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細心的好男人呢,要好好表揚一番。」白色面具人與秦傲君拖著暈倒的張文伯,站在禮堂台上前端的邊緣位置。

「父親...」秦又夏不敢相信眼前的景像:「為何你會在學校?」

「你的能力應該還未解封....不可能贏得了張文伯....」劉振磊對白色面具人說道。

「以你認識的我,是個只會依賴能力的人嗎?」他反問。

「你肯定又使甚麼詐去陷害他...!」





「這種話我會當作是對我的稱讚喔。」

「別說太多廢話,因為你太遲解決張文伯,才會失去血腥瑪麗。」秦傲君在旁對白色面具人說。

「是的先生....這次不會再讓您失望。」他先向他鞠躬道歉,再轉身對其他人放聲:「給你們兩個選擇,一是我殺掉在場所有人,二是你們挑一個人出來自行了斷。」

「又來了....」黃晨軒首先反應:「又是這種逼迫人的選擇.... 」

「父親!!」秦又夏呼喊著秦傲君:「這是甚麼惡作劇嗎?如果是的話,請你.... 別再開玩笑了!」





但他不打算理會自己女兒的發問,只是瞪她一眼,便繼續沉默不語。

「我瞭解他....他從來都不會進行沒把握的計劃.....這次我們恐怕兇多吉少.... 」劉振磊先喃喃道,再問他:「假如有人出來受死,是不是就可以放過其他人?」

「對的。」白色面具人點頭回應:「我說一不二。」

一個完美的騙子,並不是能騙到你,而是逼使你去到明知是謊言也要相信的地步。

「那好吧....」劉振磊向地射了兩發子彈,再把槍頭對準自己心臟:「這一發是射殺人類的子彈。」





只剩下數個人而已,等我回來,別衝動啊!

「劉叔叔,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張曉靈心裡清楚答案,卻仍然不捨發問。

以劉振磊的性格,就連面對實力強橫的血腥瑪麗都全不畏懼,白色面具人一出來,就直接讓任性倔強的他屈服。

究竟這個戴著白色面具的神秘人,是何方神聖?

「他幹得出把在場所有人殺掉的事,我最清楚他的作風。」劉振磊揚起因傷而顫抖的嘴角:「反正我受的傷不輕,再拖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條,不如利用來做點好事。」

「一定有兩全其美的方法!這種程度就放棄的不像劉叔叔!」張曉靈繼續勸他。

「哼.......」微笑,是他留給世界的最後一點遺言:「任何人也好,只要是善良的舉動,我會也願意為那人犧牲,是臭小子教會我的正義。」

砰———!





槍聲響起之後,他和最後一個學生同時間倒下,到我可以移動的時候,已經為時以晚。

「不要!!!!!!!!」我全力呼喊,卻怎麼也喊不到他回來。

「你知道薛博淵的敗因嗎....?」他用餘下的一點氣對我說:「他擁有跟你一樣,看穿別人心底的能力,但他卻沒有你的同理心和善良,所以他身邊空無一人,而你有著一群好同伴.....」

—善良就是心與心之間的理解,在對方角度幫助他.....

—你不像我....你擁有一顆很漂亮的善良之心.....

在劉振磊這個人出現之前,我沒有思考過甚麼是善良。

可能是看到有人受傷,有人需要幫助,就自不其然去為人付出。假如無法幫助時,心裡的無能為力感覺就會悔恨得壓抑不住。





他卻把我對善良的定義給推翻得一塌糊塗,原來做正確的事,是比起做善良的事對人更好。

劉振磊留給我的回憶實在太多,最深刻的印象是他那暴躁任性的性格,跟他雖然修練辛苦,要面對自己最恐懼的東西,接受過量的體能操練,可是與他相處也不覺得有多苦,反而學習和得著的記憶更多。

有時候我會想,是甚麼使他變得如此偏執,對人如此不信任,可能是因他過去的經歷,還有一直以來心裡被劏過的刀。他其實是個溫柔的大男人,因為身邊已經沒有人再可以失去,只剩下僅餘的自尊心,冷酷無情的外殼就是他對自我的保護手段。

———也是最後的,唯一的冰冷盔甲。

「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在我眼前離去啊......」我擁著他的屍體,還有遺憾。

再一次,讓重要的人因我而離開。

他的所有任性,所有強出頭,原來都是想自我犧牲。從一開始,他就決定要付上生命作為代價去保護別人。

我卻慒然不知,待他回天乏術時才察覺....





