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開仔已經把café的生意把握得差不多,他是一個聰明而誠實的男孩。阿年就是看中他這一點,所以才放心把café交給他。他跟駱駱最近越來越少見面,幾乎一個月才見一次面。
 
這天,駱駱致電給他。
「你最近很少找我。」機智的駱駱當然懂得把責任推到開仔身上。
「我有啊,但你都沒有聽我電話,又敷衍的推掉我的約會。」開仔無辜的說。
「我就是想看看你有多緊張我,但是你真的一點也不會啊。你不可以繼續主動找我嗎?現在是發我脾氣嗎?」
這時小蒜剛好跟同事來到café。開仔舉一舉手跟她打招呼。
「我哪有發你脾氣,好像是你在發我脾氣啊,你等我一會兒。」駱駱在電話裡聽到小蒜跟開仔說話。


「小蒜,你們坐那兒好嗎?現在人客比較多。」
「沒問題,你跟駱駱吵架嗎?」小蒜小聲的問。
「是啊,一會兒再說。」開仔再次拿起電話。
「如果當初你不是跟我上床,你會跟我在一起嗎?」駱駱問他。
「你在說什麼?」開仔已經忍不住了。
「你不是喜歡小蒜嗎?你一向也是喜歡她的。既然這樣,你便跟她一起吧,你看她會跟阿年還是跟你?」說完駱駱便掛線了。
 
開仔無奈的放下電話,小蒜看在眼裡。
只有默契地互相微笑一下,開仔繼續工作,唯有隔多兩天再致電哄她吧。他不敢否認自己喜歡小蒜,但既然已經跟駱駱一起了…
 


小蒜深夜兩時回到家,阿年還沒回家,已經多少晚了?小蒜也數不清。她天真地以為當阿年到寫字樓工作,會比到café工作穩定,可以時常也見到他,誰知道比以往更無助,晚飯需要預他嗎?他會回家睡覺嗎?門鎖需要反鎖嗎?他會否有什麼意外?他知道冰箱有湯嗎?已經很多天了,小蒜也沒有見過他。頭兩天他回公司上班,也會準時回家,第三晚開始,已經沒有再回來了,小蒜只有每天起床,看見一些昨晚他曾回來的痕跡,如換過衣服,吃過東西或者留一張字條,才知道他安然無恙。
 
今天晚上,小蒜特別寂寞,也許每個人也會有一段時間,感到特別憂傷,心情會特別低落,甚至會流下眼淚。
在這個時候,小蒜真的好希望有人陪陪自己,她致電給久未露面的阿年。
他接聽了。
「這麼晚還沒睡?」阿年問小蒜。
原來他也知道天色已晚。
「你在哪裡啊?」小蒜問。
「跟同事在酒吧。有事嗎?不舒服?」阿年關心的問。
「不是…」小蒜靜靜地流下眼淚。


「是誰啊?老婆嗎?」有一位聲音嬌柔的女人在問阿年。
「不是啊,我怎會有老婆?」阿年笑說。
「不是,即是女朋友吧,那麼關心人幹嘛?給我聽聽。」小蒜聽見阿年的為難。
「再見吧。」小蒜掛線了。
 
小蒜的眼淚無法控制的不斷掉下來,什麼有新的突破,她跟阿年之間永遠也不會有突破。
一切一切也只是她自己的痴心妄想。
這天早上,當小蒜勉強起床時,在洗手間看見阿年在擦牙。
「比我早睡,怎麼比我晚起床,你是豬啊。」阿年笑說。
「這麼早啊?」小蒜拿起另一隻杯擦牙。
「昨晚忽然致電給我,是不是有事?」阿年邊抹臉邊說。「聲音好像有點不快樂,是不是上班被欺負?」
小蒜輕輕的搖頭。
「有早餐吃嗎?」阿年邊走出洗手間邊問。
「你想吃什麼啊?」一會兒小蒜在洗手間出來問。
「無所謂啊,八時正我要出門了,快!」阿年走進房間。


 
當阿年從房間走出來時看見餐桌上只有一張紙條和一張優惠卷。
「今天晚上我不回來吃飯,我沒有能力十分鐘內煮早餐給你,自己去買。」
阿年拿起優惠卷看看,發現原來已過期。阿年笑笑說。「真是大整蠱。」
而晚過自己起床的小蒜竟然比自己更早出門了。
 
