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都沒有恨過你。」一滴晶瑩的淚滴到了刀上。她抬起了頭,當年的月,也如今日相同。
 
弓弦般的月彷彿因今夜的事變得不一樣。陰冷的銀月之色照耀,相較於往日的溫暖,今夜的是刺骨的冷意,更混着點殺意。那一彎弦月,卻沒往日那麼彎,更似是刀──月刀,那銀冷的月光便是刀芒,銳利、抱持着殺意。銀白的刀芒彷彿也沾了點血腥,對,如陸梨手上所拿的那一把刀一樣。
 
看着這滿庭的殘肢,血肉流淌,陸梨的刀掉下,平靜不下。陸梨早已是滿身是血,黏稠的血流淌的比水還慢,讓他更深的感受到每一滴不屬於自己的血在身上流動,滴下。一點溫度都沒有,畢竟,已經殺了一個時辰。
 
從門內傳來一陣小女孩的哭聲。聽着哭聲,陸梨卻平靜了下來。他走進那被劈的破碎的大門中,走近了那泣不成聲的小女孩。奇異的是,小女孩待他走近了便不再哭泣,也不怕他的一襲血衣,徑直的抱住了陸梨。陸梨告訴如梅,自己屠了她家滿門,說要她活着,長大來報仇。話畢,轉身而去。但小女孩卻一直跟着他,或許是罪惡感,或許是不知道當時在想甚麼,便由得她跟着了。
 
這麼一跟,兩人就並肩走了十年。
 




陸梨一直想着要當一個行俠仗義的刀客,行了於他而言不義之事,讓他每每都在夢中被為自己所殺的人拉扯撕咬。因被罪惡所纏繞,他待那女孩很好。卻因為女孩,他一直都記得那屠門之事,只要如梅依舊,便會憶起。也因此,此事便似是禁忌一樣不曾被兩人提起。而陸梨應着罪惡,接受着如此的折磨。但也因為如此,他的刀更快了。
 
這十年裏,他與她走遍了整片大陸。「天下第一快刀」人們如此的稱呼他。終於,流浪的旅程走到了終點。
 
而兩片大陸的戰爭也開始了。作為聞名天下的刀客,他義不容辭。為大陸驅逐入侵者,行俠義之事也是他之所願。更重要的是,他不會把如梅帶上戰場。
 
將如梅交給了一個旅途遇上的老婆婆,也告知了相識的友人,望他幫忙看望。陸梨便上了戰場。
 
敵人比陸梨一方來得要強,作為強者之一,陸梨擋在前方。刀劍鏗鏘交錯,那天,戰到了夜裏,又是一抹冷月。陸梨一揮一收,便是一片盔甲倒下。但己方已是下風,前線也撐不住了。愈來愈多的敵人;愈來愈少的體力。
 




一人一刀,所能做的事也不多。終究他是撐不住了。刀脫手了。一瞬間,他就捱了數刀。緊接着,便是致命的一擊。如梅閃身而至,帶着援軍到了,同時替他擋了這一刀。
 
「你應該要恨我……我屠了你家滿門,為何……為何…….」
「我早已知道……他們中了屍毒,成了活死人,你殺他們是……是為了讓他們安息……」陸梨抱着如梅,淚流不止
「我從來都沒有恨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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