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德國的科隆到蘇格蘭的愛丁堡,基本上只是一個半小時的機程。我和如分別都從網上訂了價錢不錯的機票,兩個人抵達的時間也基本相差不到一小時,至於四日三夜的行程和住宿都交由心如負責計劃。

她說她有很多想做的事。
不要緊,都聽你的,我說。

回程的時候我大概會先送心如會倫敦,再折返德國,雖然她一直推說不用這麼麻煩,但我一再堅持,她也沒有再推辭的意思。

二零一四年的六月十五日。

先到達的是我,我在從入境大堂出來的地方隨便找了一個顯眼的位置坐下,心如的飛機比原定計劃遲了少許,大概要再過個半小時才會到。



這基本上才是我第一次坐飛機去旅遊,之前兩次可以算是「尋人」以及「留學」,原來心情真的會有很大分別,特別是這次我肯定自己可以見到心如。因為旅程不長,我只帶了一個輕盈的背包,裝了兩套衣服更換。

過了大半小時,大約晚上七時左右,心如亦在我面前出現,她在四處張望找尋我的縱影時,我一望就看到她了。

「黎心如!呢邊啊!」我興奮地揮手,心如也笑臉盈盈的向我走過來。

心如穿了一件純白長袖tee,薄薄的一件外套,再加一條修身的牛仔褲,很簡單但很能突顯她修長身材的配答。

「夜晚會凍嫁,就知你會咁,我帶左褸俾你。」我說。



「嘿,我都有帶嫁!」她向我展示她的手提喼,而背上揹著一枝結他似的物體。

「我頭先有時間搵左下路,而家應該係要坐巴士...」

「嗯,好啊,我地住嗰到應該係喺愛丁堡市中心,好方便。」

我和心如在坐巴士的途中聊上各樣事,她好像心情很好,我一直也很想找機會攬或者拖著她,但又因為過了一段時間沒有見面,重遇的情境又不像上次一樣,所以感覺有點生疏和尷尬。

「係呢,你考成點?」


「殊!咁難得去旅行,唔好講考試啦!嘿。」如調皮地說。

「好啦…咁講下我喺德國既生活。」
「咁就差唔多!」「德國既生活呢...就...我而家明啦!原來自己一個人去一個完全陌生既國家生活係咁辛苦。短短三個月既時間,因為講錯野,我已經差少少俾德國人斬頭二十次,話就話學左一陣德文,但其實深少少都唔識,成日弄巧反拙。」

我吞一吞口水說,「仲有...一開始完全無朋友,我記得上個月生日,我諗住買枝蠟燭自己吹下,切個蛋糕食下…點知我買左一枝德國人去掃墓先會買既蠟燭。仲要係吹完慶祝完,有人去我間房見到笑我,我先知…」

