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工後,我來到一個大型宴會廳,這裡一般會用作舉行展覽,間中也會是小型演唱會場地,甚至是領取月餅的地點,而現在的用途是舉行《力奇電訊周年晚宴》。

我沒有確實數過,但這裡應該已經擺上了大約五十檯。裝修離不開也是水晶吊燈與地氈,每一檯也有一張玻璃轉盤,上面放著桌子的號碼紙牌,我這檯全都是IT部同事,但加上我,現在才坐著六人,看來其他人應該出去了應酬吧?

參加這種活動對我來說全無意義,我對圍菜沒有興趣,對大抽獎沒有興趣(反正一定抽不中),也沒精力找高層拍馬屁。

我在這裡出現,只是一種義務,也是另一種形式的OT,有得選擇的話,我才不會想把時間浪費在這種地方。

 
人聲與扮高級的音樂交合奏成世上最難聽的交響樂,我的耳朵比其他人靈敏(其實我不肯定,始終我沒有成為過「其他人」),聲音煩得大腦快要大爆炸。





最後我戴上放在背囊裡的大耳牛耳筒,雖然隔音不太好,但正好適合在這個場合使用,我就這樣戴著,接駁I Phone,調教到隨機播放音樂。

這部I Phone很神奇的,好像有靈性的貓一樣,很會按情況播放適當的歌曲,就讓她幫我好好清洗一下腦袋與心靈吧。

 
首先的幾首歌我表示滿意,都是慢歌,好讓我能冷靜下來,接著當「DREAM THEATER」的《The Answer Lies Within》播到一半時,音樂來了一個突如奇來的Fade out,我心中有數,應該有來電了。

一句輕快的「Ha Ha You're Dead」隨即響起。





這句歌詞,也是歌名,每次聽到都有一種莫名奇妙的爽快,這就是我選擇她作來電鈴聲的原因。

未等下一句歌詞,我已經看到來電者是阿熹,頭像是一個扮有型的爆炸頭阿熹,是兩年前連同他跟幾個好友一起BBQ時拍下的,那個應該是他活著至今留得最長的髮型吧?

 
我鬆一口氣,看來他身上的謎團總算能解開了,立即接聽:

「喂?阿志?」這是一把女人聲音,一聽就知道是阿熹老母,我看看才發現,原來剛剛看漏了,這是一個來自「阿熹(住家)」的來電。

即使並非面對面,我也面露微笑,客氣地回應:「啊?伯母,咩事啊?」





「你尋日咪同阿熹去釣魚既?你知唔知佢之後去左邊啊?」從伯母的語氣中,我聽到有一絲焦急,看來昨夜與他吃完M記後,他沒有回家。

但今早給他所撥的電話可以肯定他的人身安全,只是不知跑到什麼地方罷了。我就這樣告知伯母,好讓她的心定下來,再寒喧兩句便禮貌地收線。

掛線後,我立即打給阿熹,果然如我所料,不是駁到留言信箱,也不是沒人接聽,而是: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我把音樂播放暫停,因為我需要一點思考空間。

 
我現在好像身處於一齣非常爛的港產警匪片當中,按照其中的思路,阿熹應該已經被洗腦,忘記了魚柳包的事,然後被滅口。





「屌,拍戲咩。」我暗暗自嘲。

如果現實沒那麼荒誕,問題就必定在我身上吧?

其實昨晚在M記,我們真的沒有對魚柳包芝士產生質疑,一切也是我的幻覺。

「嗯…」

即是說,我有精神病。

應該不會,哪有精神病人會如此理智地覺得自己有精神病?(其實有)

他們大都擁有不一樣世界觀的人,在他們的世界,他們的理智上,只能肯定自己才是正常人。

但全世界所謂的正常人又有誰會否定自己正常呢?難道他們又是精神病人嗎?如果他們不是……正常人與精神病人又有何分別呢?





法蘭克褔學派哲學家褔柯有本書叫《瘋顛與文明》,談的就是這個問題。

但是,我們又怎能證明自己是正常呢?

停下來!

好險,我差點陷入混亂。

唉,這樣想下去不會有好結果,我應該放下這個問題。

現在先搞清楚兩件事,我必須要解決的兩件事。

 
一、首先,現在的魚柳包為什麼只有半塊芝士?





二、阿熹怎麼會忘記了昨夜的事,然後不知所蹤?

 
魚柳包方面,我不能再指望網上搜尋器能幫我找出真相,再想出下一步行動前,看來只能問身邊的人吧。

然後阿熹……失蹤倒不是什麼怪事,他一年失蹤幾次差不多是基本,他要做的事,去的地方,是沒有人能夠阻的。加上今早的電話,我完全不擔心他的人身安全,他定必又跑到什麼地方罷了。

所以有關阿熹問題的核心只有一個,就是他為什麼忘記了昨晚的事……

好像有點頭緒!從前也發生過一件類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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