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中意free run?』
 
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
是在被公子救回來後不久。
 
公子說了,我似乎很適合學習一項叫作跑酷的運動。
將各種建築設施當作障礙物或輔助,在其間迅速跑跳穿行。
 




訓練第六感、身手、反射神經。
在任務進行時,是一個很好的移動及逃走工具。
 
即使在香港是犯法的運動。
 
也是因為這樣...
所以即使從幾層樓高的地方跳下,只要落點及方法正確,仍然可以不受傷。
或是減少受傷。
 
於是,我不斷對自己進行訓練。




用假身份,加入了香港最傑出的跑酷隊伍。
 
『Hi。』
 
差點就被公安抓到的那一天。
 
清爽的藍黑髮。
通透的啡色瞳孔。
 
我被拉了進這個人的懷中。




 
結實得適中的肌肉。
極快的心跳聲。
 
『你都中意free run?』
 
跑了進我的生命中。
 
很奇怪的感覺。
看到這個人時。
 
有與看到公子時,很相似的感覺。
 
溫暖得...
讓人劇痛。




 
眼淚就如此不受控地掉下。
 
他卻竟然像是已經能預想到我的反應那般,把我繼續擁著。
然後,往我的額頭吻了一下。
 
『你係唔係成日都會做呢d野?』
 
我們從那天開始認識了。
 
但不知為何,就是對這個人起不了戒心。
他說要把我帶到哪裡...
 
我就想要跟著他到那裡。
 




『你指咩?』
『起街度求其執一個女仔,然後又錫佢,又帶佢翻屋企。』
 
他臉上掛上了一抹看不透的笑容。
 
『你似乎搞錯咗d野。』
 
然後,朝我這邊走來。
毫無距離感。
 
『我會救你,唔係因為我中意救人,亦唔係因為我想執女。』
 
把我的下巴用兩指扶起。
強制地使我看著他那通透的瞳孔。
 




『係因為嗰個係你。』
 
...再一次感受到。
他長得頗高。
 
似乎與公子差不多。
 
『個腦諗緊邊個?』
 
...簡直就是會讀心術的那般。
 
『同我一齊既時候,腦入面唔準諗住第二個男人。』
 
如此強勢。
而且話語油膩得像是剛剛吃完一大口牛油的那樣。




 
是個情場高手吧?
 
『...對你離講,應該係家常便飯?』
『起呢度錫我又好,屌我都好...』
『應該係你成日同其他女人做既野?』
 
在他往我吻來的那時。
我似乎還保有一絲理性。
 
『你想聽咩答案?』
 
再次,帶著那絲看不透的笑容。
吻上了我的唇。
 
這種有著罪惡感的關係。
 
我不知道自己與他算是什麼關係。
但每次,當他把我叫出來時...
 
我亦會應約。
 
『我地算係咩關係?』
 
第一次...
把這種噁心的問題問出口。
 
『睇離忍咗好耐?』
 
他的笑容仍然如此從容。
卻使人感到可惡。
 
『你唔係會問呢d野既人。』
 
又來了。
總是說得好像認識了我很久的那樣。
 
『我以為你唔知我係咩性格添。』
 
還是故意給他說了些話。
明明我們之間就沒有怎麼交心過。
 
略過了價值觀、性格、信念、理想...
似乎在第一次見面開始,我們便已經是這種關係。
 
『你係我女人。』
 
他從半躺的姿勢,抑腰回復到坐著的姿勢。
並一下子哄到同樣坐在沙發上的我。
 
『我係你男人。』
『就係咁簡單。』
 
他把手扶到我的臉旁,輕輕捧起,然後吻下。
他用舌尖挑開我的唇,然後與我重疊相交,就連呼吸的節奏我們也早已互相配合。
但當他把另一隻手也扶到我另一邊頰,進一步主導著這個吻後,酒精的味道便同時使我們的節奏開始變得凌亂。
 
那一晚,他的父母不在家。
那一晚,我們明明沒有醉到失去理智。
 
但那個煽情的吻,偏偏使我斷掉已經生鏽了很久、一直磨蝕著的理智線。
 
他把手探進我的衣服中,手指撫過我的背,解開了我的胸罩。
 
很熱。
很甜。
 
他的每一寸肌膚,每一滴汗水。
都如此迷人,可口。
 
使人瘋狂。
 
即使再來一次。
即使再受傷。
 
大概我也會像白痴似的,往你的方向直跑吧。
 
『你之前,係唔係有份決定消除我既記憶?』
 
而眼前的這個人。
 
『係。』
 
卻如此回答我。
 
不斷地重擊著我的思緒。
 
『Hi。』
『你都中意free run?』
 
如果,你真的是其中一個把我的記憶消除的人。
那麼,當時像是與我偶遇一樣的你...
 
