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錦波部份)

我駛著傻豹號全力奔馳,發夢都估唔到依部閪車居然可以開到成時速三百公里。

當我回頭的時候,背後已經漆黑一片,連半架電單車的車頭燈都見不到,直接地告訴我,已經安全鳥。

既然已經脫險,我就盡一個人類的責任,向今次意外不幸的死難者,一個英勇犧牲的青年默哀。

這個時候,剛好電台播出下一首歌,我沒有注意到DJ所講的歌名,只是聽到這是Dream Theater的歌。

聽著那氣氛十分搭的音樂與歌詞,我咬著雪茄點燃,開始默哀。





《Where did we come from?
Why are we here?
Where do we go when we die?
What lies beyond
And what lay before?
Is anything certain in life? 》

明明我跟這個青年結識不足一星期,但總覺得好像跟他經歷了很多一樣……沒錯,我們確實真的經歷了很多,他還救了我條命幾次。





《They say, 'Life is too short,'
'The here and the now'
And 'You're only given one shot'
But could there be more,
Have I lived before,
Or could this be all that we've got? 》

可是,他已經犧牲了,為了救我而犧牲了,已經死去了,不會再回來了,行走江湖幾十年,這種事我睇得很化,所以並沒有流過半滴淚。

《If I die tomorrow




I'd be allright Because I believe
That after we're gone
The spirit carries on》

但願上帝在剛剛撞車的意外帶走他,好讓他不用被3K黨的痴線佬生擒,然後折磨得比死更難受,並悲慘地經歷超痛苦死亡,阿門。


我繼續駕著車,在這條不知名的公路上漫無目的地前進,此時天下起微雨,我沒有關窗,任雨點一滴一滴地打到我的左手臂以及臉上。

雪茄的白霧被呼出半秒已遭到窗外來的風吹散,如同我闖入3K黨的計劃一樣,兩下就被吹散。

默哀完結過後,我有必要決定下一步的行動。

咩話!?我聽到有人鬧鳩我!





雖然唔知你係邊個!但我話你聽你!我無害死盧卡斯!佢係死於不幸!全部都係意外黎,與本人完全無關!你估我特登嫁?你唔見我默哀既咩?我而家都好難過啊!OK?

此時,我見到城市的燈光,看來已經回到芝加哥的外城。

進到去,我立即找家酒吧,半句話都不說就進去。


裡面的裝修就是典型酒吧那樣,陰暗的燈光,長長的吧枱,並排的高腳圓凳,以及一個坐在店最深處的昏睡醉酒佬,是間隨處可見的普通酒吧。

確認了這裡沒有3K黨的成員,我便在吧枱的一個空位置坐下,向那個梳飛機頭的酒保點了杯dry martini。

來這裡,不是為了尋酒精定驚,經歷過幾十年風浪的我並不會因為死了個人就驚到瀨屎。

只是這一刻,我單純地需要酒精罷了。





同時,我也需要一點時間決定之後的去向。

酒吧默默向我呈上一杯dry martini。

雞尾酒杯非常精致,杯體呈現一個美好的倒三角形,並在三角的尖端巧妙地伸延出一支粗幼適中,宛如水柱一般的小腿。

感覺上,就好像一個在倒三角形的冰正在半空溶化所造成的奇景一樣。

但現在不是欣賞酒杯的時間,我需要決定一件事,就是聯絡阿花請求支援,讓幾十人的黑衣人軍團包圍3K黨的爛鬼酒吧,由我帶頭殺入去,殺哂D死光頭白鬼,再燒鳩埋間鋪同盧卡斯報仇?好唔好?

緊係好啦!

我呷一口dry martini,完全沒有感覺,立即就一口喝吞下整杯,然後將橄欖送入口,向酒保再點一杯。

我咬著插著橄欖的牙籤,打開IPhone,尋找初次重遇阿花時她給我的電話號碼。





但我忽然有點心血來潮,想看看那班冷血變態的光頭白鬼殺死盧卡斯後還有什麼狂妄的發言,好讓在我向阿花請求支援時,增加幾份憤怒及幾錢肉緊。

我即刻就幫你報仇啊!盧卡斯!等等我就燒鳩死哂班撚樣連埋幾十架電單車落去陪你!

「粉紅豹基佬,我都預定你是個他媽的窩囊廢,只是沒想過你居然為了茍且偷生連同類都可以拋棄。你的小伙伴在我手上,不過你不用他媽的擔心他,因為今晚我們將會反轉整個芝加哥將你這個混球找出來,到時你就可以跟牠再見面了!哈哈!(英語)」

一進到去那個留言版,這個留言立即就出現在我眼前。

雖然他說盧卡斯還未死,讓我有點鬆一口氣,但見佢咁撚招積咁串鳩我,我立即就憤怒鳥!

