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係好奇怪!」她笑著說。

「下?」我愕然。

「講講下中文野,無啦啦問人個名都有既!」她還是在笑,嘴唇微微上揚,這就是她笑的方式。

真是斯文。

那天我們繼續了課文的討論,我也有開腔加入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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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四日

說真的,考試於我,倒是滿可怕的。

為什麼?因為我從未聽過任何一課的課堂內容。但我每次都會自己看書,搞懂所有東西,考出來倒也不賴。

那所謂的怕,只不過是一種揮之不去的,無意義的不安感而已。

這次我也打算靠自學,所以沒有聽過課。但直到真的考試前夕,我想要搞懂一個數學的概念時,卻搞不懂。我找了題題目,是全書最深的題目,運用了全書所教的數學知識,只要搞懂這題,就可以了。



我卻在第一步停下了。

我看不懂。

我找了找班group裡的聯絡人,真正認識的倒也沒幾個,不斷向下滑,直到看見那個名字,才停住了手。

鍾梓欣。

我就只認識她而已了啊。



想來對一般人而言十分可悲,於我卻沒有什麼感覺,也只有這種需要幫忙的時候,我才會在意「朋友」這個存在了吧。

「喂?陳卓然?咩事啊?」那清脆而柔和的聲音響起。她知道是我,因為我和她在九月頭已交換了電話。

是我主動要求的啦。那又怎麼樣?

「數學書第92頁,最尾果題,點做?」我問。

「乜原來你都有野唔識架咩?」她笑道。

「係啊…」我低聲道,頗為慚愧。可是為什麼慚愧,我也不知道。我明明從未以讀書好自居。「咁點做姐!」我接道。

「你等等。」語畢,她掛斷了電話,用whatsapp的視像通話撥給我。我一直在等,第一秒就接了,她似乎沒有料到會這麼快接通。

畫面上顯露出她的臉。正值盛夏,她穿著一件白色的背心,薄薄的布料透出了些許肉色,正是她那嫩滑的肩膀。(我只有看到肩膀到頭的範圍而已,這不是甜故,抱歉。)至於臉還是那張熟悉的臉,她似乎剛洗完澡,那平時扎起的馬尾放了下來,長發披肩,更顯嬌媚。



我看呆了,但下一秒她已掩蓋住了鏡頭。

怎麼了?不知為何,我臉上難掩失落,而這樣子卻被鏡頭前的對方看得一清二楚。

「喂呀!我唔小心冇遮到個cam姐,洗唔洗咁啊!」那邊傳來她那剛剛才聽過的溫柔的聲音。

不知為何,我心頭一暖。

但也只是剎那之間,一種小小的感覺而已。我不以為然。

鏡頭一轉至那困難的數學題,我一見,又陷入了沉思。這第一步,到底該怎麼辦?

她書寫了起來,在把題目的數項左調右移的。



我看了看調完的題目,懂了。

「咁樣做,你就會見到呢邊有…」她一邊寫題目,一邊解釋。

「答案係6?」我問。

她一愣,看了看書後的答案,我也翻到書的最後一頁。

的確是6。

「仲有咁多步驟未做,我都未計到,你就計完?」她愕然。

的確,調換完數項,之後的計算包含了全書的基本概念,以及中一二學的某些概念,要花些功夫。

「嗯。」我不以為然,道。



「你果然係個天才!」她的聲音顯得有點興奮。

「下…唔係…」我臉上一熱,道。

「咁好啦天才,你呢題都識做,之後唔洗我教啦!我有野做,收線先喇,byebye!」她掛斷了電話。

我的臉為什麼這麼熱啊?不解的我,走到廁所打算洗個臉。

抬頭一看,鏡裡的我,臉頰早已通紅。

這是什麼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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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期初考試,考完之後還會繼續上課,但大多數老師都懶得教了,直接他有他的對卷,我們有我們的溫習。



悶死了,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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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了,我走在走廊上,正欲回家。

此時,我感到有人拍了拍我左邊肩膀,於是回頭。

鍾梓欣站在我的右手邊,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

「做咩?」我問。

「點解你唔係轉左邊架?」她還是一臉驚訝。



「左邊係牆黎架wor,企唔到人架。」我道。

「係wor!」她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如此遲鈍,我卻罕有地不討厭這個遲鈍的人。

「而家你去邊?」她問。

「翻屋企。」

「要唔要一齊去自修室?」她看了看旁邊的一個朋友,示意她也一起去,並對她說:「佢就係我琴日講果個天才喇!」

自修室,老實說我不喜歡這個地方,不知為何。

但,我卻點了頭。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