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暗的燈光之下,只剩兩人。

我的雙手緊抱著她,嘴唇與她緊緊貼著。

雙手開始不安份地到處遊走,走到她那吹彈可破的肌膚之上。

我再看不見任何東西,也聽不見誰的聲音。

我和她擁吻著,走向那白色的單人床,倒了下去。



「喀噹」一聲,我的雙手停下,嘴唇仍然與她貼緊。

我往聲音來源看去,只見放在桌上的檯燈跌在地上,看來剛才的聲音是它造成的。

我被這麼一驚醒,才看清了眼前那人的模樣。

戴著圓框眼鏡,雙馬尾雖則已經放了下來,但那直髮不改柔順。那雙大眼睛正看著我,眼神中帶著關懷,還有我所說不清的…愛。

我很清楚…眼前是誰。



我再次吻了下去。

「啊!」一聲尖叫響起。

她怎麼了?我只是吻了一下而已啊。

才發現,原來叫的不是她。

我看向門前,李樂怡正看著我倆,手無力地垂下,連同藥店的塑膠袋一起。



我看了看李樂怡,腦袋停了一秒,才急忙坐起身。

「我地…唔係…」我解釋著,卻說不下去。

不是…不是什麼?

就是她所想的那樣,我要辯駁什麼?

我沒有辯駁的方法,也沒有辯駁的資格。

李樂怡沒有說話,兩行淚流淌了下來,轉頭跑走。

那晶瑩的淚珠,落在地上前的每一刻,我都從那淚之中看得清清楚楚。

由擔心地帶藥給我,到能看見我的期待,到看見我做的事的震驚,到對我的信任破滅,到被我背叛的不甘與悲傷。



那淚…太重。重得使它落下之時,極快。快得我只能看出這些而已。

房間之中,只剩下那灑落的淚珠,以及呆坐的我,和臉露不甘的Angela。

她為何臉露不甘?是因為李樂怡前來打擾嗎?明明我不可能身為李樂怡的男朋友來做這種事,不是嗎?

我為何呆坐著?難道我做這件事前不清楚結局嗎?

那淚珠為何灑落?

只有這滴淚,和那個誤會我的女孩是無辜的。

亦即是,只有我有罪。



「對唔住…你翻去先啦。」我朝Angela道。

她沒說什麼,而是穿好了衣服,走出房間。

我仍然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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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四夜,第四日。

徹夜未眠,我的精神變得飄忽。

李樂怡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找我吃早餐。

我沒有吃什麼,而是拿了兩瓶咖啡,把其中一瓶一飲而盡。

也許能精神些吧。



到了大學,再次聽那交響樂,我已聽不出任何聲音了。

我的腦海,只有罪過而已。

回到編曲房,我像平常一般寫著譜,但這次不需要讓其他人奏一次給我聽才寫下去了。一切,就這樣發生了。

本來美好的旋律,象徵著相愛者存在於彼此身邊的愉悅。

旋律變調。

是罔顧一切的惻隱之愛,是令人忘卻一切的美妙果實。

殊不知,那正是伊甸園之果。



再次變調。

被摯愛打斷才驚醒過來的愕然,察覺自己所作所為卻又不知對錯的混亂,以及發現自己已經傷害了摯愛的悲涼。

悲涼之上,是內疚;內疚之上,是自責;自責之上,是愧。

愧之上,又是何物?

我不想再思考,而是任由自己感情發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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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半,我一直編著曲,編到現在總算累了。

累了也寫不出好作品,倒不如歇歇。

還差些許就能把這樂曲收結了。今晚再努力一下吧。

明天十點,在交響樂奏過以後的四小時,便是我們的時間了。

我們一行人都已筋疲力盡,去吃了個晚飯。

大家都累了,也沒閒情去吃什麼特色菜式或逛街了。

去了家拉麵店,簡單快捷。

我坐在了最角落的位置的旁邊,而角落預留了一個位置。

「做咩要坐角落頭既?」

「你唔覺得好正咩?左邊係牆,右邊有你,就好似比人保護住咁,好安心。」

「只要你喺我身邊…我就覺得好安心。」她接道。

那個肌膚微微古銅色,五官精緻得來帶著可愛的稚氣,雙眼靈動的女孩正天真地傻笑著,像個小孩般看著我。

但,當我眨了眨眼之後,女孩憑空消失了。

這是怎麼回事?

我伸出了手,往女孩剛才身處的地方抓。

什麼…都碰不到。

剛才的笑容,如同海市蜃樓一般,化作點點水汽,朝不知何方飄去。

我使勁地不停往旁邊抓,卻什麼都抓不住,只不停地碰到那冰冷的空氣。

女孩啊…

不…李樂怡…

別離開我…好嗎?

我的眼角開始滲出淚水,從一開始的水滴,漸漸變得更重,猶如決堤一般湧出。

你…去哪了?

「喂,喂!」有人拍了拍我,是女生的聲音。

我緊抱住了拍我的那人。

「樂怡!」

是你吧,肯定是你吧!你回來了嗎?

「呃…」被我抱住的那人拍了拍我,示意我放開。



你是…?

我抬起了頭,看見了那張臉孔。

是Angela。

「sorry…」我擦了擦眼淚,坐了起身。

才發現一行七人已經全部詫異地看著我了,除了李樂怡。

她坐在我的斜對面,也在看著我,不過眼神之中並非盡是詫異 ,反而是一絲的憐憫與同情。

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頭好痛…像要裂開一般。

「sorry…我翻房先。」我揉著頭,矇起了眼睛走出拉麵店。

不知是因為頭痛的痛苦…還是想迴避那眼神的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