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我又很晚才睡得著覺,而原因仍然是孔翹,除了這個傻丫頭,我想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對我有這麼大的影響力,包括我父母。

我微微轉頭凝視著躺在我胸口的孔翹,黑暗之中仍然能清晰看見她嘴角的微笑,聽到她有條不紊的呼吸聲。她的一呼一吸都牽動著我的神經,我的心跳。這傻丫頭也真是的,睡覺就睡覺嘛,睡著了還要忽然轉身擠進懷裡,害我不知所措。可是我又不忍打擾到她,這次不是怕她生氣,而是不想她睡得不好。或許這也是愛情中要犧牲的一部份吧,雖然這個犧牲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在愛情裡面,有時為了成全對方,我們選擇忍讓和包容,這不是懦弱的表現,而是愛的象徵。

更何況,我一直都很享受這種互相纏綿,互相依賴的感覺。

每一次睡不著覺,凝視著孔翹的臉龐時,我都會選擇思考很多事情,這一次也不例外。因為我深信維繫一段感情是需要不斷的自我檢討和反思,其實不只是感情,做人處事也應當這樣,不過或許是愛情給予我們的動力更加大吧,我們能夠為愛人義無反顧的改變自己,為對方犧牲,卻不一定能為朋友和親人如此。這可能就是愛情神聖的地方,亦同時是悲哀的地方。為了愛情,我們放棄了多少?



既然各位都習慣了我的思考模式,就容我再一次發表這些沉悶的“廢話”。

「誰說只有女生才會依戀對方,其實男生一樣會,男生或許會比女生更怕失去,所以才顯得如此著緊。」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這番話嗎?現在我多少有更深刻的體會。

其實男生的依戀和著緊,多數表達在一些細微的小動作和行為上,例外情侶間的牽手﹑互相喂食﹑甜言蜜語等等。沒錯,這些並不是女生的專利,很多時候其實男生比女生更喜歡聽到伴侶的甜言蜜語。女生的一個笑容,一個點頭的動作,一個輕輕的粉拳,都可以令男生為之動容和傾慕。

相比之下,女生的依戀除了這些細微的動作可以體現外,更多的是一些能令她們獲得安全感的動作,例如擁抱。而孔翹此刻就是這樣。但這不是意味著我們不相信愛情,也不是我們對對方沒信任,而是在人類的潛意識中,身體上互相接觸所帶來的穩定﹑安全,比精神上的要來得更加踏實,或許這就是遠距離戀愛為什麼會令人痛苦和不安的原因吧。

...



除此之外,我開始思考不久前與孔翹的一番對話。

在丫頭的眼中,我有不少的缺點,我不意外,我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完美的男朋友,但我會改善。事實上每一次的互相傷害後,我都感到非常後悔和愧疚,不過我也知道在漫長的愛情路中,爭吵﹑鬥嘴這些行為是不可避免的。這不是我們不夠愛對方,而是正正因為這些行為的出現才促使我們更加愛對方。每一次的不和,都是一次修正,給予我們機會為對方改過。所以我一直認為那些不肯改善自己,只會用一些爛理由告訴對方我不想傷害你,然後離對方而去的人,根本沒有資格說你愛她。

如果你真心愛一個人,你就會心甘情願為她而改變,這是一種犧牲,也是一種收獲。為了愛人,懦夫會變得勇敢,粗心鬼會變得細心,迷茫低潮的人也會發奮圖強。

至於孔翹,當然也有缺點了,畢竟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是沒有缺點的。可是我又真的覺得孔翹的缺點在我眼中並不是不能容忍的事情,甚至我認為她的缺點並不能稱為缺點,除了偶爾的“欺負”常常把我折騰得喘不過氣外,我找不到任何可以稱之為缺點的事,事實上就連她的“欺負”我也覺得是一種幸福。

...



