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嘈雜聲把熟睡中的余立信吵醒了。
 
        只有十歲的他懷著驚惶的心情從睡房探頭看看客廳的情況,發現父母正在和一對男女吵架,余立信認得那個女是媽媽那方的親戚,別人都喊她做貴媽。
 
        余立信對於貴媽的印象都是和藹可親,他攪不懂為何今天會這樣子兇神惡煞,只見她和媽媽吵得臉紅耳綠,爸爸則躲在背後低頭不語。
 
        不一會兒那個男人幫嘴怒罵媽媽,後來才知道這個比貴媽年長十多歲的男人是她的第二任丈夫,他碩大的身軀幾乎是媽媽的兩倍,余立信看見他不禁害怕起來。
 
        那男人說著說著竟一巴掌打向媽媽。
 




        媽媽失去了剛才兇惡的氣勢馬上嚎哭了起來,余立信見狀想立即衝上前保護媽媽,但爸爸這時已挺身而出。
 
        可是爸爸沒有余立信所期待,像電視劇般向那男人還擊或暴怒地指責,他跪在地上乞求那男人。
 
        余立信漸漸長大後才知道爸爸因欠債而被打跛了腿,媽媽四周為他籌錢還債,貴媽說她騙了外公錢而上門找晦氣⋯
 
        這一幕絕對震憾了余立信幼小的心靈,從此之後他每當發惡夢就會牽連這段回憶。
 
XXX        XXX
 




余立信醒來時發現自己的頭痛得快要裂開。
 
這是十分正常的事,他從迷糊的腦袋慢慢回神過來才憶起自己已經病了三天,這幾天都辛苦伏在身旁照顧著自己的靜婷。
 
余立信馬上擦乾淚水才看清楚熟睡中靜婷,那烏黑的長髮盤散在桌子上掩蓋著平凡但卻是自己最深愛的臉,瘦削的身軀只穿上一件單薄的襯衣。
 
余立信吃力地從床爬起來想尋找一件外套替靜婷披上但卻因此驚醒了她,她原來就只是淺睡了片刻。
 
「醒啦?你唔好郁啦,啱啱食左藥要訓多陣呀。」
 




余立信再三擦乾眼睛確保自己沒有淚容讓靜婷看見,在自己的女人面前哭泣時十分懦弱的事。他不想讓靜婷知道自己剛才發著悲傷的夢而哭泣,雖然那悲傷的夢本來就是現實的回憶。
 
「唔好捽眼啦,話左你好多次都唔聽。你隻眼紅曬啦。」靜婷的勸告夾雜著溫柔:「你肚餓未呀,洗唔洗食野?」
 
「我訓左幾耐?」余立信看看桌上的時鐘。
 
「三個鐘啦。食完藥就訓到依家,我都未見過你訓得咁好。」
 
「唉~咁又浪費左幾個鐘,我都唔知點解會病得咁勁以前…都未試過咁…」余立信覺得非常不忿雙拳緊握不斷搥在床褥上。
 
「係人大左都會容易病啦,其實你病左休息一下都係好事,你太緊張太辛苦自己。」
 
余立信會心一笑,靜婷的關懷讓他感到一股暖流遊遍病重的軀殼,平日的緊張都能夠暫時釋放下來。他好想時間能永遠停留在這刻沒有仇恨。
 
但他馬上又忿恨從小到大都沒有感受到家庭的溫暖,父親的懦弱和母親的無理令他產生強大的對抗慾望,很久很久之後,這種強大的慾望驅使他犯下沒法彌補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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