是懷著怎麼的心情與動機?
 
如果,我的確是被人消除了記憶。
而消除記憶的人不只一個,甚至還在我的身邊。
 
那麼,我到底是誰?
 
「...Sorry,我知道一時之間好難接受。」
 
張烯晨於身旁發出的聲音,把杜淵靈的意識給喚了回來。
 
「你起度休息下先,唔好出呢間屋。」
 
說罷,張烯晨便撐著地上,讓自己能站起來。
 
「...你要去邊?」
 
杜淵靈抱著雙腿,仰視著張烯晨。
 
「我要翻去自己區域搵我既武器。」張烯晨似是對杜淵靈的反應感到多少的意外,「我教你用你既武器,應該夠你保護好自己。」
 
杜淵靈注視著張烯晨,沒能擺出任何表情。
 
他還沒有取得自己的武器。
那麼,為什麼要到這裡來?
 
「你知道其他隊員起邊?」杜淵靈再次確認著自己的推測。
「…佢地起搵緊自己武器既同時,都搵緊六神器。」張烯晨誠實的回答道,「而我地會起南區集合。」
「南區…係指邊度?」杜淵靈並不完全明白張烯晨的話。
 
南區。
是在指十八區中的那個南區嗎?
 
「南區,就係呢度。」張烯晨俯視著杜淵靈,「所謂十八區既選手會被分到唔同領域,就係香港十八區。」
 
聽著張烯晨的話,杜淵靈更是不明白了。
 
「你既意思係,呢度係場外?」既然是十八區。
「唔係。」張烯晨耐心解釋著,「呢度係場內。今年既會場,係用三十年前既香港作為原型。」
 
三十年前…
2016年?
 
「當時既香港同而家一樣,被劃分成十八區。」張烯晨決定從基本資料開始告訴杜淵靈,「你而家身處既,係南區入面既鴨脷洲。」
 
杜淵靈聽著這些說明,似乎更能肯定自己有多少應該要知道而不知道的事情。
然後,像張烯晨那般站了起來。
 
「行啦。」杜淵靈拿著剛才得到的武器,準備離開身處的車房。
「去邊?」這回輪到張烯晨因為杜淵靈的行動而一頭霧水。
「去搵翻你既武器。」杜淵靈的語氣相當理所當然,「再唔搵既話比人搵到會好麻煩;況且我諗帶個有武器既人應該會比較安全?」
 
張烯晨望向眼前的人,重重地嘆了口氣。
 
不知道該說是她一點也沒變…
或是該說是更衝動了。
 
「教我點用呢對武器啦。」杜淵靈看了手上的武器一眼,再抬頭看著張烯晨,「佢地應該係一對?」
 
…杜淵靈。
我是在救你,還是在殺你?
 
