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立信怒氣沖沖地衝向房間,就看見了Mark, Michael同客戶經理Jimmy在玩手提電話。
 
       「出面好多客喎,可唔可以幫下手出去清下客先呀。」余立信已經極力壓抑自己的怒火。
 
       「有你同阿Kim夠殺啦,駛乜我地啲 small potato 出手。」Mark一面把玩遊戲一面道。
 
       「你地好似出緊糧喎,唔好係度楂流攤。」余立信面容已經轉變得非常難看。
 
       「嘩,你啲語氣咁似經理既,乜你升左連我呢個RM都唔知既。」Jimmy明顯話中有刺。
 




       「一陣間我要見客,依家同緊佢地研究點做生意,出面啲野你地做咪得囉。」Michael一臉不耐煩地道。
 
       「見咩客要咁多人一齊傾呀,Michael你一個都勝任有餘。」余立信亦暗中諷刺道。
 
       「冇,一陣我要見上次幫我做成球保險既鄭先生,今次諗住同jimmy夾下
Sell佢買基金,數目唔係好多,兩億左右啦。」
 
       「我知道你有個大客跟緊,不過都唔洗呢埋係度...乜啲基金資料同鬥地主有關咩?」
 
       「我點知道佢幾時黎,一陣我出去做野鄭生黎左冇人招呼就唔好啦。」




 
       這時分行經理許先生大力打開房門咆哮:「喂!成堆人係道做咩?出面冧曬檔喎。Chris你仲有心情吹水?單你又冇,客你又唔見,你想點?」
 
       「就係出面咁多客我咪諗住叫佢地出去幫下手囉。我做左幾個鐘都冇停過,想叫啲同事幫下手啫。」
 
       「你不如顧下Anna先啦,佢乜都唔識你仲掉低佢自生自滅,你係咪想睇住佢死。」
 
       「Anna既Mentor係Michael喎,但依家佢淨係識係度打機。」余立信覺得十分無辜。
 
       「做人有時又唔駛分得咁清楚,你唔好咁自私啦嗱嗱聲出去跟客,你地都係一樣,即刻出去!」許先生運用分行經理的威嚴馬上趕走他們。




 
       之後余立信當然向Kim大吐苦水。
 
       「沒用呀,依家Michael咁多單佢大哂,要鬧就剩係會鬧我地。」Kim也很明白余立信的無奈,他更清楚箇中內情:「Michael個客本身係何生Refer過黎開戶口,佢就呃人地係大陸人屈左佢做左張大既保單,仲介紹俾Jimmy做幾千萬基金,之前Michael射左兩張單俾Mark之後,Mark就好似隻狗咁做左佢跟班。」
 
       Kim口中既何生就係Michael舅父,係工商部資深客戶經理之一。
 
       「唔怪得佢地依家咁Friend啦,但我覺得個客都好戇居啫,為左開個戶口咁就俾人Lock左成百個。」
 
       「戇咩居,呢啲咁既客根本開個戶口用黎洗黑錢之嘛,佢好彩有個舅父成日射啲大客俾佢。」
 
       余立信心想,自己為何這麼辛苦做這麼多事卻毫無收獲,相反Michael只是好運有親戚照顧就順暢無阻,究竟是甚麼道理?難道無運氣無人事就只好永遠被踐踏?
 
命運如一個永不停轉的巨輪把光陰輾碎殆盡,余立信雖然工作算是爽利勤快,但仍然要加班至七時才能離開公司,便匆匆忙忙乘車到旺角。
 




原來他約了女朋友靜婷看戲,距離八點還有一點空檔便在繁榮的西洋菜街踱步,靜婷不斷埋怨最近余立信太忙以致兩人都沒法見面。
 
「我就黎唔記得你係咩樣。」靜婷嬌嗔地道,她攬著余立信的手更加緊扣。
 
「冇咁誇張呀?我每晚都有同你傾視像電話。」余立信不太集中聽靜婷的話,他左顧右盼身旁的街頭表演。
 
「視像點及真人呢?我問你點賠償俾我?」靜婷繼續地輕聲叫嚷。
 
余立信內心覺得有點煩厭,靜婷沒錯是個好女孩但是不夠細心,有很多地方都沒法為自己分憂,如果她能察覺自己的煩惱就不會這樣子囉嗦。
 
西洋菜街是一條非常煩囂的地方,到處都是人群,迎面而來的女子漂亮得好像明星般,在經過時留下一股花香的氣味,她身旁的男友彷彿帶著炫耀的笑容走過。
 
如果我有個這麼漂亮的女子當情人就好了。
 
但說句老實話,像靜婷這種清純的女孩子是可遇不可求,她不嫌棄自己貧窮,又不苛求自己給予她舒適生活,像剛剛迎面而來的女孩雖然比靜婷吸引得多,但相處下去呢?我可以駕馭這種女子嗎?




 
「喂,我同你講緊野,你冇心裝載!」靜婷用力鬆開了余立信的手。
 
「我有聽到,有聽到,你話點樣補償俾你嘛,得得得。」余立信指著前面那隊正在表演的樂隊:「我去搶佢地支結他唱歌比你聽。」
 
然後靜婷就拉著作狀上前的余立信手臂:「哎呀,人地只係想你多啲時間陪我之嘛。」
 
「你知道我可以去唱歌,仲唱得好過佢地。」余立信突然一臉認真道。
 
「知道啦,走啦,夠鐘入場睇戲啦。」靜婷半推半拉地強行嚷著他走,之後她又再聽著余立信訴說自己如何放棄理想為家人賺錢。
 
散場後時間已經接近十點,余立信送別了靜婷回家便匆匆乘車往返自己的居所。在車上,他默默地想著未來之事,已經不下數萬次,但問題仍是如冤鬼般纏身,幾年後自己於是一個怎樣的人呢?以現在的薪水來說想結婚置業簡直是天荒夜談。想轉工嗎?外面的競爭這麼激烈,自己年紀和學歷都比不上海外留學的年輕後輩,過多一段日子自己的銷售成績不理想可能成為一個冗員。
 
我最終都會被這世界淘汰嗎...余立信腦海浮現出一幅幅悲慘的畫面。
 




然後,他竟看見中午受傷倒在地上的小鳥...
 
