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紙條放在碟上,之後便跟阿強走了。 我相信她能看得見的。 早已對這工作心灰意冷的我,心態上仿佛有一點點死灰復燃的感覺。

雖則我的節目距離「受歡迎」還有一段很長很長的距離,但當作給自己一個藉口努力下去。
 
畢竟在這個電台的影響力逐漸式微的時代,我們其實十分被動。無論我們如何努力,把節目做得如何出色,選擇權還是在聽眾手中。

我也跟Sally說了結果,她知道後也十分興奮。
這女生真令我搞不懂,當你覺得她很冷酷,她卻會有一些像小女孩活潑的舉動…總之時冷時熱的。








星期一的夜晚,我坐在廣播室裏,感覺很輕鬆。

或許我就是喜歡這種夜幕低垂的寂靜。
 「Hello,阿卓?」

「你好主持人。」

這男人的聲音低低沉沉,隱約流露出一點點的滄桑。





該是個有點經歷的男人。

「阿卓你32歲,就黎結婚啦喎,恭喜曬恭喜曬。」

「多謝曬。」

「你地拍咗幾耐拖啊?」

「都有十二年。」





「嘩,咁耐啊,真係難得。」

「係啊,佢真係好好。」

「聽你把聲好似好煩惱咁。」

「係…我打黎想講下我同未婚妻嘅事。」

「好啊,你講啊。」

「我未婚妻,叫阿言。」 我們是在大學裏認識的,但我不是大學生,她才是。

我只是任職裝修的,有一次要到一間大學進行為期兩個多月的維修工程,我們就是在那兒遇上。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一見鐘情,但我第一眼看到她,便已對她有很深印象,甚至記住每個看到她的時刻,當作記住她何時上課。

有一日,當我休息的時候突然聽到「啊」的一聲,我從休息間走出去看一看發生了什麼,豈料看到她站在了那兒。

「搞錯啊..件衫新架..」

原來她揩到了油漆。

「哧,睇唔到油漆未乾架咩你?」我不禁笑道。

「咁我掛住背present啲嘢啊嘛..」

「下次小心啲啦,用下啲天拿水啊,酒精果啲整甩佢啦。」

...想不到初次的邂逅竟會是這樣。 「點解你成日都做到咁夜嘅?」 





自從那次之後,每次她經過的時候,總會有意無意的找我聊一會兒。 

「快啲搞掂,接多兩個Job,搵多啲錢。」 

「你好等錢洗?」 

「窮啊嘛,窮就要搵錢。」

 很快便到了工程的最後一日,其實我很早便想離開,看著很多與我年紀相若的,正享受著優遊自在的大學生活,而我卻在這裏油漆、裝修。 但逐漸的,卻慢慢地讓我對這兒有一丁點的眷戀。 

「好,終於搞點!」頭頭智哥說。

 「你地走先啦,我執埋啲手尾。」我說。





 一邊收一邊等,卻始終不見她的身影。直至步出學校門口,我仍然回眸一看。 

「算啦,人地點會睇得上我。」 走了數步後,卻好像有人叫停了我。 

「蝦..蝦..」來的不是阿言,是個陌生的女孩。 她慌忙地跑過來,停下來後不停的喘著氣。 

「阿言…阿言仲做緊Presentation,佢趕唔切黎同你道別。 呢到係佢ICQ,同佢電話,和記架!」 

「哦..唔..唔該曬。」我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我只知道現在的心情十分興奮。 想不到她還記得我。

 然後我們便開始了在電話、電腦上聊天,後來更開始約會。 我更不時到大學裏接她放學,不久,我們更成為了戀人。

 是的,剛開始一定十分甜蜜,她毫不介意我的窮困,即使捱苦也是一種快樂。 

她說她的家境也不是很好,不介意我的出身。 這十年裏,我們一起努力,很辛苦才儲夠了錢「上車」。 





其實我們早已像一對夫妻,但我始終覺得欠了她一個名分。 

「阿卓,其實我都好開心你做我女婿,但我始終得一個女,我都想佢嫁得風光啲。」 就是阿言爸爸的這一句,正是我壓力的開始。 

「哦..原來係對方家庭壓力。」聽畢阿卓說完他的過去,才明白他的煩惱所在。 

窮人就是沒有資格說將來,有些人把結婚當一場交易,當一場遊戲;有些人卻為著這場遊戲東奔西波,承受著千斤重的壓力。

 「太子,不如你教下我點做,我一直以為只要再努力啲,只係一啲,我地就可以捱過去,當初嘅求婚都唔淨係俾個名份咁簡單。酒席、餅劵、過大禮樣樣都係錢。」 

「咁你未婚妻點講啊?」 

「我好開心阿言唔係啲咁計較一切嘅人,令我無形間都覺得對佢同佢屋企人有所虧欠。」 

「咁諗啦阿卓,一時嘅風光其實唔代表啲咩,你覺得佢地父母需要嘅,係一場盛大嘅婚禮之後對佢個女好差嘅女婿,定係好似你咁,無論點都好重視你個女嘅?」 

「我知,但係佢地養到個女咁..」

 「啱啊,佢地係用咗好多心血養個女。」我插了個嘴。 

「即使呢個係佢地嘅成本,但係養女唔係一盤生意,唔可以講利潤,唔可以講回報,唔可以用眼前嘅所謂一剎那光輝而抹殺你嘅付出。」

 「我只係怕到時唔夠錢嘅話,會令到兩家都蒙羞。」 

「咁啦,阿卓,我地而加形容你就係洗濕咗個頭,努力搵錢,搞好個婚禮,養好個老婆。 我相信過咗呢關你地嘅感情一定更進一步,好冇?」

 「好 !我一定會努力,多謝你。」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