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一
《Craig 視角》

「呯!」

「呀!!!」一發子彈貫穿了Dr. F的舉槍的手,他痛苦地抱着手倒在地上尖叫。
陳忠正以正規的警察握槍姿勢出現在Dr. F身後。如此精準的槍法,除了陸瑩以外,就只有他了。其他昏迷過去的人也醒來了。
「解決佢!」梁慕天對陳忠正下命令。
又是一聲槍聲,準確射中了Dr. F的心臟,但他沒有斷氣,只是吐出一口血。陳忠正疑惑地多開了幾槍,但對方根本沒有要死去的跡象。為甚麼會殺不死他的?一定有儀器在維持他的生命。我們都是同一個人,有着幾乎一樣的過去和想法,他大半生都在穿梭不同的時空,找尋一個適合的助手,根本沒有時間發明一種新的科技來維持他的生命。





除非…除非那是我大學曾構想過的’延命儀’,但當時的我因科技所限以及發現了一個重大弱點,而沒有付諸實行。那個弱點就是電。由於延命儀要無時無刻連接及更新使用者的生命狀況,並以持續電擊給輸氧給腦部而耗費大量的電。只要拔去電源,使用者就會因故障而遭到30000w的電擊。我腦中閃過了修彥死前的畫面,難道延命儀就在雜物室?

「點解殺唔死嘅?」陳忠正圍着Dr. F踱步,看着他倒在一大灘血泊中,但胸口仍然有着微微的起伏,梁慕天則看着修彥和Dr. F若有所思。
我從地上站了起來,白色的醫生袍和褲子染上了修彥的鮮血和Dr. F 的污血,象徵着未完的任務和犧牲。

我打開雜物室的白色木門,裡面只有一個鐵架,上面裝着佈滿灰塵的紙箱和蟑螂、老鼠的屍體,還有一堆盛載不明液體的玻璃瓶。這間房一定有暗門,以我們疑神疑鬼的性格,絕對不會創造一個沒有機關暗格的房間。就連我以前實驗室都都會安裝機關以防其他人阻礙我的研究。

我把手伸入佈滿灰塵的鐵架中,細心地檢查每一個角落。直接我的手掌也黏滿了噁心的灰塵,才摸到那根凸出來的控制桿。我花了一點力氣拉下,兩旁的鐵架分別往左右滑去,露出一條剛好能讓我通過的空隙。我則身走了進去,機關的另一邊只是另一個狹小的空間。裡面有一台奇怪的機器,如無意外,就是’延命儀’了。它看起來和心電圖機沒甚麼分別,但比起來更加巨大和笨重。我繞過它,摸索着電線,然後我拔去了插頭。

一切是發生得那麼快,實驗傳來了一聲慘叫以及一連串的碰撞聲,一股快要把我烤熟的熾熱灼痛從手指蔓延到腦袋,數之不盡的畫面走馬看花般掠過眼前。劇痛使無法看清前路,在走出雜物室的路撞到不少東西。





Dr. F 的背影出現在我眼前,他穿着實驗袍走向一個穿着灰色衛衣,舉着槍腳邊躺着一具女屍的少年。少年全身顫抖,直勾勾看着Dr. F,手指放回板機但卻遲疑着不敢開槍。
「梁慕天佢背叛咗你哋對佢嘅信任,迫使你殺死你心儀嘅女仔,想唔想報仇?」Dr. F雙手插袋,自信地問少年。
少年眼中出現了複雜的情緒,多是仇恨和憤怒,他看了一看打開的大門,腦中閃過一個穿西裝的斯文敗類逃跑的畫面。他又看了看腳下那具全是血的學生打扮女屍。一滴眼淚從他的眼角流出,無聲地落在一片血泊中,混合在濃稠的血液中。
「啪噠!」手槍掉到實驗室的地板上,少年也慢慢蹲下,雙手掩臉地崩潰大哭。Dr. F 沒有說話,只是冷淡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事。在他眼中,這段無謂的悲憤離合劇情已經重覆上映了上二十次,每一次都是大同小異的結局。
「我好明白你嘅感受,只要你願意成為我嘅助手,就可以為佢報仇,為林淑怡報仇。」Dr. F看着崩潰的少年,裝出關心的模樣。