「很熟悉的畫面呢,當年你也是這樣害死你父親的吧。」白色面具人嘻笑地說。

「.........」我沒有作聲,用佈滿紅筋的雙眼瞪著他。

「咒術終於解決了。」心魔的聲音重現在我腦海:「現在你先要冷靜下來,處理好白色面具人這號麻煩人物。」

「你身後的共生靈也是你父親送給你的大禮。」白色面具人繼續說。

「是父親....?」我不敢相信從他口中聽到的說話:「是怎麼回事?」

「你真的要現在把真相告訴他嗎?」秦傲君問他。

「我倒是沒所謂啦,反正『鑰匙』也在,觸點也啟動完成,所有條件俱備,只剩下接收的動作。」他回話。





「心魔....他說的都是真的嗎?」我向心魔求個明白。

「我不知道,自有意識起,我便住在你的腦海裡,根本聽不明白他說甚麼。」心魔回話。

「最後一點時間,不如讓你決定想從哪裡聽起,好讓我解釋清楚,不明不白的事我最討厭了。」白色面具人對我說。

「這句是謊話吧。」我毫不猶豫地回答。

「哈哈哈哈!」他以瘋笑回應:「總算學得聰明,你沒有選擇的權利啊。」

「你最終目的到底是想幹甚麼?為何一而再陷我們於險境內?」張曉靈忍不住問他。

「尼采說,愚昧無知是一切痛苦之源。」他先引用一句名人的說話,再回話:「能夠得到世界所有真相的人只有百分之一。」

「『一』組織.....」我瞬間聯想到他們的關係。

「看來已經有人告訴了你。」

「難道所有事......連父親的事都......」我不敢相信,只能直勾勾地看著他:「甚至連我是『容器』......我的出生都是陰謀?」

「..........」他愣了愣,好像被我的說話震驚到,但突然又再開聲:「是的是的,關於你的所有事都是一場大計劃。」

「你仍在撒謊.....」我咬牙切齒向他問道:「怎樣你才會把事情真相和盤托出?」

白色面具人攤開手:「假如你能打敗我的話?」

我瞬間開啟無敵狀態,握著禪武:「求之不得。」

心中累積的怒火和對真相的渴求,化為動力讓我發揮出比平常更高的水準。

電光石火之間,我就移動到他前方,伸出左手按住他臉部,連人帶臉粗暴地轟他在地板上。

撞擊地面發出碰一聲巨響,但他卻完好無事的發出笑聲:「就這點力道,想打敗我只是痴人說夢。」

「不可能。」我已經進入無敵狀態,照道理一個能力被封印的人類是沒可能扛得住。

此時我的腦中憶起劉振磊對他的屈服,寧願犧牲自己來賭一把所有人的安全,也不選擇反擊他。

我再也按捺不住,右手將太刀刀頭刺在地板,再把太刀橫向閘下,打算就此終結他。

白色面具人毫無懼意,更笑言:「你真是學藝未精,教你的人應該是個狗屁垃圾吧?就說了禪武傷不到人類。」

聽到他的說話,心中怒火更是難以熄滅,任憑我用盡九牛二虎之力壓住他,都遮蓋不住他輕鬆自在的神態:「你根本不是人類,人類沒有你這種強壯得可怕的身體。」

「好了。」他猛然出力抓住我的頸部,力氣大得我無法抵抗:「玩遊戲的時間完結,讓現實來把你擊潰吧。」

他舉直右手,直接把我懸在半空中,我想挪開他的手,甚至亂抓一通都沒有效果。

「放開我!你是想得到我這個『容器』吧!要是你不聽從我的要求,我就咬舌自盡,與你玉石俱焚。」

「哈,你不止愚蠢,還是個自大狂。」

「甚麼....意思?」

「誰說過你是『容器』了啊?」

我不是「容器」?難道是在場的哪一位嗎?

「那你一直以來,對我的行動....又是為何?」我疑惑著所有曾經發生的事。

「因為我要靠你來把『容器』開啟。」白色面具人用低沉的語氣說道。

明明他是個滿口謊言的混球,我卻覺得他現在說的是真話,即使未嚐他的靈髓,直覺告訴我———所有真相將要揭盅。

「也即是說....『鑰匙』....竟然是我。」

「沒錯。」他指著與眾人站在台下的秦又夏:「她才是真正的『容器』,把它打開啟的方法就是由『鑰匙』親手殺死她一次。畢竟約定這種東西是死的,人的變通是生的,就照字面意思做也能成功。」

原來上次天青石的白雪公主事件並不是為了毀掉我身邊的一切,是想我按著他的計劃走。就算是敵人,我也不禁佩服他的陰謀詭計,儘管最初已經知道騙子的身份,但仍然一步一步墮進他的棋盤內。

———我們都是他活靈活用的棋子。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我問道。

他.....淡淡地回話:「趁著結界還在,跟你促膝長談。」
【—第貳拾陸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