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天色明朗的下午,夏天的太陽熱得讓人受不了,但人們依舊努力工作。當然,比起炎熱,吃飯更要緊。在依利修村,村民也和平日一樣辛勤工作,市集也像往日一樣的人來人往。唯一和平常不同的大概是旅館了,因為勇者和他的同伴──一個聖菲特的白袍女法師──來訪。剛剛從村長家出來,到旅館投宿,引得村中的少女瘋狂,爭相想一睹勇者的風采。

  但在村長的家中,卻被一陣愁雲慘霧所包圍,原因是因為勇者所提出的要求:討伐這附近的西蒙領主。由於這位領主未得國王的批准,擅自大幅增加稅金,中飽私囊,故此國王下了討伐令。

  但這個領主卻用重金顧用了一班本領高強的傭兵,國王多次派兵都被殲滅。當中據說有一個一身黑色鎧甲的傢伙,連一些有名的冒險者也不是其對手,四人前去卻只有一人回來。為了是否幫助勇者,村長一家意見分歧:

  「我認為我們應該要的,反正只是帶路而已。」村長的長子說。

  「當然,我也希望他們會成功,但要是他們失敗呢?曾經幫助過勇者的我們不就會受到報復了嗎?」村長神色凝重的回答。





  「這也是個問題。」

  「我還是認為應該要幫助他們,始終再繼續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村長的弟弟說。

  「對啊,這幾年豐收,還能撐下去。但要是有什麼意外……」

  就在眾人沉思時,一聲微弱的聲音響起。村長抬頭一看,只見一個客廳女僕正在收拾茶几上的茶壺和杯碟,突然靈機一動,村長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維吉尼亞!」村長叫住了女僕。





  「是!」維吉尼亞停下了手邊的工作回答。維吉尼亞是一個年約二十歲的少女,個子不高,有著均稱的身材。雖說不上是漂亮,但眉清目秀,加上及腰的馬尾長髮和開郎的性格,雖然來了才四個多月,但村中卻不乏追求者。

  「妳來了這兒也有一段日子了,妳的工作表現很好,我很滿意。現在我有一個十分重要的任務給妳,妳知道要怎樣去山上的城堡嗎?好,那妳明天負責帶同勇者和他的同伴去那座城堡。」維吉尼亞面無表情的,直直的望著村長。

  「那妳去準備一下吧,今天不用工作了。」村長避開了維吉尼亞的目光,略帶心虛的說。
 

  回到女僕專用的房間,維吉尼亞便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第七次了,維吉尼亞一邊找尋上次帶來的背包一邊想,不,好像是第八次……。算了,這不重要,反正很討厭就是!比上次那個色情狂還討厭,不是嗎?真希望勇者會是個好人啊!不過他又不會僱用我……算了。唉,才四個月又要轉工,不知道琦梅妮會擺出一副怎樣的表情。維吉尼亞對著鏡子,試圖拉長臉,那副趣怪的表情,連自己也忍不住的笑出來。其他女僕見到都避之則吉,也有人同情地走過來,拍了拍維吉尼亞的肩膀。

  把物品點算清楚,確定沒有遺留後,就把背包把收好,只留下明天要穿的輕裝便服和一把護身用的匕首。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敲門聲響起,打斷了維吉尼亞的工作。





  打開門,出乎意料之外的是村長的女兒。村長的女兒可說是村長家的傭人領班,管理著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而且待人親切,深得僕人們的愛戴。這時村長的女兒把手中的小包交到維吉尼亞的手中:

  「這是爸爸叫我拿來給妳的,是對妳的補償。」

  收下了小包,正要轉身把它放下時,卻聽見村長的女兒小聲的道歉:

  「真的很對不起,我為我爸爸的做法道歉。」

  「不用道歉了,那是他應該要做的,我沒有恨他。而且我也早已習慣這些事了,所以別擔心我了。」維吉尼亞頓了一頓,深呼吸,再轉過身來,微笑著回答:「反而是妳,要好好保重啊。」

  「那妳不會回來嗎?」村長的女兒聽出維吉尼亞話中的含意,側著頭問。

  「不,不會了,就算我想回來也不行。雖然主人沒有言明,但其實他已經辭退了我。小姐,我是要帶領勇者上山的人,絕對不可能和這裡有關連的。總之,我是不大可能再厚著臉皮回來,所以還是算了。」維吉尼亞還是以一貫開郎的語氣說,但在村長的女兒聽來,卻只感到心痛。緊緊咬著下唇,以免自己哭出來。