「你真係好蠢啊!不過點解會有人去你間房既?係唔係女仔...」她呷醋。

「放心啦!男人嚟嫁。叫阿軒,估唔到我竟然會識到朋友。」

「係唔係好似阿邦同阿傑咁啊?」

「嗯,少少似,但唔同。阿軒哥簡直係熱情如火,有時佢幫我幫到我都唔好意思。」



「他鄉遇故知就好啦。」

「佢都係咁講!總之識左佢之後,德文既溝通問題就解決左一大半,佢仲幫我搵左一份喺茶葉貨倉既工作。」

「放心曬,聽你講阿軒都係一個好朋友。」如安心地說。

「啊,不過其實佢都好蠢。例如Google Map都唔識用,約佢去教堂佢就去左火車站咁。」

「所以先會同你玩!」
「其實除左朋友,仲有煮飯既問題…」

「嘿,你煮飯一定…」心如好像能想像那種情境一樣,笑了出來。

「簡直係地獄啊!!!先唔好話難唔難食,我只係唔想食物中毒喳…」



「你做左咩嚟啊?」

「我只係買左個焗爐,想學下Baking…我上網見好多Youtube片好吸引。」

「你連煮飯都未識,點樣試咁難既野…」我逗得她哭笑不得。

「其實...係我想整蛋糕比你食,所以想快少少學下點用焗爐。唔怕啦!距離你既生日仲有六個月!」

「傻仔,你好蠢啊...」她輕輕攬著我的腰,頭靠在我的胸膛上。

「其實我都唔知點解自己會咁蠢!最後個肚痛到呢...我諗返應該係新買既焗爐完全無抹過就用。大概係。」

「你啊,一定一定要學識點樣照顧自己嫁!知唔知?」她認真地說。

「唔緊要啦,之後有你照顧我呢個蠢材。」我借機拖著她的手,她也讓我拖著,頭亦一直靠在我身上,用耳朵靜靜的聽著我的心跳。



「無你咁好氣!」

時間不算早,來到市中心時已經接近九時,雖然太陽仍然高高掛在天上,但在快餐店吃過晚餐後也沒其他特別想要做的事,就決定先回酒店休息,明天再作打算。

心如預訂了一間看起來不錯,滿有歐陸風格的酒店。價錢唔太貴,可以遲啲先俾返錢我,她說。令我意外的是,她只預訂了一間房間,而且是雙人床。

「Sorry啊,佢話無曬single bed room。」她抱歉地說。

「下,點會係你講Sorry啊…」我覺得有點尷尬。

「你介意既話,我可以Book多一間房嫁。」

「唔係啊,真係唔係啊,只係覺得…」



「我見你好似好意外咁…係唔係同灰頭髮姐姐一間房就得,黑頭髮妹妹就唔可以啊?」她扁咀。

「其實只係覺得唔好意思,放心啦,我係正人君子…唔會毛手毛腳!」

「緊係信你先會肯剩係Book一間房啦傻仔!」她又笑了,這次見她好像比之前開心了不少。

梳洗後,我和心如分別坐到床的兩邊,沒有刻意分開,也沒有要纏在一起的意思。

心如帶點濕氣的頭髮看起來比平常還秀麗,皮膚像雪白且细嫩如絲,鎖骨清楚易見,胸隔著短Tee外看起來形狀很漂亮,腳也很好看。

想到這裡身體不其然有了些反應,只是當然也不敢動任何歪念,只好找些事做分散注意力。

心如有睡前讀的習慣,拿著亦舒《玫瑰的故事》看了起來,思毫沒有察覺我在看她。

「啲字排版係打橫。」我找話題。

「嗯,我唔鐘意睇排版打直既書,啲字會亂曬睇唔入腦,如果係有橫就一定要睇橫。」她說。「好奇怪啊可?」

「啊,唔係。不過村上既書好少有橫版。你呢本書係講咩嫁?」

「書入面玫瑰係人見人愛既柔弱女子,每個男人見到佢都會一見鐘情。不過...現實中好似唔會有咁既人。」

「吾…你未就係咁囉!我諗天下間無咩男仔會唔喜歡你。」

「事實係,全世界咁愛我珍惜我既男人就只有你一個。」她轉過頭來看著我,我有點臉紅發熱的感覺,「玫瑰終用左好多好多年去搵自己真正愛既人,我用左18年時間都唔夠就搵到啦。」

「傻…」我失去說話的能力。

「快啲訓啦!聽日要去玩嫁!」她拖著我的手。

「嗯。」我們拖著手躺下,她輕閉眼睛,頭向我這邊睡,靠得我很近,連她一呼一吸的氣息我都能清楚感受到。

「我愛你…」我用在圖書館說話的聲線低聲說。

「我愛你…」我用在圖書館說話的聲線低聲說。

她轉眼就睡著了,看起來這晚她沒有吃安眠藥,這對我來說是莫大的鼓舞。

黎心如,我終於把你帶回地球了。

「十六月六日,晴!」心如拉開窗簾,初夏的陽光透入屋企。

「哈...啊...」我刷刷眼睛,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看看床邊的手錶,早上九時左右。

「你啊,訓到成隻豬咁!」她說。

「好難得見你咁精神…」我說,想起昨天晚上她沒有吃抑鬱病藥。

「快啲刷牙洗面啦污糟貓,一陣落去食早餐。」
「嗯…」

我摸摸自己的頭,直接走進了浴缸沖水,令自己醒一些。從洗手間出來時,心如已經換好衣服,她今天穿了一條天藍色連身裙,拿起結他,興奮地說:「今日去野餐好唔好啊?」

「好。」想起這是她最想做的事,我由衷地笑。

我們在酒店隨便吃了一些富有英倫特色的早餐便外出。

雖然已經是六月,但蘇格蘭的溫度並不高,在沒有太陽照到的地方甚至會有一絲涼意,如果在晚上四圍走的話甚至應該會有冰冷的感覺。

早上的時候,我們在愛丁堡的城內隨意走走,愛丁堡城堡、博物館、教堂,都是歐洲常見的景點,當然在蘇格蘭的這個霧都內,所有事物都增添了多一份神祕感。

如提起要買明信片寫給琳他們,我才意識到蘇格蘭流通的是他們自己的貨幣和英磅,但我居然完全想不到這點,身上只有歐羅。幸好心如一早就知道我會這樣,給我帶多了一些英磅兌換。

還有就是,蘇格蘭的口音的確很難聽得懂,就連如也只能勉勉強強的和居民溝通。

「我其實都聽唔係好明…」她有點尷尬的偷偷跟我說。
「我直頭以為佢地講緊德文。」我說。

在太陽高照的下午,我和心如坐在叫The Meadows的中央公園大草地野餐。我整個人躺在綠油油的草地上,心如則是坐在野餐墊上整理剛才買的食品和水果。

「真係…好舒服啊!」這大片草地伴著和暖的陽光,舒暢得我想大叫出來。

「不過呢,草地上面應該好多狗屎嫁!」心如指出遠處嬉戲的幾隻狗。

「喂!咁掃興嫁。」我馬上整個人坐了起來。

「講笑喳,居民應該好珍惜呢遍草地,唔會咁無公德心掛?」

「如果香港既六月係咁既溫度同天氣你話你話幾好呢…我一定唔會想離開香港。」

「真係?」

「前提係香港有你啦。其實只要有你喺身邊,邊到都無所謂。」
「口甜舌滑啊你!」

「我講真嫁。由識同你喺M2堂相識嗰時開始,我既夢想就係同你一齊。只要係一齊既話,要我去曬全世界所有既草地執狗屎都得。」

「咁臭,到時係我唔要你啊!」她笑著說。
「你捨得?」我問。

「吾...唔捨得。」她說,「不過捨唔捨得係情感上既問題,一唔一齊係實際上既問題!」

「好深奧啊。」我說。
「唔深奧嫁傻!總之以後只要你想我喺到,我就會喺到。」她輕輕的按著我的心房。

「嗯,我明。總之我可以隨時搵到你。因為你就住喺我個心到。」我說。

「大概就係咁啦!」她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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