一覺醒來,孔翹依舊比我早一步先去化妝了,這次我用更快的速度換好衣服和洗漱,然後回到床上靜靜的欣賞著丫頭化妝時的專注表情。其實情人之間有時只需要用“看”這種無聲的行為,也能得到滿足感。

「死傢伙,你這樣看著我想幹嘛?」孔翹從鏡子中發現我的行為,忽然皺著眉頭對我說道。

『沒有想幹嘛,純粹看看我們家丫頭的美麗。』

「肉麻,誰是我們家丫頭了。」

『當然是妳啊,還能有誰。』

「臭美,本小姐可一直都沒承認過。」

『哇,妳又耍賴?昨晚不知道是誰“勾引”我呢......』話一說完我就感到一股怒火在孔翹的身上散發。

「閉嘴,不許再提昨晚,不許再用這種難聽的字眼。」孔翹有些不好意思的臉紅,手握緊一瓶不知道是什麼牌子的化妝品,一副我再亂說話就要向我砸來的姿態。



『那該說什麼啊......色誘?』我下意識的小聲嘀咕了一句。

「討厭,你去死啦。」

孔翹當然沒有用化妝品砸我,但是你可不能低估她的戰鬥力,有句話怎麼說的?嗯,只要有枕頭,人人都是戰神。

...

這次我們又很晚才下去吃早餐,依舊是孔翹負責買早餐,而我負責找位置。這次我找到一個舒服安靜的座位坐了下來,我一邊注視著孔翹的動向,腦海忽然想起昨晚她那害怕的表情,讓我不禁又有一絲笑意和得意。

「又傻笑什麼了,你到底看夠了沒有。」孔翹買好早餐坐在我面前瞪了我一眼。

『沒有,看一輩子都不夠。』



「肉麻。」

『你不覺得這句話很浪漫嗎?』看著丫頭的表情,我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討厭,都沒時間吃了,還只顧說話。」孔翹臉上泛起紅暈,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拿起一塊三文治塞進我嘴裡說道:「堵死你的嘴,看你還怎麼說,哼。」

我一邊吃著早餐一邊依然注視著孔翹,或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吧,在我的眼中孔翹一向近乎是完美的,就連生氣﹑害羞時的樣子都是如此的可愛。

我說過我找不到孔翹的缺點,但她的優點卻有很多,可是具體的我卻一時說不出來,只能說出一些模糊的感覺,孔翹在我的生命中代表著幸福﹑愛﹑感動和驚喜。在平淡的生活中,她的出現已經是一個驚喜,能和她產生交雜是一種幸福,在彼此的生活與照顧中,更讓我逐漸明白到什麼是愛,體會到感動的滋味。

...

吃完早餐又要開始一日的行程,但這次孔翹沒有拉著我四處亂跑,而是選擇並肩漫步在每一個景點中,細心享受著旅行帶來給我們的放鬆。

牽著手漫步在不算崎嶇的花徑上,嗅著夾雜花香的清新空氣,感受著手心帶來的溫暖,加上不時有蝴蝶和蜻蜓在身邊低飛而過,這畫面無疑是美麗的。



我和孔翹都沒有說話,靜靜地走著,步伐一致,享受著這種難得的環境和氣氛。這種氛圍一向是愛情故事裡會出現的事物,沒想到我和丫頭也居然能夠經歷一次,作為城市人是很難想像得到真正的郊區和花園是如何的美。

原來當人處於這種幽美的環境下,心境真的也會隨之產生變化,在這種環境下人們所作的一切動作和言語都會變得浪漫,即使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句問候,也會讓別人產生一種夢幻美妙的感覺。或許就是這種不真實的夢幻,正正為“愛情”這顆種子提供了灌溉的作用。

「豬,這裡環境真的很好哦。」孔翹忽然停下腳步,牽起我們緊扣在一起的手指著四周說道。

『是啊,有花有草,有山有水,不過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什麼意思?」

『最重要是還有妳。』我轉頭凝視著孔翹的眼睛說道。原本以為丫頭這次也會給我一句“討厭”或“肉麻”的評價,沒想到她卻給了我一個肯定的微笑。

「傻瓜,你還說少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哦。」



『什麼東西?』

「你。」

『我?』

「嗯,傻瓜。」說完,孔翹主動的擁了上前輕輕吻了我嘴唇一下,然後又害羞的瞪了我一眼沒再說話,牽著我的手繼續前進。被孔翹再次主動親吻的一剎那,我第一個念頭居然是今晚應該怎麼渡過,我在想我是否應該改變一下自己的思維方式和對待孔翹的方針,把主導的地位重新奪回來比較好?

...

