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真實的三個小時前,計劃的內容其實我只想好一半,就是正被我所推著,坐在輪椅上的超級駭客。

下一步該怎做?就是我還未想好的另一半,不過我們人多,只要有氣勢的話絕對就會「船到橋頭自然直」吧。

不久,我們便來到目標入口:位於距離正門七十米左右的停車場入口。

按剛剛的觀察,正門有約五人看守,另外兩個急症室入口都各有兩人站著,唯獨這個停車場入口只有一人。

從敵人防守最薄的地方進攻是常識吧,所以這是是最佳,也是唯一的選擇。





一行五人以我所推著的超級駭客為首,沒有半分猶豫就大踏步進去,如同上學或是上班一樣自然。

從前一個做記者的朋友說過,要進入大部分私人地方,或是守衛森嚴的場合也好,以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通過就能輕鬆進入。

因為對方不知你的底細,通常因此而都會按兵不動,在這個迷茫的瞬間已足以讓他們錯過叫住自己的機會,令自己可以安然無釀地通過。

我們現在就如被風吹起的落葉般自然地進入這個入口,相信一定會非常順利。雖然已經被那個身穿保安服的食蕉隔著墨鏡瞪著,但也是會順利的,只要兩秒後不被攔住就是我們的勝利。

「喂,你地想做乜野?」保安用不太純正的廣東話喝止我們,然後走出來阻擋我們的退路。





可惡,居然被發現了!

明明只是四個一點也不可疑的大好青年護送一名坐輪椅的肥佬,想進去一間被封鎖的醫院走個圈罷了,為什麼要阻攔我們呢?

「啊……而家醫院內部裝修,非請勿進,你地想入黎做乜野?」他用生硬地這樣說道,聽起來雖然不太專業,可是強壯的身體已表明強硬的立場。

我沒有被嚇到,只是邊說邊思考著如何回應,反正我早已想好對應方法:「啊……我地……呢……啊……」

忽然,我被後面的其中一人打斷:「我地帶朋友黎睇病嫁。」





一回頭,原來是賣魚勝正抓著頭說道,就好像真的要帶超級駭客進醫院一樣,演技非常自然。

但是,你此等凡人居然敢打斷我?真大膽!

我明明已經想好一個更好的理由,就是說我們想帶這位受傷的肥佬進去醫院飯堂吃晚飯……唉……算了,覆水難收,順著勢繼續說下去吧……下一句讓我來。

可是,在我開口前,又再度被人搶先,今次是簫風帶著自然的演技說出精妙的對白:「係啊,我地個Friend踢波傷左隻腳,你知唔知骨科係邊?」

你這班人不是十分鐘前才淆底得要死,還一副婆婆媽媽的樣子嗎!?現在如此突出的表現究竟所何而來!?

被這樣反擊一下,保安調整一下自己的軍帽,顯得有點焦躁,頓一頓再說:

「而家醫院入面無人,你地入去都無用,走啦。」

這傢伙,應是是個新仔,是乘勝追擊的好機會!





賣魚勝搖搖頭,無意地甩動背後的馬尾,然後說出一個使新仔保安不知所措的問題:「唔係喎,我朋友上次黎過,你地明明話流感先封鎖醫院既?點解今次變左裝修?」

現在氣勢倒向我們這邊,大家都開始搶風頭啊,那我怎麼辦?一句話也不讓我說,那我就不變成了傻仔嗎?

「幹你媽……」新仔保安用普通話小聲暗罵,然後不自覺用響亮的聲線回應我們的問題:

「啊……流感隔離完,所以而家消緊毒啊,之前講錯,唔係裝修,無裝修啊,係消毒啊,消毒啊,你地走啦。」

在他的語氣當中,我聽到他非常緊張,看來我們的勝利已是時間問題!

等等,我們要勝利來幹什麼!?

又不是打敗了他就能進去,這可不是遊戲世界啊,反倒說打倒他可是更不用進去吧!





不,由被攔住的一刻開始我們能夠進去的機會率就只有零,那麼紏纏這麼久又是為了什麼?

嘿嘿,其實我是早有準備的,一早我已知道能進去的機會不高,所以已有後著,而現在的紏纏就是為了這個原因。

忽然,後面傳來響亮的腳步聲,仔細一聲,大概是個跑著的人,見其他人的眼神,就知道在場必定就只有我注意到。

要是敵方增員一人,情況就差得遠了,為了全身而退,我們必須立即離開!我做個之前說好了的撤退暗號,賣魚勝馬上收到,然後打圓場:

「唔該哂你啊,食蕉先生,咁我地走先啦。」

可是已經太遲了,一轉身那人已經到達, 他穿著與其實保安相同的制服,但並沒有戴墨鏡,也沒有戴著軍帽,以向世人展示那富中國特色的平頭裝,看來非常匆忙,甚至連槍帶都還未背好,徒手卷著槍帶,任由步槍在半空左搖右搖……

這應該不是玩具來的,怎看也不像是玩具!是真真正正的步槍啊

他應該不會是為了我們而趕來吧?





我不知道啊!最好不是啦!

雖然匆忙,但他的站姿紮實得很,應該不會打算開槍吧……媽啊!我還未想死啊!

