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過粥後,我感覺精神多了。也不能請詩晴把所有的家務做光,就決定自己廚房去洗碗,雖然晴說不想我操勞,但我堅拎不讓她來。動一下身體也許會好得快一點,我說。好吧,她不情願的說。
 
「啊!」晴突然一聲尖叫。
「做咩?!」我大驚,馬上從廚房跑出來,雙手滿是洗碗時沾上的精和泡。只見晴雙手抱著我本來掛在牆上的結他,雙膝跪在地上。
「嘻,無事。橙頭先成個跳左上去,我身手夠快,無事無事!完整無缺,千祈唔准鬧佢啊!」她笑著說。
「嚇死。你無事嗎?」我見無事發生,呼一口大氣。
「啊,少少痛。」她今次穿著粉色短裙和薄身tee,膝頭沒有保護。她拿著結他站起來,低頭看看膝蓋有點刷傷。
 
「啊,你等一陣。我幫你消毒。」我連忙去洗手,然後從洗手間拿出火酒和膠布替她消毒。
「唔該大哥哥!」


我著晴坐在飯桌旁的木椅子上,我則坐在她前面的地下,因為不想她走光,叫她撓起雙腳。

「嘻,變態佬懶正義。」
「係啊係啊。」我從袋中抽出一塊綿花。
「你屋企點解有包紮用既野既?」

「佢囉。百厭鬼,以前成日周圍走,而家唔敢啦!」我指著橙。
「喵~」她知我鬧她,嗲嗲的叫了一聲。

「係啦大哥哥,呢個結他就係你sing con既時候,自彈自唱比心如聽用既木結他?」她小心的研究著淺啡色的木結他。



「呢個唔係。嗰個結他…我一完左比賽,就隨手掉左。」

我用綿花沾上一些消毒火酒,然後用右手輕輕的抬起她的腿,左手拿著綿花輕輕的印在她白稚的腿上。她長得不高,腿修長,瘦得來一點也沒有不健康或營養不夠的感覺,又有一種淡淡的清香。我禁不住在幫她洗傷口時偷望了幾眼。

「…嗯。」綿花碰到傷口,晴輕輕的呻吟。
「痛?」

「嗯…不過唔緊要,我可以分散自己注意力。」詩晴稍為彈了幾下手上的結他,調了一下音。



很久沒有人彈過這結他了。
在她離開之後就沒有。
只有她一個。

「大哥哥,有無聽過小小戀歌啊!我識少少日文嫁,我彈同唱比你聽好唔好啊?」晴興奮的問。

「吾...」

「你唔想聽呢首?」她有點失落的說。
「對唔住。我唔係唔想聽,只係...」
「係唔想我彈呢個結他。」
「...」

「...嘻,唔緊要啊,我明喎!」她雖然笑著,我看到她眼帶有淚光的,不知道是因為痛,還是我說的話。



也沒有過多一會,晴就說要先走了。
「我都差唔多要走啦!要煮飯比屋企個靚女。」
「我送你?」
「唔洗啊!你好好休息啦...」

「我...」
「真係唔係啊!真係唔緊要!」
「嗯...再見。」
「再見。」

對不起。
 
晚上睡不了。輾轉反側的整晚都睡不了,吞了一粒醫生處方的安眠藥還是沒有用。我打開電話,晴沒有找我。這也難怪,做錯的是我,該主動道歉的也是我。我決定主動打給她。
 
「喂?晴?」


「唔…嗯…大哥哥?」
「係啊,你訓左?」
 
「嗯嗯,凌晨三點啦。」
「啊,對唔住…我唔記得左。」
「唔好再講對唔住啦。」
 
「我真係要道歉。」
「嗯,你係要道歉啊!」
「你唔嬲我?」
 
「少少啦,要罰你啊!」
「再多三個願望?」
「嘻,我無咁矛。」
 


「咁你想我為你做咩?」
「吾…你大獲啦!要請我食十次吉野家!」
「就係咁?」
 
「嗯嗯,就係咁。」
「多謝你。」
「我多謝你啊吉野家老闆!」
 
「夜啦,你快去訓啦。」
「我本身訓緊嫁!比個蠢材嘈醒喳!」
「對…」
 
「你再道歉就要食多十餐!」
「好啦好啦。唔講。」
「乖。」


 
「咁早抖啦,夜啦。」
「早抖…豪。」
「唔?做咩無啦啦叫我個名?」
 
「有個故事話,如果訓教之前有人叫自己個名,就唔怕比鬼捉左去。」
「啊…我覺得有人叫自己個名先恐怖。邊個講嫁?」
「哼!你咪理啦!」
 
「早抖啦…豪。」
「早抖。」
 
晴。
我沉沉的睡著了。
 
那天之後,我的病就漸漸好起來了。往後很長的時間,補習都在晴的家進行,因為臨近考試,亦有每星期一次變成兩次。雖然她一直嚷着要見橙,又說要我煮飯給她吃,但我堅持不讓她花這麼多時間坐車去錦上路。大考雖然與公開試成績沒有關係,但也算是中五課程的一個總結,我說。
 
有時候補習完了,我也會像第一次去她家一樣留下吃飯。嫲嫲除了偶爾拿我和晴的關係開玩笑外,絲毫不會讓我覺得尷尬或者陌生。起初也是有一點難為情,後來也逐漸習慣和她們兩個一起吃飯,這種關係讓我覺得好溫馨,就好像多了兩個家人一樣,沒有血緣關係,但是比真正的親人更加親密。
 
倒是詩晴的爸爸真的是一直沒有回來過,甚至連電話都沒有。我還真的是有一點佩服她們兩個女的可以如此堅強而且樂觀的活着。當然,爸爸也不一定是一種好的產物。
 
大考過後,進入試後活動的時間。詩晴說沒興趣參加這些東西,反而寧願蹺課,也要求繼續補習。她也終於得償所願見到她想見的「橘子」,橙與她好像比頭幾次見面的時候更加親密。我開始有點不明白到底她們是如何和怎麼樣建立關係。大概詩晴懂得說貓語,然後她們兩個一定是每次見面都再說我的壞話。
 
然後進入暑假,我們開始會在補習以外的時間見面,她要我陪她夾公仔、逛街、看電影。
 
「雖然比較忙,又好似要好成熟咁樣,不過其實我都只係一個16歲嘅女仔嚟咋!」她說。
 
我沒有拒絕她,基本上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我也能夠感受到一些放鬆。有了新的趣味,生活好像不再只是「複製」和「貼上」,這是我幾年來都從來沒有感受過的。
 
七月份盛夏的季節,她向我許了第二個願。
她向我遞上一張兩個月前的學校通告。
 
「你睇下。」她說。
「咩嚟架?」我問。
「你睇吓先啦!」
是一張東京遊學團的通告,為期七天。七月十日開始到十六日。
 
「所以你嗰幾日唔可以補習?」我不解。
「所以我要許第二個願望。」
「下?」
「我想你陪我去。」她堅定地說。
 
「唔係幼稚園家庭活動喎。」我說。
「去遊學團啲人好多我都唔識嘅。好悶架。你都知我喺學校無咩朋友嫁啦!」
「係姐...同埋你啲節目應該安排好晒。」
 
「可以行開嘅啫,或者你喺目的地等我囉!七日咁長,總會有啲自由活動時間掛!」她說。
「...咁...」
「你係咪想唔遵守承諾!」
 
「唔係啊!」我有點緊張的說。
「機會好難得㗎,唔好諗咁多,快啲買機票!再遲啲買就貴㗎啦!」她調皮的說。
 
就這樣,我買了暑假前往東京的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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