少年放開了手,淚眼汪汪地點頭。Dr. F嘴角勾一個深不可測的笑容,然後伸出一隻手。
「以後我哋就係拍擋啦。」





場景一轉,Dr. F拉着少年站在一個發着微弱綠光的圓形平台上。他在一個少年看不到的位置輸入了一連串日期和意義不明的符號。綠光變得明亮起來,Dr. F捉住少年手臂,然後白光乍現,兩個人一起消失了。

少年驚歎地從平台走下來,來到了一個全新的實驗室,嶄新的儀器和潔淨的環境,牆上的月曆還顯示着2004年6月25日,正正是梁慕天被捕前的七年。
「係時空穿梭……」少年呆呆看着月曆,想着自己由2014年穿梭到十年前的過程。
「That’s right,安排唔錯啩修彥?」Dr. F來到一排玻璃箱前,漫不經心地研究着。
「叫我Craig。」少年看着兩個白色疑似棺材的箱子冷淡地說。

畫面變得模糊,但很快又來到五年後的2009年。Craig的樣子已經成熟了不少,頭髮也明顯欠缺修剪,已經長及肩膀。他戴着黑色的鴨舌帽和口罩,穿着自己鍾愛的灰色衛衣,毫不起眼地走在寒風刺骨的街上。Craig低着頭靜靜地觀察着一名在巡邏的警員,從口袋掏出一本小簿子,用黑色原子筆寫下了:陳忠正行咇低級警 妻子同為警察行蹤不明。

他看了近半小時然後來到了以前一間中學附近的樓宇天台,用望遠鏡對着三樓的一間課室。透過望遠鏡可以看到一個和Craig 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孩正在筆記本上塗鴉,至少在老師責罵他前,他是很輕鬆自在的。中學響起了下課鐘聲,老師離開後,一群女生圍着那個男孩,遮擋了望遠鏡的視線。Craig皺了皺眉,在簿子寫下了女性緣很好,然後轉身走了。

當他回到實驗室,Dr. F去了休息,桌上的一封信寄件人寫上了穿越者,收件為馮修彥博士。Craig以成這是自己的信,正想打開時,Dr. F 制止了他,一把搶過信封。

一台電視出現在我眼前,一個端莊報道員在說話。
「以後是一陣突發新聞,颱風瑪姬襲港,一間屯門的中學發生嚴重事故,生還者不超過五十人……」2011年10月31日,十分重要的一年。據Craig兩年來的調查,穿越者的其中一員是這所中學的校長,而幕後主腦極有可能是一個來自日本的殺手集團頭目—井村,亦即是陸瑩潛入的組織。由那一刻開始,我就知我不需要報仇,而是要阻止Dr. F。





意識強行扯回現實,一幕幕過去的畫面如同走馬燈一樣掠過,伴隨着Dr. F的慘叫,我再也見不到任何事了。

《Zoey視角》
當我醒來時,就看到Dr. F在一大片血水中掙扎死去,他的皮膚變成了焦黑色,還帶着臭氣衝天的焦味。我別過頭不再看那具屍體,卻看到被槍殺的修彥。
「修彥!」我連滾帶跑來到他身邊,現場所有人都沉默了。我握着冰冷的手,想從那雙失焦的眼珠找到光采。但修彥沒有呼吸和眨眼,沒有坐起來告訴我們他只是在開玩笑。淚水模糊眼線,不由自主地落下。滴透明的淚珠落在了修彥的血液中,但傷口沒有和動畫中一樣神奇地癒合。死去的人仍然沒心跳,被拯救的人仍然不自知。

Craig 的屍體全身覆蓋着大面積的燒傷,這三個長得一樣的人,在今天一落得了一樣的下場。十五分鐘陳sir叫的警察來到時,我才想起自己可能還未夢醒,還留在Dr. F的識海中。但空中的氣味就提醒我幕後黑手已經死了。

要是當日我和Yina沒有坐上那輛沒有冷氣的巴士,結局就不會發展到這個地步。我們七個人大概此生都不會知道那一天,驅使大家坐上巴士的到底是熾熱的太陽,還是Dr. F所控制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