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律師,妳認得我嗎?我是阿賓,是最近調來O記負責調查殺警案的探員,當天我們在刑事檢控科辦公室內見過面的。這位的確是我上司何定邦督察,這是我們的證件。請妳先休息一下,這裡很安全,而且救護車很快到,我們會在醫院為妳錄取詳細口供的。」另一位警員說。

救護車數分鐘後趕到現場,救護員向我供氧,並給我毛毯取暖,經過初步檢查後我和倩兒被送往醫院,由於我是在腦部缺氧的情況下甦醒過來,醫護人員對我進行腦部掃瞄,所幸先前的意外並未構成腦部損害。在醫院留醫當晚,我雖卧在床上,人卻輾轉反則未能入眠,除了心中害怕重複先前那些惡夢外,更害怕再遇上那班靈體。還有一點令我感到非常不安的是,一直跟我聯絡的何定邦原來另有其人,他到底是誰?思前想後,耳邊突然傳來陣陣刺耳的聲音:「吱......吱.......」,那是從地板的方向傳來,以手指甲挖牆攀爬的聲音,我從床邊偷看,黑暗中看到病房地板上出現很多一個個突起的黑影,期間黑影不斷長高,直至看到有很多靈體從地板上爬了起來,不錯,是從地底爬起冒出的那種。我開始心跳加速,本想叫卻開不到口,正當徬徨之際,其中一個靈體跟我對上了眼,我嚇至冷汗直冒,驚慌之際從床上彈了起來,旁邊立即有護士把我按著並開口說:「小姐妳剛剛發了個惡夢,無事的。早上會有醫生再跟妳檢查一下。」

醫生在早上過來檢查時,說我曾經腦部缺氧及心臟停頓了約十二分鐘,能生還本身已是一件奇蹟。那十二分鐘短暫的死亡過程中,我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所見的景象仍歷歷在目。當我身體失去意識後,仍然保留一部份感覺和情緒,我的精神和肉體逐漸分離,精神飄浮到倩兒身邊,她當時手持一支木棍,我本想帶她一起離開,但無論我任意揮舞手腳卻也觸摸不到她。那一刻,我看到她身體的後方被一個類似靈體的東西纏身。那靈體雙目無神,乍看之下,她的相貌給我一點印象,好像是那位在北海道輕生的女子,當時她的目光懷著一絲怨念,那是一種會傳染他人的負能量。我記得當我一手扯開那靈體後,倩兒便一棍打在其中一名綁匪頭上。奇怪的是,我的身體當時卻是赤裸上身並且躺在地上,附近更有其他四個不同的靈體存在,其中一個正是出現在我夢境內的女惡靈。那四個靈體發現我的元神後,第一時間包圍我並向我攻擊,我被它們合力圍攻,就在我的元神即將被一眾靈體分解殆盡之時,一個黑影及時出現,它左右掃蕩,把靈體驅散,但被攻擊後我的元神已開始往下墮,還差一點掉落無底深淵之前,一把聲音在我耳邊呼喚我,那是倩兒的叫聲,突然有一隻手出現把我從深淵邊緣接住,然後一股力往上起動把我送回來。

醫生向我陳述完身體健康狀況後,倩兒從房間外進來,恰巧她是住在隔離的病房。我們見面後,她便跟我擁抱並哭著說:「家姐,能見到妳真好,本來以為我會永遠失去妳!」

劫後重逢,經過一輪互相安慰後,倩兒終於把被綁架的過程說出。原來早在倩兒患上血癌之前,她已因為抑鬱到處尋找算命師傅為她改運,得知自己患上血癌後,更希望能借助對方的施法為她治癒絕症,在有意無意之間,她找來了李祥風。被對方催眠後,身體被另一個靈體佔據,當時她感受到對方擁有一股空前強烈的絕望感,那東西同時在吸收自己的怨念。
「昨夜我又遇上那靈體,但是她的出現卻是來跟我道謝的,她身上的負能量被妳那種敢於犧牲的精神而得到淨化,如今她已安心上路了。」倩兒說。




「妳是怎樣甩掉她的?」我問。
「就憑這個。」倩兒展示了她手臂上的牙印。她在劏房被我咬住手臂後,竟能回復一半的自我意識,之後在我言詞激勵下更成功驅逐了那靈體。「妳跟李祥風在劏房內的對話我聽得一清二楚,當我理解到我們之前的誤會是由靈體背後唆擺所做成後,我決定無論如何困難也要救妳出來。」
「送我來的那兩位警察呢?關於何定邦的身份我想再確認一下,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實在太得人驚。」我繼續問下去。
「他們已到,就在外面。剛剛跟他們談起昨夜遇上那靈體的事件時,他們其中一個還說這裡樓下正正就是醫院殮房,還打趣叫我要小心。是了,妳的右眼瞳孔顏色變了淺綠色,是不是眼睛出了甚麼問題嗎?有沒有影響視力?」
「妳說真的?快拿鏡子給我看看!」我忽然有點不知所措。

倩兒遞上化妝鏡給我照一下眼睛,右眼瞳孔顏色的確變了淺綠色,而那顏色正是李祥風獨有的異色瞳!幾乎同一時間,那個真正的何定邦出現在我眼前,他以略帶嚴肅的眼光看我,托了一下眼鏡然後說:「沈律師,對於妳的遭遇我們很難過,昨天綁架現場被警方射中的人為李祥風,他被證實已在火警中死亡,由於火警現場只有一條燒焦的屍體,根據令妹提供的消息,相信有另一人仍在逃,那人可能是賈惺惺,而我們曾於妳失蹤時翻查妳手機內的紀錄,發現妳於最近一個月內多次跟賈惺惺聯絡。」

我的腦袋頓時變得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