放炸藥會唔會放得太勁啊?」其中一個手下和應說。
 




「唔癡線既又點會係Hearts既人喎。」另一個手下訕笑。
 
「拿拿聲走啦,唔係既話我地下場同小田一樣。」美玲說。
 
三人回身,打算離開之時,只見子熹擋在門前,他的眼神展現出徹底的失望。
 
「子熹?!」美玲睜大眼眶。
 
「估唔到...」子熹右手又一次發作的抖著:「我仲以為你只係諗住報仇先殺人,估唔到你對阿田都會狠下毒手。」
 
兩個日本手下意欲上前,美玲馬上伸手攔截他們,示意不要動手。
 
「果然係因為入左黑幫之後,成個人都變哂。」子熹嘆氣:「我當初認識既美玲,並唔可能係個咁暴戾既人。」
 
「當初既美玲已經死左。」美玲搖頭:「就係喺比自己最愛既人推落山既一刻,而家你眼前既我,只係個失去靈魂既人。」




 
「我承認,當時既我實在係做左一個好錯既事,我之後每日都好後悔,所以我更唔想你好似我咁。」
 
「你無資格要求我去做啲咩。」美玲向前走了幾步:「上次喺電話,我已經講過唔想再見到你,唔該借開。」
 
「我係唔會比你走,唔會比你再害人。」
 
「害人?」美玲虛笑一聲:「我喺連登Post度寫到好清楚,講明「想死」既人就喺度留言。結果想死既人可以去死,我亦可以對網民作出威嚇同報復。你情我願,何來害人?」
 
「無人會相信網上既呢啲瘋言瘋語,你咁樣只會令無辜既人受罪。」
 
落石開始變得頻密,整個天花分分鐘塌下來。兩個手下已經想立即離開,可是沒有美玲的同意,他們不能就這樣走出去。
 
他們把害怕的情感轉化成怒氣,臉色變得兇悍,如像野狗般,緊緊盯著子熹。
 




這時,康仔到了,他跑到子熹身邊。
 
他看到被槍殺的阿田和美玲三人後,警戒的拿出警槍,雙手擺後藏到身後。
 
「講起無辜既人......」美玲想一想,忽然說:「果位叫芊芊既女仔先係最無辜啦。」
 
「芊芊?」
 
「你果個所謂既現任女朋友啊。」
 
「佢做咩?」
 
「佢做錯事囉。」美玲淺笑:「佢愛錯左一個根本唔愛佢,只係當佢水泡既人。」
 
子熹一怔,馬上抗議道:「亂講!」
 
「唔好諗住你可以呃到我啦,我查到你同佢一直係同事,只不過並無任何其他曖昧關係。但係當你知道我同黑幫大佬結左婚之後,好快就同佢一齊左,你咁樣做,係咪對我既一種抗議?」
 
康仔不禁嘩了一聲,皆因美玲說得不無道理,時間線上實在太巧合了。
 
他孤疑的把目光投往子熹。
 
拜託,她所說的話千萬不要是真的......
 
「唔好意思,我諗你諗多左喇。」子熹撥撥掉在他身上的塵灰:「我係因為經歷今次困境時,得到佢既鼓勵同幫助,先至清楚感受到佢既重要性,所以我選擇同佢一齊,而我到呢刻都覺得係個非常啱既決定。」
 
「嘩你個死仔...比芊芊聽到你呢句話實開心死。」康仔暗暗感嘆。
 
美玲受不了子熹的答案,頓時變得激動:「你講大話!你肯定係因為覺得我背叛左你,先至同個女仔一齊!」
 
子熹也走前了幾步,兩人相隔只有幾米:「我唔係個咁既人,你知架?」
 
美玲用力的搖一搖頭。
 
「佢有咩比我好?」她聲線變得混濁:「係咪我唔夠佢靚?定係我唔夠後生啊?我知喇,佢一定係識講甜言蜜語討你歡心......」
 
「都唔係。」子熹摸摸美玲的秀髮:「呢個世界,有時唔係每樣野都要比較既。如果真係要比較既話,我都係比較中意以前既你。」
 
美玲怔怔的呆望著子熹,水汪汪的眼眸映著他的臉龐。
 
「如果我願意變翻好似以前咁,你會唔會原諒我?」
 
「你覺得呢?」子熹揚上嘴角一笑。
 
「咁即係點?即係芊芊只係水泡?」一旁聽著的康仔弄糊塗了。
 
美玲仿佛找到救贖一樣,淚水直流。
 
下一秒,她緊緊的擁抱著子熹。
 
與此同時,芊芊也趕到來了,她恰巧看到這一幕,驚訝得無言以對。
 
空氣一刹冷冰冰的凝結了,碎石震盪跌落也聽不出聲音,場景靜如止水,子熹和美玲的這個舉動,仿佛把整個世界吸了進異空間。
 
芊芊沒有哭,沒有做些什麼,只是一直怔呆的看著他們兩人。
 
康仔瞧著這個三角關係,當中的錯綜複雜,簡直就似看著一齣悲劇收場的愛情電影。
 
他悶嘆半聲,握槍的手也放鬆下來。
 
這大概是A0的男人,永遠不會遇上的煩惱吧。
 
猛然間,一個日本手下用槍指向子熹,大喝一句:「Angel,唔好再同呢個人糾纏啦,唔通你想派綠帽比老大?」
 
美玲聽後,輕輕放開子熹向他一笑,續向那手下說:「同你老大講,我要退出Hearts,唔會再翻去日本。」
 
兩人睜大眼睛,拿高著槍的手下更是火冒三丈。
 
「臭雞,我大佬對你咁好,你竟然背叛佢?」
 
「我由一開始就無中意過果個男人,對唔住。」
 
「你...你話咩話?」他激動起來,隨即扣起板機:「一定係因為呢個男人影響左你!佢正一狗公嚟,去死啦!」
 
「唔好啊!!」芊芊喊。
 
康仔見狀,立即舉槍向那手下。可是太遲了,那手下對著子熹開了一槍。
 
「砰!」
 
子熹眼裡瞬間冒湧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