  「謝謝妳。」突如其來的,維吉尼亞緊緊抱著村長的女兒,並在她耳邊說:「再見了。」

     *

  第二天的一大清早,勇者和他的伙伴早已在村長家的客廳等待著。經過簡單的介紹後,維吉尼亞便和村長一家道別,隨同勇者離開了村落。在村口,維吉尼亞停步回頭望了一眼,昨晚已和村長的女兒道別,沒什麼好留戀了……聽到勇者的催促,維吉尼亞趕緊收拾心情,快步跑上去。

  勇者湯馬斯是一個身高六呎的白髮青年,修長而結實的身材,身上穿著一套金色的輕裝鎧甲,腰間佩帶著一把光明之神──聖菲特──所賜的劍。而他的伙伴聖菲特的白袍女法師琴恩則是一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少女,黑色的及肩長髮,配上一身白袍,完美的把她的美感襯托出來。她是勇者的青梅竹馬,還真勇敢呢,維吉尼亞不禁在想,相反勇者卻是個笨蛋,唉。

  不過,維吉尼亞十分確信他倆會結婚的,而且婚後一定是由琴恩作主,也許會十分恩愛也說不定。想到這裡,維吉尼亞偷偷笑起來。不一會,笑容又突然暗淡下來,她想起湯馬斯是勇者,那美好的將來瞬即成為泡影。想到這點,維吉尼亞就洩了氣。再也笑不出來。

  所謂的勇者是源自於遠古時代的大戰,當時的雙方:掌管白晝的光明之神聖菲特和掌管黑夜的黑暗之神戴克因為兩敗俱傷而休戰,最後他們想到了要在人類中各選一名代表來戰鬥,那就是第一代的勇者和魔王了。之後勇者和魔王不斷的轉生,不斷的對敵,而成為了宿敵。而據統計,勇者和魔王的壽命都不過三十歲。

  「那他們又為什麼要戰鬥?」這個傳說很有名,但維吉尼亞還是想從當事人親口確認一下,尤其是這個一直以來盤據心中的問題。

  「這就不太清楚了,有可能是一些理念性的問題,始終一個掌管白晝一個掌管黑夜。」看來連勇者大人自己也不知道。維吉尼亞裝作滿足地點了點頭後,沒再追問下去,好讓湯馬斯下台。





  「小心!」琴恩叫道,在三人眼前突然出現了五隻狼人──狼演化出來的肉食性生物,和一般的狼最大的分別是他們的四肢發達,而且難以馴化。體形上則和人類差不多,也是用後肢站立的。智能也比狼高,在大陸上隨處可見。因為會襲擊村莊和途人,搶奪牲口食物,所以大部份群眾都十分討厭牠們,冒險者公會更不時有討伐的任務。
  警告後琴恩開始集中精神唸咒,而湯馬斯也抽出佩劍,攔下了四隻狼人。三招兩式之間,便擊倒其中三隻。剩下的一隻後退了一兩步,乘勇者攻擊後的空隙,直撲向琴恩。正當勇者要追趕時,琴恩剛好唸完咒語,狼人瞬間被數支光箭貫穿,頓時從空中跌下來。

  看到琴恩沒事後,湯馬斯才想起還欠一隻,準備回身尋找那漏網之魚,卻看見牠一動不動的站著。不一會慢慢地倒下,維吉尼亞被狼人的身影遮著,一直到狼人倒下才看到她,手裡握著一柄沾滿鮮血的匕首。至始湯馬斯才真正的鬆一口氣,因為他一直很害怕帶了個拖油瓶來。

  不出兩天的旅程,三人便來到西蒙領主所在的官邸。官邸佔地不大,但卻異常華麗。每一條柱都經過細心雕刻,而且樣式都不一樣。把門口的守衛解決後,三人便長驅直入。室內還是一樣有大量雕刻過的柱,還有各或石像和畫,每間房間都鋪滿高級地毯,直看得眾人搖頭。