接下來行程雖然一樣是相當匆忙,節奏快得讓人喘不過氣,但我和孔翹很有默契的選擇了放輕步調,放鬆心情。能夠自由活動的時候,我們都會脫離大隊,前往人煙稀少的地方。

遠離城市的塵囂,遠離匆忙的生活,投身於大自然中,忘掉所有讓我們牽掛的人,忘掉所有讓我們擔心的事,我們的心情可以撤底的放鬆下來。

這一天下來的旅程,四周的同學都很好動的玩得不亦樂乎,相比之下,我和孔翹的遊玩就顯得非常單調了,在旁人看來甚至可以說是枯燥。

有時我們會牽著手走到一棵大樹下,相擁而坐,隨意的聊聊天,沒有談情,沒有說愛,只是一些無聊的話題,有時甚至不說話,但我們都可以過得很快樂。

有時我們會找一個杳無人煙的幽美地方,就這樣靜靜的﹑緊緊的互相擁抱,依靠身體的觸感,透過對方的肌膚感受對方的體溫,鈴聽對方的心跳,彷彿走進了對方的內心世界,住進了對方的心房內。

有時我們只是走著,沒有言語,沒有眼神的交流,一直牽著對方的手走一段很長很長的路,偶爾有障礙的出現,我們會馬上牽起對方的手轉彎,彷彿這世間沒有任何事情能夠阻礙我們。

我們就這樣一時靜靜的坐著,一時緊緊的擁抱,一時緩緩的走著。我這樣說你們會不會覺得我們太無聊了,太沉悶了?但我此刻的心情居然有一種安寧﹑安閒﹑忘我的感覺,這可能是一種心境的升華,或者是一種超脫,這樣說可能有點誇張,但我真的覺得很奇妙。在這裡,我們不必刻意去找一些玩意來娛樂自己,娛樂對方,只要我們在一起,這就是一種娛樂,一種幸福。我們不奢望時間永遠停在此刻,卻恨不得時間流逝得慢一點,別這麼輕易的從掌隙間匆匆溜走。

...

一直到了晚上,我們依然是慢條斯理的回到房間,悠然得像兩隻蝸牛般。

洗澡過後我們又靜靜的坐在床上,沒有說話,氣氛有些凝重。我知道我們應該說些什麼,隨便聊些話題也好,要是再這樣沉默不語的話,我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做出什麼越軌的行為。

「豬。」孔翹在這時候開口了。

『怎麼了?』

「我們找些話題聊吧,氣氛好尷尬哦。」孔翹說出了我想說的話。

『好啊,但這次妳開話題。』

「嗯,正有此意呢,我們假如一下好了。」

『假如?假如什麼?』

「什麼都行,你先說。」孔翹把頭依在我身邊。

『唔......』我想了想,然後輕輕捏了她臉蛋一下笑道:『假如我早點遇到妳就好了。』

「為什麼?」孔翹沒有因為我的動作而不滿,抬頭瞪大眼睛看著我。

『因為這樣我就可以愛你更久了。』我再次捏了一下丫頭的可愛臉蛋。

「哼,肉麻。」孔翹象徵式的打了我一下,不知道是因為我的動作還是說話。

『不是肉麻,是浪漫,也是事實。』我笑了起來說道:『該妳了。』

「假如我們永遠都不分開,數年之後,你覺得我們的生活會怎樣?」

『哪有人這樣假如的,到時候不就知道了。』我不想回答關於未來的假設性問題,假設得越多,我們會越迷茫,特別是永遠這個詞......唉,我好不容易透過今天的旅程所調整好的心情又變得複雜起來。

「就假如一下嘛。」

『不要,換一條問題。』

「不—行。」孔翹瞪了我一眼說道:「快點假如一下。」

『不要。』

「哼,這樣說明你根本對將來沒規劃,而且對自己沒信心,對我也沒信心,你對我們之間的愛情沒信心。」

『我不是,不就沒有假如嘛,妳用得著這樣講我嗎?』

「那你就說啊。」

『好,那我說了。』

「可是我不想聽了,生氣了,討厭。」

孔翹在我胸口打了一拳然後賭氣的枕在我腿上睡著了,這一次她的眼角又再次落下一滴晶瑩的眼淚,但嘴角卻是流露出一個幸福甜蜜的笑容,或許她在夢中假設了她自己提出的問題,而答案是美滿的。

我靜靜的把孔翹輕放了下來,關燈然後替她蓋好被子,在她額頭吻了一下小聲說道:『晚安,老婆。』

我的假如嗎......?

我的假如是,假如我們永遠不分開,我們會結婚。

可是這世上沒有永遠,但我相信,假如我們分開了,我們最後還是會一起的,我們一定會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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