「左手執輪,右手執劍。」像你現在在做的那樣,「輪係用離近戰防禦、同埋遠戰攻擊,形盾形鏢,由主人決定;至於劍,就係右手既主攻武器。」
 
…很奇怪的感覺。
全部都剛剛好。
 
手指的凹陷位也是。
劍柄位置的大小也是。
 
…與我完全吻合。
 
「如果要用最快方法拎出離,首先要將劍削固定起呢度。」張烯晨說著,把劍連著劍削一同固定在杜淵靈左腰繫著的腰帶上,「輪既話,可以咁樣孭起後面。」
 
看著替自己放置著武器的張烯晨,杜淵靈的心緒更是複雜。
 
「你都好清楚佢地既用法。」杜淵靈轉頭,望向正替自己把戰輪繫好的張烯晨。
 
很近。
這一刻的我們。
 
接近得就像是以前那樣。
 
「你後面孭住既遮叫做修羅傘,係勾陳神器。」張烯晨似是略過了杜淵靈的話,「冇諗過你咁快就可以搵到。」
「其實唔難,佢地會自己呼喚人。」杜淵靈並不贊成張烯晨的讚賞,「你知道六神器既正體?」
「傳說中,有靈氣且被揀選既人至可以控制六神器。」張烯晨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從各個窗口往外看著,「信既人會覺得係因為未出現正確既人,所以神器既力量至未覺醒;唔信既人就會覺得,呢d只係武器商為佢地設定既噱頭,其實佢地同其他武器冇咩大分別。」
「咁你呢?」杜淵靈的視線完全放於張烯晨身上,「你信唔信?」
「…你又信唔信會有巫女,可以起冇箭既情況下射箭?」張烯晨確認著周遭是否確實無人,「呢個時代,有好多野唔係我地信就有,唔信就冇。」
 
在沒有箭的情況下射箭的巫女。
楚筱穗。
 
「咁另外既神器——」
「唔知道。」張烯晨打斷了杜淵靈的提問,「唔起我既區域。」
「你既區域起邊?」杜淵靈想起了另一件在意的事情。
「借一借比我。」沒有回答杜淵靈的問題,張烯晨把杜淵靈背後的戰輪解了下來,「留意周圍,跟實我。」
 
一下子闖出大街。
然後往出去的路跑。
 
「灣仔區。」張烯晨這下子又回到去剛才的問題,「同你一樣,都係港島區。」
「但係呢度咁遠,可以點樣過離?」杜淵靈跟上了張烯晨的腳步,更是不能想像剛才的過程。
「…司徒鏗起臨出發前,真係乜都冇話你知?」張烯晨似乎更為無奈了,「基本資料真係全部唔知道。」
「佢叫我顧掂場內既野就得。」卻又不告訴我場內的事情,「同埋,話隊長有好多特權,可以強制令隊員退出比賽。」
「…佢真係仆街仔離。」張烯晨在咒罵的同時,仍不忘觀察著環境,「香港實在太大,所以場內既面積同真實面積大概只係一比五十,盡量保留最具代表性既建築。」
「但係即使係五十分之一,都係有一定距離?」雖然我估計你是趕過來的。
「除咗用正常方法越過之外,仲有兩個方法可以比選手越過唔同既賽區。」張烯晨重點地描述著,「纜車,同埋傳送屋。」
 
…纜車剛才來的時候已經乘過了,所以可以理解。
但傳送屋算是哪一招?
 
「或者見到既話會比較清楚。」張烯晨也知道這並不是容易解釋的事情,「跟實我。」
 
即使沒有這個指令,杜淵靈亦的確會繼續牢牢跟好眼前的人。
 
可是…
 
「你唔答我都得。」畢竟一直套話會讓人有罪惡感,「點解剩係瞞住我一個?」
 
張烯晨雖然有了杜淵靈會提出這個問題的心理準備,卻沒想到她真的會在這種時間提出。
 
罷了。
是滿符合杜淵靈的個性。
 
「或者應該話,冇人諗過你會起呢個比賽出現,你係呢個比賽唯一既變數。」張烯晨依然維持著一貫的速度,「所以,比起塞過多既資訊比你、令你更加唔知道應該企起咩立場,我地選擇盡全力保護你。」
 
…是這樣嗎。
所以,才會選擇在第一時間就衝來找我嗎。
 
「你覺得呢?」杜淵靈選擇不執著自己不被告知比賽詳情的事,「你覺得,點解我會起冇內定既情況下被抽中?」
 
即使叫自己不要去想太多。
但看來還是不行。
 
畢竟是會對公子能否達成目的造成影響的事情。
 
她必須要知道…
自己的存在,到底是助力,或是阻力。
 
還等待著答覆,杜淵靈卻於前進的過程中撞到了突然停下的張烯晨。
 
「…靜。」簡潔的指示。
 
看見把戰輪探出的張烯晨,杜淵靈亦立刻掌握了情況。
有敵人。
 
前方——
還有個女生。
 
她也是狙擊手嗎?
 
或是...?
 
「大檸樂。」張烯晨輕輕嘆了口氣,「照顧自己。」
「...係重要既人?」杜淵靈也估計著張烯晨有著如此反應的原因。
「係對你公子離講好重要既人。」這樣說應該是最顯淺易明的。
 
杜淵靈聽了這話,把背後的劍拔出。
 
進入戰鬥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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