  探索完一樓後,當中傭兵不算多,看來領主是採取貴精不貴多的政策。靠著勇者,不一會已把他們全部擊倒。把其中一個救醒,向他詢問後得知領主在二樓。依照那人的敘述,三人來到了二樓的一間廣大的大廳中。等待著三人的,卻不是領主,而是一個黑髮青年,一身漆黑的鎧甲,裝扮上和湯馬斯十分像。他大概就是傳聞中的很厲害的傭兵。

  「來了嗎,勇者!」在三人步人大廳時,那黑髮青年開口說。

  「打擾了,我想找西蒙領主。」湯馬斯小心翼翼的警戒著眼前人。

  「他在我身後的房間。」





  「謝謝,那可以讓我們過去嗎?」

  青年什麼也沒說,只是慢慢地站起來,抽出腰間的劍。那漆黑如墨的劍身,令湯馬斯察覺到那是黑暗之神戴克所賜的劍,不禁脫口驚叫:

  「小心,他是魔王!」

  魔王也在同時間以瞬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斬擊過來,湯馬斯抽出長劍迎戰也來不及了。維吉尼亞突然切入二人之間,匕首橫揮,刺向魔王的要害。這一擊的位置和時機都剛剛好,迫得魔王變招。兵的一聲,匕首脫手飛出,在空中劃出美妙的弧線,直插進地板,而維吉尼亞也直飛出去門外。

  得到維吉尼亞所爭取的小許時間,湯馬斯抽出長劍應戰,而琴恩也開始唸咒支援,展開了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不到一個小時,勇者和魔王已是滿身大汗。對於這種膠著狀態魔王倍感不安,由於自己只有一人,長期戰對自己會比較不利,看來必須想辦法打破現在這種平衡,魔王心想,只好賭一次了。接著長劍橫刺,迫得勇者後退一步,緊接著繼續步步進迫,絲毫不作出防守,也不理會琴恩的攻擊。咬緊牙關忍住光箭打中左手時的痛楚,並刺中湯馬斯的手腕,長劍脫手飛出。然後魔王冷冷的看著勇者,舉起長劍。

  這時琴恩知道再唸咒攻擊也來不及了,感到絕望的她雙腳一軟,坐到地上,淚水不自覺的從眼眶湧出。突然眼前一花,只見維吉尼亞從身後撲出,途中彎腰拾起自己的匕首。留意到身邊動靜的魔王立刻向旁一躍,避開了維吉尼亞那一刀,並同時轉身,揮劍架開了連接而來的攻擊。

  穩下陣腳後魔王便開始反擊,第三劍便打走了她手中的匕首,再一劍便刺傷了維吉尼亞的大腿,令她跪了下來。然後舉劍向下一斬,出乎意料的擊中一塊冰,冰在瞬間碎成無數的碎片,在二人身邊散開。冰塊把長劍的力卸去大半,繼續下斬落的劍已然無力,被不知何時出現在維吉尼亞手中的法杖擋住。難度是……一個念頭在魔王的腦海中閃過,手不自覺的停下來。維吉尼亞把握機會,順著劍身轉動法仗,反把它壓在仗下,然後一股強大的風壓把魔王吹開。





  穩住身子下來後,魔王看了在左方的維吉尼亞一眼,再看了右方剛剛拾回長劍的勇者。察覺到自己已沒有勝算,便還劍入鞘,聳聳肩後轉身離開。湯馬斯只是靜靜的看著他離開,沒有阻攔。而這時琴恩終於回復腳部的活動力,正要跑向維吉尼亞,卻被湯馬斯叫住:

  「別過去,她是……」猶豫了一會,湯馬士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懷疑,「可能……是個魔女。」

  「什麼?」琴恩不可置信的看著湯馬斯。

  「對,只有這樣才可以解釋她的剛剛的力量。」

  「但……」琴恩接下來的話卻被維吉尼亞打斷了。

  「不用說了,對,我是一個魔女,一個天生就會用魔法,卻又無法使用已知任何魔法的魔女。這是我的法仗,從魔女之島中取出來的。」維吉尼亞靜靜的、不帶感情的說。沉默令空氣彷彿被凝結下來,琴恩數次想說話,但每次開口前都會先望向湯馬斯,看到他冷峻地瞪著維吉尼亞後,便把說話收回。數分鐘過去,湯馬斯才開口說:

  「妳走吧。」維吉尼亞沒說什麼,只是去取回自己的匕首,然後從魔王離去的大門離開。而剩下的二人便走向領主所在的房間,去完成他們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