扯火到100%的我立即將手邊一杯新的dry martini一口倒落喉嚨,明顯地又是非常唔夠喉!

然後我霸氣地怒屌酒保:





「Whiskey!」

聽罷酒保施施然地從後面的酒櫃取出一支酒,然後在我前面放下一個Old Fashioned Glass,細心地加兩塊冰,並將酒徐徐倒進杯裡。

我等不了他的慢動作,二話不說搶走他手上的一大支威士忌,一野隊落口吹足五秒,將樽內的半支酒一喝而盡。

一個字,爽!

酒保與我旁邊的爆炸頭黑鬼都被我此舉嚇得瞠目結舌,其實這並非驚人之舉,他們只是單純被我搶酒飲的行動嚇一跳罷了。

飲完我將酒樽用力砍落吧枱!

「呯!」
酒保神色怪異,以我多年的江湖經驗,我知道,佢想Call馬!

我立即從褲袋取出一大把十元美金,大大力打在吧枱上,霸氣十足地說:

「take my fucking money and shut the fuck up!」以阻止又一件麻煩事發生。

酒保見錢開眼,收錢就收嗲,我續向他打聽一下:

「Do you know where can I buy the Gun?」

他將頭哄過來,小聲地回答我:「你要繼續在這裡喝下去我無任歡迎,但要是想在這裡搞事的話,我就會請人帶你離開,明白了麼?(英語)」

從他皺眉的角度,我知道他是認真的,回頭望望,正有兩個睇場的大隻黑鬼在啤住我,相信他們就是所謂的「人」吧?

再望向酒保,已經不見人了,眼前只剩下一杯加冰威士忌,而他本人已經離開我,到五個座位外招呼一個大波金色卷髮鬼妹。


我沒趣地呷一口威士忌,坐在旁邊有著善意眼神的爆炸頭黑鬼忽然向我搭話:

「你好(普通話),中國人?(英語)」屌你老母又係普通話,算,你唔識野,我唔怪你。

我沒有望向他,求其回應一下:「Ah……Yes.」

他坐埋一點向我問:「中國朋友,你想要點……「力量」……麼?(英語)」

問得非常隱悔,讓我有點質疑這個黑鬼究竟是不是這個槍之國度的住民。

我不太喜歡他對我的稱呼,於是立即澄清:「Sorry,I am come form Hong Kong!」

他以黑鬼特有的低沉聲線,暗暗帶點節奏,雀躍地問我:「噢!香港嗎?李小龍嗎?成龍嗎?(英語)」

未清楚他的意圖,我繼續敷衍他道:「Yes…Yes…」

怎知他居然下一秒就好像隊了興奮劑一樣,唱起歌來:「Everybody was Kung Fu fighting!whoo-ha,whoo-ha!」

他一邊唱一邊向我揮舞自己的雙手扮打功夫,雖然歌喉幾好,但真係戇鳩鳩。

我立即顯得不耐煩地催促他:「Don’t say too much bullshit. I just want to know one thing,You have Gun and you will sell it to me,right?」

「嗯……啊?沒有錯。(英語)」他懵懵下地回答。

如非必要我真的不想相信他,但現在已經沒有時間讓我選擇,為了盧卡斯,以及我想立即打爆班光頭白鬼的怒氣……我必須爭分奪秒,所以二話不說就一口喝完剩下的半杯威士忌,再站起來冷淡地說:

「alright,Let’s go.」

「啊?你現在要嗎?(英語)」他還以一副驚奇的樣子問。

要是他再這個擺出這個戇鳩鳩,懶懶閒的樣子,我就立即爆佢樽然後走人,我講真的。

「Of fucking course!Don't fucking waste my fucking time!」我向他展現出最後的耐性,火滾地命令道。

聽罷他立即笑嘻嘻,露出一排白得難以致信的牙,躍動地從高腳圓凳落地,跟我說:「嘻嘻,好吧,我帶路。(英語)」

「whoo-ha,whoo-ha!嘻嘻!(英語)」

然後我跟著這個行路都有節奏,邊行邊對空氣打功夫,而且笑騎騎爆炸頭黑鬼,一起離開酒吧。

死黑鬼你即管笑,等你惹到我無哂耐性,向你施展五千年中國功夫的奧義的時候,睇你個大春袋重笑唔笑得出!


他告訴我貨在一個出租貨倉,以防被載到危險古怪的地方,我主動提議駕傻豹號載他去目的地,他立即遊刃有餘地答應了。

可能街上燈光太暗,他見不到車上的傻豹,又可能他打功夫打到痴鳩哂線無留意到,總之幸好他沒有笑鳩我架車,如果唔係我已經開左佢拖。

在車程上,他告訴我他最喜歡看香港電影,而且就因為當年在高中時看過醉拳之後愛上喝酒,還試過用醉拳打倒過幾人。

當然,他也很喜歡李小龍的電影,還學過幾個月截拳道。

他是一個多口到不得了的黑鬼,一句講完又一句,而且每句話都有壓韻成份,我索性當他在唱那些黑人Rap,一些本來一舊舊的英文在轉眼間即時變得比之前聽起來有條理。

我才發現,黑人Rap歌根本就唔係Rap緊歌,原來佢地只係講緊野!

