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錦波部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為什麼阿花會死了!?為什麼阿花會死了!?為什麼阿花會死了!?為什麼阿花會死了!?為什麼阿花會死了!?為什麼阿花會死了!?為什麼阿花會死了!?為什麼阿花會死了!?

明明我們剛剛只是在飲酒罷了,飲啖酒都會死人,係咪痴鳩線!?






等等!

冷靜點。


可能阿花根本還未死,只是Emma被現在的情況嚇壞了,才會作出不真實的判斷。

必須要親自去確認一下。對,我必須這樣做。

雖然單單是站著已經花了不少力氣,不過我仍用盡全力前進,向著阿花走過去。





Emma注意到我的動作,馬上就過來扶我,她還是繼續淚流滿面,半句話都沒有說,保持著沉默帶我一步一步走到阿花身邊。

我看著阿花的雙眼,已經像完全失去光彩,死人我見過不少個,以前行古惑的經驗告訴我,這是一雙死人的眼睛。

不過可能還有一線機會的,或者她只是失去了視力才會變成這樣吧?

我再走前一點,去到自己影子可以遮得住她的距離,並伸出手指到她人中左右的位置,就是為了確認她的呼吸。

五秒……十秒……二十秒……三十秒……四十秒……五十秒……六十秒……已經一分鐘了。





我跟她都像個石像一樣停止動作,足足已經超過一分鐘了。

也許只是呼吸的間隔變長了,所以,接著我又用手按著她頸上動脈的的位置,呼吸可以停下來,但脈膊是騙不了人的。

只是……我感覺不到她身體裡有任何血液在流動……就像個死人一樣,我還摸到,她的身體是冷冰冰的……

難道她真的死了嗎?

這又是一場夢嗎?沒錯,發生這種可怕的事,肯定就是一場夢了,我還昏迷未醒!必須想辦法醒過來!

以前看過潛行凶間,在夢裡面醒來的方法分別有水和離心力,我隨手拿起手邊一支液體,一下就倒到自己的臉上,希望可以馬上醒來。

但結果整支紅酒倒光了,我還是沒有醒來。






為什麼……?


難道這不是一場夢嗎?你老母!點解會咁架!

阿花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我會無啦啦昏迷了?究竟在我昏迷的期間發生了什麼事?實在怎都想不透!整件事實在有太多無法解釋的問題存在了!

我的心情瞬間由徬徨變成憤怒……因為我已經找到整個事件的始作俑者!

「謝多燕!你個閪婆!」

我大喝一聲!一下衝過去仍然神智不清,戇鳩鳩的謝多燕!一連串的動作將Emma嚇得花容失色。

我拉著謝多燕的衣領,不斷搖她的頭,試圖令她清醒過來,但搞了幾秒依然沒有結果,我索性一巴扯埋佢塊面。果然她立即瞪大雙眼望著我,呆了足足兩秒後,開始用那大陸婆特有的死人聲,高八度大發神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波波!你為什麼要打我!?(普通話)」

她眼濕濕地望著我,表現得自己好像極度無辜一樣,如果有人唔知頭唔知路見到這個情景,十成十會覺得我堂堂一個大男人在欺負個弱質女子。不過實情唔撚係咁啊!就算佢自己清唔清楚都好,佢都係殺左人啊屌那媽!

我大大聲屌鳩佢:「屌你老母!你依幾支乜鳩野酒黎架!?飲到人都死撚埋啊!你知唔閪知啊!屌你老母臭閪!」

她聽罷呆了半秒,然後本來在眼眶的眼水都收乾了,再擺出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望著我,笑了笑問我:

「原來就這件事嘛?那兩支酒不過是比較強效的神仙水啦,你不感到很爽嗎?(普通話)」

我當堂嚇一跳,然後完全笑唔撚出啊!雖然這讓我得知了自己為什麼會無啦啦暈低了,不過已經不重要了!最重要是質問她是不是有意殺死阿花:

「唔係講我地飲果支啊!我話阿花,即係你老公果支啊!」





她戇鳩鳩地回答:「就是普通的竹葉青啦。(普通話)」

「普通既竹葉青會飲死人既咩!?」我再質問。

她瞪大眼望著我,發出:「啊?(普通話)」

雖然看她的戇鳩樣就清楚她並不知道自己的竹葉青已經闖下大禍,但我依然忍不住大聲屌鳩佢:

「我話啊!普通既竹葉青會飲死人既咩!?屌你老母!」

她聽罷皺起眉頭,不耐煩的說:

「波波啊,你這麼大聲又說廣東話,我真的完全聽不明啊,不如你說國語好嗎?(普通話)」

黎到依個時間依個地步,我已經無必要再比面任何人,於是馬上就向她說盡心中話:





「我屌你老母臭閪!屌你老母臭閪!屌你老母臭閪!屌你老母臭閪!屌你老母臭閪!屌你老母臭閪!屌你老母臭閪!屌你老母臭閪!屌你老母臭閪!屌你老母臭閪!」

一口氣,我不知屌了她老母多少次,她的樣子看來些少困惑,多多的憤怒,看來應該想同我開拖。

不過Emma阻止了這一切,她手上拿著電話,走到我們之間用手按著麥克風,向謝多燕解釋:

「夫人,老爺喝完你那支酒之後,現在已經……死了。為什麼會這樣?你可以解釋下嗎?(普通話)」

雖然一直說,一直也眼有淚光,但Emma已經算是個非常堅強的女性,這個時候居然還有足夠的冷靜去打電話處理眼下的事情(雖然不知她在聯絡誰),也能分身做和事佬,這樣的女人實在難得。

說罷不久,她就掛線了跟我一起用沉默的眼神去審判謝多燕。

當然作為一個痴線婆,在得知自己老公死訊的同時又被人施加無情的壓力,理所當然就會發神經啦……

以上只是我的推測,結果是,她表現得異常冷靜:「老公死了?(普通話)」雖然她的聲音也震,不過這明顯沒有發神經。

然後她問:「她是怎麼死的……?(普通話)」真是夠怪的問題。

我即時就將真想告訴她:「就係飲完你支酒之後死左囉!你係咪特登想毒死佢架!?」

她聽罷開始作出一個人類應有的反應,就是淆底地說:「我……(普通話)」然後又哽咽,再向我們解釋:「我怎會這樣做……那支酒我在唐人街買的……(普通話)」

說罷這句她就沉默了,接著不知幾秒後依然保持著同一個姿勢,正當我想叫醒她一下的時候……

她忽然又跳起來,抱著頭,眼瞪大得快要跌出眼眶大叫:「我什麼也不知道啊!(普通話)」

我未來得及屌佢老母再質問她想逃到哪裡去,她已經直衝到樓梯方向,消失在我的視線之內。


面對這個動作,我不知道她正打算做什麼痴線野,心裡有點慌張,於是問Emma:「她想走去哪裡!?(英語)」

Emma放下電話,一臉哀愁地回答:「我想夫人應該太傷心所以又發瘋了,應該只是回了主人房。(英語)」

「那現在該怎樣做?(英語)」我又問。

「我剛剛已經報警了,你等等應該教護員吧……希望還來得及救老爺一命……現在我去照顧夫人吧……(英語)」她回答。

原來剛剛她打電話就是在報警……比著其他女人,應該不是哭成一團就是像謝多燕那樣先逃了再說。

不過報警這回事實在對我不利,作為一名通緝犯出現在一個人的死亡現場,實在是送羊入虎口,就算再慌亂都好這種簡單的事我還是知道的:

「等等……我不方便應付警察……找其他人又或是你來好嗎?(英語)」

怎料她聽罷即時表現得有點意外,然後沉默了幾秒,才開口告訴我:

「嗯……剛剛我將情況上報到家務總管那邊……但直到現在還未有人過來……(英語)」

我理所當然的反問:「那你來應付不就好了嗎?(英語)」

她卻回答:「不……我是非法移民,沒有身份證的,不只是我,這裡工作的每個人也跟我一樣,我看其他人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都不見了……(英語)」

難道全棟豪宅也是非常勞工嗎!?我不禁作出個無謂的反問:

「為什麼會這樣!?(英語)」

我沒有得到回覆,不是因為Emma沒回答我,而是因為一個突如其來的巨響「嘭!」。

我們都被這聽起來是開門聲的聲音嚇了一跳,再一起將目光轉移過去,只見謝多燕拿著幾個腫脹的名牌手袋,從某個房間衝出來,然後一仆一碌地落樓梯,看來非常狼狽。

本來她打算無視我們直接通過大廳走向玄關,不過卻被我不自覺所發出的一句:「做乜鳩……」刺激到。

然後她停下來,手忙腳亂地搜尋一個又一個的手袋,最後居然瞬速的取出一支手槍……是之前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她在酒吧用來凶我那支女性專用的小巧手槍!

