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哥「啪」一聲倒在地上,鮮紅的湖泊在他身下不斷擴大。
 
「舅父!!!!」
 
石頭拋下手上的武器,拖著一拐一拐的身體來到槍哥的身旁,雙手按地跪在地上,無助地望著重傷的親人,眼神中流露著無比的絕望。
 
洛小言和夏小螢也站到槍哥的旁邊,兩人臉上都目無表情。

悲怨的樂曲無聲地演奏著,空氣中悄悄地融入名為哀傷的音符。
 




「咳咳,我還沒──咳──死掉……別──咳──擺著我已──咳──死掉的笨樣子。」
 
槍哥睜開本來合上了的眼睛,口中噴著血色泡沫的笑著打趣。
 
石頭掏出了一支血瓶,手不停顫抖著,把血瓶遞到槍哥的嘴邊。
 
「快喝掉,我們已經脫離戰鬥了。」
 
「不用啦…..這點傷──咳──根本不需要浪費血瓶。」
 




雖然槍哥的臉上掛著笑容,一副「別擔心」的樣子,但從他嘴角流出的鮮血,和身下還在不斷擴大的血泊,就知道槍哥已經回天乏術。
 
雖然血瓶可以回復傷勢,但血色的泡沫證明了槍哥的肺部穿破了,加上身體到處可見、不停溢出鮮血的血洞,就知道槍哥傷得極其嚴重。他沒有即場死亡已經是一件奇蹟,小小的血瓶根本不足以治療這樣嚴重的傷勢。
 
也就是說,槍哥「死」定了,這只是時間的問題。
 
槍哥側頭吐出一口鮮血,然後望向石頭。
 
「阿頭,你不用這個樣子呀,一會兒我們又會見面了,只不過我沒能再看到你戰鬥的英姿而已。」
 




「雖然我不能和你並肩作戰,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你已經是一個能頂天立地的戰士了。你一定相信自己的能力,即使只有你自己一個,也可以成功的!!」
 
槍哥辛苦地舉起左手,拍了拍石頭的肩膀,留下了一個血掌印。石頭抽抽噎噎的點了點頭,眼淚滑過他的臉頰,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小盈,我第一眼看到你時,就覺得你很像我的小女兒呀。雖然只是和你相處了幾天,但我卻感受到過去與家人相處的快樂,可惜你不可能是我的女兒。」
 
「我之前騙了你們,其實我已找到了我老婆和女兒,但我沒法再見到她們了──她們在飛往加拿大的途中,死於空難。」
 
槍哥把手伸向夏小螢,她立刻單膝跪下,讓槍哥的手撫上她的臉頰,然後用手按住他的手背,毫不介意血污染上自己的臉蛋。
 
「我知道這不是真正的你。我是指現在看似熱情的你,你的心中應該還有另外一個「小盈」吧。別活在過去,讓過去掩沒、扭曲自己,不要害怕受傷,只有勇敢斬斷前方的荊棘,才能看到另一片新天地。咳。」
 
槍哥咳了一聲,口中立刻噴出少量鮮血,他用手背一抹,卻把嘴唇染得更紅,小盈伸手幫忙抹走槍哥嘴上的鮮血,蒼白的雙唇立刻顯露出來。
 
「至於你,我雖然和你只是接觸過很少的時間,但我感受到,你是個觀察力極強的人。很多容易被人忽略的細節,都逃不過你的雙眼,這與你的異能無關,這是你一出生就跟隨著你的天賦,好好運用吧。」




 
槍哥望著洛小言的雙眼說道。
 
「最後,我想拜託你一件事,哎呀,說得好像是我的遺言一樣。」
 
「你說吧。」
 
「嗯…..我想你──好好照顧小盈。」
 
「好,我答應你。」
 
洛小言不假思索就正色地回答,就像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好,很好。」
 




槍哥聽到洛小言的回答後,露出滿意的表情:
 
「那──就交給你了。」
 
「為甚──?」
 
洛小言驚訝地看著槍哥,因為槍哥把某樣東西遞向洛小言──牌面為黑桃六的撲克。
 
「我仔細想過了,只有你才能把這張撲克的威力全面發揮出來。既然我這個主人沒法好好運用這張撲克,當然要為它找一個更好的主人吧。你的「動靜之瞳」,配上這張「虛線軌跡」,絕對是一個完美的組合。若我同時擁有這兩個能力的話,也未必會淪落到現在這個下場。」
 
「我會好好用這張撲克的,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洛小言接過槍哥手上的撲克,撲克上沾滿了象徵槍哥生命泉源的鮮血。
 
槍哥臉無血色,但雙眼眼神還是一貫的精悍。




 
「其實我早就想過有一天我會在鏡世界裡死掉,不過是發生在與頂級玩家華麗的激戰中,想不到現在竟然會死在這種小嘍囉的手中。」
 
洛小言和夏小螢聽到這句話後,臉上都微微浮現出驚訝的表情。
 
「我知道你們兩個都很聰明,但我也不笨呀,怎樣說我都在社會上打滾了二十多年,稱得上是飽歷風霜呀。」
 
「這場遊戲並不是表面般簡單,背後肯定有驚天動地的陰謀或動機,若我還是警察的話,這一定是我一生中最具挑戰性的案件呀,但很可惜,看來我永遠都沒機會破案了,哈哈。」
 
槍哥乾笑了一下,鮮血再次染紅他蒼白的嘴唇。
 
「我等你們,我很有信心,我們會在現實世界中相遇的。」
 
槍哥笑著說出在鏡世界中最後的一句話,然後緩緩閉上眼睛。
 




光點一粒一粒浮起,就像當天的鴨舌帽男一樣,槍哥的身體化為星塵般的光點,飄散於虛空中。
 
唯一能證明槍哥曾經存在過的,就只有洛小言手上染血的撲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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