「你今天晚上何時下班?我想買衣服啊。」小蒜在起床時收到駱駱午夜給她的電話留言。
「你想買什麼衣服呀?」小蒜下班跟駱駱約左尖沙咀等。
「無所謂呀,總之想買些新衣服。你最近怎樣啊?」
「也是這樣吧,你呢?上次我到開仔的café,聽見你好像跟他吵架。」
「是啊,那段時間我們兩個一月才見一次。我致電罵他一頓。」
「你真是兇呢,他是一個很好的男孩子,你要好好珍惜呀。」
「好男孩這個香港還有很多,不用特別珍惜他一個。」駱駱冷漠地說。
「交了新男朋友嗎?」小蒜問。
「算是吧,其實是因為我自己跑去跟新男朋友見面,所以才隔這麼久才見一次。他不知道的,免他疑心,我便先下手為強,致電給他發脾氣。」


「你為什麼不能對他專一點啊?」小蒜開始有點生氣,即使是自己從小到大的好朋友,但駱駱這個行為實在令人很生氣。
「不要動氣,現在已經分手了。」駱駱平靜地說。「你說這件衣服好看嗎?」
她拿起一條黑色吊帶露背裝,十分性感。
「你買這條裙子,閒時上街會穿嗎?」
「不是,不過女人怎能沒有這類裙子在家?有什麼宴會也可以穿。我去試試。」
小蒜在試身室門外等她,她感覺到她變了。
「好看嗎?」駱駱走出來問。
「很好看呀。」小蒜由衷地回答。
身材高佻,雪白的皮膚,長長的直髮配襯她的五官毫無破綻。
「真的嗎?那麼我買了它。」
走出時裝店,駱駱繼續往其他名牌商店鑽。小蒜只好一直尾隨她。
「這雙鞋子好看嗎?」
「這條褲子的剪裁不錯。」
「這個手袋好像挺高貴。」
小蒜一直也聽著駱駱在自言自語說話。看來像問小蒜意見,其實自己已經有了主見。


 
逛了三個小時,駱駱手上已經拿滿東西,小蒜也幫忙替她拿。
「不如到開仔那裡坐坐,很累呀。」駱駱飛快的跳上了計程車。
其實只是兩個街口。司機也不耐煩的接載。小蒜覺得駱駱比以往花費多了,好像很努力的想往上爬,爬去高處。
 
到了café,小蒜的腿終於可以休息了,開仔拿了兩杯飲料來。
「嘩…兩位小姐瘋狂購物嗎?」開仔笑問。
「我哪會捨得…?」小蒜說。
「全部也是我買的,不可以嗎?」駱駱問。
「怎會不可以?我先回去招呼客人。你們坐坐休息一下。」開仔笑笑說。
「開仔其實真的很好,你為什麼要太多挑剔?」小蒜忍不住又再說起。
「因為我愛上了阿年,所以在我眼中,無論開仔有多好,也比不上他半點。」
「阿年是他的好朋友啊,你怎可以這麼任性?」小蒜激動地問。
「我又不是跟他結婚,我喜歡誰還有自己的選擇權,既然我可以為了別的男人而變心,證明這個男人在我心中的份量是多麼的輕,即使我現在便走過去跟他說分手,我也不會流淚或不捨得。我要的不是一個對自己好的男人,而是要一個我願意對他好的男人。阿年便是我的選擇。」
「你跟他一起差不多兩年了,難道你對他沒有感情嗎?」小蒜眼睛都紅了。


「就是因為只有感情,所以我才離開,我要的是愛情啊。你哭什麼呀?你又不是喜歡他們。」駱駱明知故問地說,她怎會不知道小蒜喜歡阿年,跟她認識了這麼多年,她只是故意傷害小蒜。
 
此時開仔走過來,小蒜立即抹掉她的眼淚。
「我們差不多打烊了,你們有東西要叫嗎?」
「沒有呀。」駱駱冷冷的回應。
小蒜搖搖頭。
「那麼你們等等我吧,我也差不多可以走了,我送你們回家。」開仔說。
他看到了小蒜的眼淚,可惜他聽不到駱駱的話。
在駱駱面前他不敢太過於表露自己對小蒜的關心。
始終,女人是比較敏感。
 
回家的路上,三人都沉默無聲。
小蒜心痛駱駱也愛上阿年,亦可憐開仔為駱駱一直以來的付出。
駱駱仍然全程沒作聲,她不認為自己做錯。
開仔看見駱駱板起臉所以也沒說話,而另外他一直想小蒜為什麼會哭起來呢?
 
回到家,小蒜立即走進自己的房間痛哭起來,她的駱駱,那個她從小便認識,從來也只會保護她的駱駱,今天給了她一個最大的傷害。
 
那天晚上後,小蒜跟駱駱誰也沒有主動的約會誰。而開仔亦有致電問小蒜那天晚上為什麼哭起來,小蒜只是冷冷的回應只是說起讓她難過的事。
 
開仔當然不會相信這個無稽的答案,但礙於自己的身份,他沒有資格要小蒜說真話。
因為多年來他們只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