他一邊將槍帶重新整理好,一邊用一雙如胡狼般的眼睛,用謹慎的眼神打量著我們每一個,在他的眼裡,我看不出有半絲光彩,要是他立刻舉槍殺死我們對我來說也不是什麼奇怪事。

他以冷酷無情的語氣,毫無尾音地問:

「幾位先生,有乜野可以幫到你地?」

我全身都在抖顫,說不出話來,這大概是我一生遇過是危險的情況了……如果現在是一場惡夢的話,你說多好呢……

見我們一副驚恐的樣子,他微笑一下,有禮但無情地說:「因為醫院現正消毒當中,所以處於封鎖狀態,所以如果想探朋友的話,我諗幾位應該去錯醫院喇。」





雖說是微笑,但根本就是皮笑肉不笑,在他空洞得如無底深淵的眼神裡,我看到正滲著的貨真價實的殺氣,這無疑是對我們的最後警告!

在我大腦麻痹的時候,平常一言不發的Moscow killer以誠懇的態度向平頭道謝,鎮定地為我們解圍:

「啊……唔該哂你,咁我地應該真係去附近既診所得喇,唔好意思。」

平頭聽罷回復撲克臉,輕輕遞起手撥兩下手腕,作個批准我們離開的手勢。

我們一團人見狀立即迅速轉身離去,總算是脫險了!


跑了一段距離,我兩手空空,覺得好像遺忘了點東西……是什麼呢?

簫風立即說出答案:「ABC!超級駭客呢!?」

原來我所遺忘了的是「超級駭客」啊……對啊,我應該推著他的…

但……難道要我回去救他嗎!?另外三人都茫然地望著我,真的要我冒生命危險回去救一個重磅死肥佬嗎?我巴別塔創造主的生命豈能與他相比,要救也是賣魚勝這種人去吧!

喂喂,萬一他在裡面被人殺死了,責任不就全在我身上麼?這根本不是我的錯啊!這是大家的錯,不,應該是國家的錯啊!

我正滿頭大汗,內心充滿掙紮。

哈哈,不如大家一起回去救他吧……我想這樣說,可是根本就不會有人和議吧!!

幸運地在一秒後,我們已不用醜惡地互推責任了!因為那個大肥佬已經在極限的危險中自救,正推著原本自己坐著的輪椅,發出狂暴的轉輪聲風馳電掣,不消兩秒已超過我們,往遠處跑去。

超級駭客這種人的生存力說不定比曱甴還要頑強,想去救他這件事本身已是一種錯,因為他根本就不會死!

害我剛剛在三名著名會員面前淆底,他真的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正想繼續撤退時,我聽到有一人正走出行人路,但沒有跟蹤的跡象,回頭一望,原來平頭已依著醫院外牆咬著香煙,交叉著雙手地瞪著我。

不是瞪著我們一行人,而是死死地瞪著我,只限我一人地瞪著,就好像早就知道我會回頭一樣。

我的心立即寒一寒,冷汗從額頭瘋狂霧出,心跳頻率快得像被挑動的琴弦一樣,不用看也知道,我現在的臉肯定是青色的。

身為動物的直覺告知我,若不停止與他的眼神接觸將會面臨生命危險。

可是我卻聽到醫院裡正有可疑的車輛發動,準備駛出。探險家的直覺告訴我若在此屈服,將會失去一個重要的情報。

平頭見我如此堅持,忽然冷笑一下,把只抽了兩口的香煙彈到地上,就轉身回到醫院裡……接著醫院裡就駛出了兩架車……

首先是一架普通的貨van,然後……


是一架軍車……


仔細一看,兩架車的車牌也是ZG開頭……


他媽的,也許我剛剛真的不應該繼續看下去的……唯獨這件事,我壓根底不敢寫在報告書上。


以上,就是真實的全部。

回憶到這裡,手按著Enter鍵的我,到幾個小時後的現在仍然驚到全身都在顫抖……

「阿哥,我入黎喇!」

聽到忽然有人高聲叫喚,使我立即從回憶中抽離,同時也被嚇得膽戰心驚,我感受到心臟正以每分鐘五百下跳動而且快將麻痹,全身的毛孔由下至上豎起,心臟病發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一回頭,正拿著一碗切好了的西瓜的細妹已在眼前,她見我面如土色,即時顯得有點手足無措。

可能因為我現在臉上除了驚恐,還多了一份憤怒的關係吧……換作平時我定必會向她大發脾氣,但現在驚魂未定的我已無餘力再發怒。

況且,她嚇到我,然後我又嚇倒她,就當打個和吧……

我接過她手上那碗西瓜,同時平心靜氣地安撫她:

「麻煩哂你,面青青咁,無事啊嘛?」

「無野。」她裝作硬朗地說道,然後就轉頭離開我這狹小的房間。

也許因為當上了巴別塔的創造主,我體內的慈愛好像比以前有所成長,坦白說,我居然有點擔心這隻作惡多端的惡鬼。

算了,這次我就原諒她吧。

吃塊凍冰冰的西瓜,再回望電腦螢幕……

頂你個肺,原來剛剛被嚇一嚇,不知不覺之間按下了Enter鍵,那份英勇的報告書已上傳到巴別塔,剛剛重複看過這麼多次,大概應該沒差錯了吧。

你問我潛入醫院裡部的部份去了哪裡?少年你太年輕了,難道你真的天真到相信那份報告所記錄的「故事」嗎?

總之就這樣,在誤打誤撞之間,「勇闖神秘島」作戰,正式完滿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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