在反射神經下我淆底了一下,不過很快,我的理智和記憶力就告訴我這是支玩具槍,根本沒什麼可怕。

所以我能夠冷靜地走上次前,隨時準備上前制服這個痴線婆,打佢一鑊之餘再看看她究竟拿這麼多個手袋,是打什麼鬼主意。

「滾開!(普通話)」她大喝。不足半刻後,我就聽到清脆的一聲:「呯!」

與此同時,我發現自己的身體被一股力量撞開,耳朵只能聽到強烈的耳嗚聲,視線在瞬間也變得模糊……

回神過來,只見謝多燕拔足狂奔的雙腿,以及跌在地上的小手槍口還在冒出悠和的硝煙。

接著,我感覺到壓在下半身的重量,坐起來望一望,Emma正伏在我的大腿上……剛剛讓我倒下的衝力來源就是她了吧……

加上地上的小手槍,我有種強力的不安感讓我的心臟瞬間抽乾了,好像心口開了個洞一樣。

我口都震了地問她:「Emma,你無事啊嘛……?」唔係,廣東話佢聽唔明,應該用英文先岩:「你沒事吧?(英語)」

她卻只是單純地伏著,動也不動,也沒有回應我。

見此情況,我試圖用手推推她……Emma,唔好嚇波叔啊,唔好咁老套……係現實搞埋D戲入面先會有既擋子彈情節啦!我玩唔起,唔想玩啊……

我甚至乎不能自控地叫出來:「Emma!當我求下你!起身啦!」

幾秒後,又幾秒後……又幾秒後……

「我都求你了,不要再做這種危險的事好嗎?(英語)」我終於聽到個回覆了。

她半張臉還埋在我大腿上,只露出一隻眼與我對望。然後,忽然將整張臉都場我在的腳上,沉默不語。

看來子彈並沒有射中我們兩個任何一人,我摸著她那頭被剛剛的危機搞到非常凌亂的金髮,安撫她之餘,也安慰我自己的心情。

雖然不知道警察何時會到,我這一刻只想靜靜的休息一下,明明剛剛才在阿花的懷裡哭過一場……

沒錯,我堂堂一個大男人頭先居然攬住個女人既大脾喊到口水鼻涕都流哂出黎,真係好羞家。

不過更羞家係,我而家對眼又開始唔爭氣,好想又黎喊多次。

點解係我,點解好地地一個人,可以黑仔到一日遇到咁多次生死關頭,我唔想玩喇,我唔想再玩命喇……

但依個時候……我見到D野……

係一張印有美國史上著名人物——Benjamin Franklin既紙……但佢唔只係一張紙咁簡單……因為佢既的價值足足有差唔多八百蚊港幣……


無錯,佢就係一張一百元的美金。


而且還不止一張,我左顧右盼,在小手槍旁,客廳周圍,樓梯,走廊,只要是謝多燕經過的地方,都散落著一張又一張的百元美金。

我終於就知道……原來她剛才在攞錢著草。

回頭望過來,Emma已經坐起來,雖然看來沒什麼精神,但我可以肯定她也見到我見到的滿地美金。

她環顧一圈,忽然自然自語說:「夾萬……(英語)」

我卻問她另一個問題:「她又有什麼理由要走……(英語)」

她發現我注意到她已回復正常,即時不是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踴躍地上前抱著我的頸,跟我來一個深深的吻。

我告訴你,能夠與個這樣美妙的女人享受這種危機過後的浪漫,是一種幸福,是好爽的!但相對地,所負出的代價並不是一般的大。

這不是一種奢侈的玩意,而是嚴寒中的一點暖意。

在這深深的一吻結束後,我的問題才總算得到一個答案,她歇斯底里地說:「我他媽的不知道。(英語)」


說罷,我們都站起來,不必說話,彼此心裡面已經有了個共識。我們都不會為了一個死人,而留在這裡等警察。

但是,在走之前,我們必須再走一段路,就是謝多燕無意中所創造出的錢路。

一個小小的意外,讓我一無所有。共濟會也好,阿花這座靠山也好,這棟維多利亞式豪宅都好,也不再是我能夠利用到了。


我的新人生就這樣非常傳奇地,被一個痴線婆所買的竹葉青完全毀滅了。

經歷了這種事,我還能說什麼?我已經累得再怒不起來,連粗口都不想說了!


所以事到如今,這條通向夾萬的錢路已經是我唯一可以走的路了,祈求如果裡面的錢夠多的話,我兩個星期用生命作賭注的最後,也不算是食白果。


而結果非常幸運,我並沒有輸到底,走的時候我跟Emma足足拉了兩個裝滿百元紙幣的旅行箱,搭上了車房裡最不起眼的一架小房車。

也感謝無能的芝加哥警察遲遲未到,讓我們可以暢通無阻,順利離開這個地方。

我駕著車離開時,從倒後鏡回望那棟維多利亞式的豪宅。

現在裡面就只剩下阿花一人,已經再沒有任何人,她的女僕,保鏢,妻子,都已經大難臨頭各自飛。

這難道就是她所期待的結局嗎?肯定不是,不過很可惜,結局已經定了,再多錢也好,定了的東西就是定了。

我記得她說過生命是苦,那現在的『它』會覺得苦嗎?還是已經從苦解脫了嗎?這個答案也許就只有它自己才最清楚吧。


當大宅在倒後鏡裡消失了後,沉默已久的Emma開口問我:「接下來去什麼地方?(英語)」聽起來她正感到非常不安。

這個時候,我空出右手緊握著她的手,只沉隱地說一句:


「我們搭上了午夜列車,已經不能回頭了。(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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