我明白為何自己會這麼記得牠...我本來就像牠一樣...翅膀受傷無法飛翔...等待死亡的來臨。
 
苦惱,悲傷,失落,嘆氣又陪伴著他一起回家。
 
抬頭仰望月明星稀的夜空,他埋怨著上天為何對他如此不公平。
 
如果我不是需要賺錢養家,我可能已是一個知名歌手。
 
如果我有百萬現金,我可能已經能投資股票獲利幾十倍。
 
如果我有個學位,可能已經升上經理之位。
 
如果...




 
「如果?如果?你唔係咁多如果依家就唔會冇左條命。」
 
余立信聽到一把孩童的聲音在耳邊。
 
他東張西望。
 
他看見了左邊。
 
一輛時速達六十公里的輕鐵向著余立信迎面衝至,只需要一秒鐘,余立信的身軀便會被輾得血肉模糊。
 
不可能有任何反應!!
 
在死前一剎那,他腦海一片空白,在他生命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會終結,靜婷,工作,音樂,家庭,一切一切都如虛幻般變成碎片,倘若他的神經還能反應的話,他一定後悔,後悔在生命的盡頭前的一刻他卻用來埋怨。
 
人生卻是沒有如果,也沒有第二次機會。
 
但在千鈞一髮間,輕鐵停止了輾過余立信的動作,正確是時間如違反了物理規則靜止了,空氣中的塵埃、水珠都硬生生停留在半空。
 
余立信目定口呆地不能反應,因為一切都不能解釋。
 
「你好,初次見面,我叫...係人類知識上係無任何名稱稱呼我。」
 
余立信看見了一個身穿白色西裝的少年,一張秀氣的稚臉配上英俊的濃眉,彷彿某個紅透半邊天的超級巨星。
 
「你...你係邊個,點解會咁?」
 
那白衣少年看見了余立信的驚慌臉不禁莞爾一笑:「你問我?你知唔知你剛才應該俾輕鐵撞死?」
 
余立信臉容頓時青白一遍,雖然是一剎那間,但他也清楚剛才那輕鐵是朝他駛向,照道理自己真的應被輾過。
 
「咁你...係咩人...唔通係死神?」
 
「死神?呢個名又幾好聽幾有型。好啦,我就叫死神。」那少年一臉俏皮道。
 
余立信面對這個結局實在沒法回應,他只能帶著懊悔的表情道:「我...我真係死左...咁後生就死左。」
 
死神沒有理會余立信的反應繼續道:「其實我係由一個好遠既地方黎既,至於能夠同你相遇過係因為一啲好罕見既失誤不過我諗你都唔會明白。」
 
「失誤?係咪代表我唔駛死,我可以重新活過來。」
 
「你錯啦。世界所有事物都冇第二次機會。」死神微笑得非常和善:「我話過我係專登由好遠既地方黎既。」
 
「你黎做咩,拯救我?」余立信面露喜色。
 
「你係咪曾經好似好有原因咁埋怨命運,總係覺得自己好有道理,其實呢個宇宙每日都有無數既生物埋怨命運,我地習慣左啦。」
 
「咁你會不會俾多次機會我...我發誓以後都唔埋怨,以後每日都祈禱。」
 
死神沒理會他繼續自說自話:「你呢,就埋怨得特別有型,真係無時無刻都係度怨天怨地,有時仲係幫埋人去鬧個天。喂!你成日問如果。好啦我問返你轉頭。如果我宜家俾一種力量你可以要乜有乜,你係咪就會滿足返先?」
 
「咁...如果我可以達成自己心目中想要嘅野,我錫啖個天都黎唔切啦...」
 
「好,就咁決定!由明天開始你就可以要乜有乜,好似人類既一個成語咁,叫隨心所欲。」
 
「吓,有冇咁犀利?一定有咩附帶資料,你係咪魔鬼黎呀?你係咪要我出賣個靈魂,或者殺人呀變妖怪咁,我唔要變個啲咩惡魔傀儡。」
 
「你唔好咁白痴呀,係你地啲人類攪到個世界咁複雜。好簡單既比喻,你想升職既就升職,你想結婚既就結婚,一切都如你所願,但你記住一樣野,升職係需要學歷同埋表現,如你所願既意思係你能夠掌握一切,運氣,際遇籠罩著你全身,你將會脫胎換骨。」
 
「真係一切如我所願,唔需要付出代價?」余立信懷疑地道。
 
「你究竟係聽唔明我講野定係你蠢,你想成為一個當紅既結他手,咁苦練結他咪係代價囉,之後你出去街度彈,有人賞識你,幫你出碟之後你咪紅囉,咁你咪得償所願呀。」
 
說到這裏余立信再蠢都明白,但他仍然懷疑道:「點解我咁好彩,冇可能喎,我唔明點解你要幫我,就係因為我鬧個天?仲有你頭先講既野我明白,但我唔相信。」
 
死神沒有理會余立信道:「我數三聲,你接受定係唔接受,一...二...」
 
「我接受!」余立信的反應直接不過,他不知道這個簡單的答覆將會對自己的命運產生巨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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