之後,黑鬼繼續說,我就發現原來他不只是一個對功夫片有興趣的偽武癡,其實他真正的身份是一個戲癡。

而且還是一個港產片的戲癡。

可能也是這個原因,他才會以減低疑心,跟我這我這種想買槍的黃種人搭話。

在電視電影裡面,這種賣槍人都是凶神惡煞,好似會隨時一槍打爆人個頭咁,而且後面大多數都有一至兩個凶惡的跟班,很多時候他們都會在一些無乜人的酒吧打住桌球或是打啤牌。

而現實中的賣槍人,坐在我隔黎的賣槍人居然只是一個在酒吧流連的爆炸頭黑鬼,還是個港產片戲癡。

回去同人講的話,相信九成人都會當我吹水,但現實好多時就係咁估佢唔到,唔想信我唔會逼你,咪鳩信囉。

之後他繼續講,說很喜歡發哥與星爺的作品,但我問到他有沒有看過近來的港產片,他就搖搖頭,表示最後看過的作品是無間道。

坦白說睇戲這回事我都幾鐘意,但近年入戲院睇的都是西片,日本片,印度片之類的外語片,至於港產片?我只記得無間道。

比佢講一講,我再次被提醒,其實香港曾經真係好威。

也可能因為我已經老了,所以先會有幻覺,覺得以前既時代比較好,又覺得以前的人好d,社會風氣好d,殖民政府好d,歌好聽d,港產片,甚至乎電視都好睇d。

但人在局外自然比局內人心水清,黑鬼的港產片歷程去到無間道就已經收皮,證明了我的想法其實沒有錯,這不是幻覺,因為我這個局內人都知道香港在個時代收皮了!

證明我從來無美化過自己既回億!根本九七過後所有野都開始走下坡!至於九七發生了什麼事,唔鳩講鳥!住得係香港有邊個會唔知道?

我話你聽!我地就係果一年七月一日,由英國既殖民地變撚左中共既殖民地!你睇而家我地幾鳩繁榮?市民既生活幾鳩幸福?電視電影幾鳩好睇?政府幾鳩親民?

親?我親撚爆你個老母啊!落區有十鳩幾廿人護撚柒鳩住,真係好閪親民啊!屌你老母!屌你老母!屌你老母!屌你老母!屌你老母!


車開了不久,已經去到黑鬼所指定的小型出租貨倉,我們在46號倉落車。

他一邊取出鎖匙,一邊笑笑地說著英雄本色的劇情:

「我以前真的好喜歡Mark哥,他拿著雙槍為豪哥報仇那一幕實在令我記憶深刻啊!(英語)」

說罷他打開四分一鐵閘,彎著腰進去並示意叫我入去。

裡面有什麼真的鬼才知道,本來我打算帶短獵槍進去護身,但一想到如果在軍火庫內惹起什麼誤會……我吞一口口水,還是不帶為妙。

反正我有信心,可以憑自己的武功一野ko爆炸頭黑鬼,所以就兩手空空,遊刃有餘地入去。

一進去,裡面漆黑一片,在黑暗中我完全見不到那黑鬼,他就好似隱了形一樣,與黑暗融為一體。

忽然眼前一光,看來是他開燈所造成的。我用了兩秒適應,並開始打量這大概只有二百呎的貨倉。

裡面沒什麼特別,不是我想像中牆上掛滿槍的那種軍火庫,只是個有著八個長一米左右大木箱與雪櫃的單調房間。

黑鬼對燈光的適應力很強,我回復視力一看過去,他已經在雪櫃裡找東西,然後從冰箱取出一個小木箱,走到我面前打開,是一支黑色手槍。

「合眼緣嗎?(英語)」

我拿起手槍,挺墜手的,然後我心生一念,向他說:

「give me more one.」

聽罷他有點驚奇地問:「你要兩把做什麼?(英語)」

「I am Mark哥。」我冷冷回應。老實說,有什麼比拿著雙槍闖入敵陣更有型?

然後他嘆一口氣,笑一笑便走過木箱,打開木裡的一個暗格,取出一把同型號的手槍交給我。


我提起兩把槍。立即就有種感覺!

我覺得現在自己跟Mark哥根本無分別!

要殺哂班仆街根本就唔洗靠阿花依d女人!堂堂男子漢,我自己一個人就已經就夠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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