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漂亮的嘛。」劉辰說道,只見洛語琴身穿一套淡藍色晚裝裙,透出若隱若現的質感,更顯她肌若凝脂,使人想入非非
 
她羞紅了臉,微微低頭,說道:「陛下你也是。」只見劉辰身穿燕尾禮服,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劉辰輕皺眉頭,道:「漂亮?不,這不是一個適合形容帝王的詞語。」接著轉頭看著宴會廳大門,道:「進去吧。」
 
他把手臂彎曲,擺出一個紳士姿勢,於是洛語琴便「蹺」著他,一同步入宴會廳。
 
一踏進去,只見廳內金碧輝煌,極盡奢華,廳中央是一個舞池,旁邊有樂手演奏古典音樂,西裝筆挺的侍服員捧著銀盤,隨時為賓客提供美酒,是一個典型西方上流舞會。
 




隨行接待員帶著二人走到某個位置,幫他們拿了兩杯酒,然後說:「請你們先等一下,或者和其他貴賓交流一下,總統很快就到。」
 
劉辰點點頭,於是接待員便轉身離去。待他走後,劉辰便拿起酒杯小喝一口,只覺十分苦澀難咽,他一臉難受,說道:「哇,這酒也太烈了吧。」
 
洛語琴噗通一笑,說道:「陛下,這應該是伏特加酒,我聽說俄羅斯因為太冷了,所以這裡的人都很喜歡喝這種烈酒來保暖。」
 
劉辰點點頭,見她喝得十分自在,便說道:「你好像很會喝啊。」
 
洛語琴聽言幾乎把酒咳出來,慌張道:「咳…沒..沒有,只是以前喝過一點點,咳咳…」
 




「喂…你沒事吧…你冷靜一點,我不是在怪你。」劉辰見她咳得臉紅的樣子,甚是可愛,便笑道:「你真的好奇怪啊,喝酒你不臉紅,咳酒反而臉紅,哈哈…」
 
「咳…你還笑…」眼見劉辰笑得眉飛眼笑,她也跟著笑起來,說道:「不准笑啦,我可要生氣了,咳…」
 
劉辰扶著她,輕掃她的背部,說道:「好啦好啦,不笑了。」但看見她狼狽的樣子,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待洛語琴平復過來,她便扁起小嘴,道:「原來陛下你那麼壞。」
 
「哈,你現在才知道太遲了。」劉辰說道:「把手給我。」
 




「吓…怎麼了…」洛語琴羞道
 
「伸出來。」
 
「啊…」洛語琴按言把手伸出來
 
劉辰把酒杯遞還給她,說道:「拿著你自己的杯啊,要我一直幫你拿著嗎?」
 
洛語琴似是有點愕然,又有點失望,接過酒杯,「嗯」了一聲。
 
此時,一名男子忽然走到二人身邊,說道:「陛下,不好意思,我來遲了。」他正是機長,受劉辰之命前來充當俄語翻譯
 
劉辰道:「還好那個俄羅斯總統還沒來,不然我就要出糗了。」
 
機師笑一笑,見他額上有汗,上氣不接下氣,明顯是匆忙趕至。過了一會,又有另一名男子前來,但這次卻是一個陌生人,而且是個白種洋人,身材高挑,年約五十,身邊有一女伴。




 
他面帶微笑,說道:「(西班牙語)你好。」
 
此話猶如午夜驚雷,當頭棒喝,劉辰微揚嘴角,尷尬一笑,然後看看身邊兩人,只見他們也露出同樣的表情。他心知不妙,暗恨自己為何如此失策,考慮到俄語翻譯卻沒有想到別國外語的問題。至此,他也只好硬著頭皮,嚥一口水,依葫蘆畫樣地回以一句: 「(西班牙語)你…你好。」
 
男子聽後以為他真的聽懂,於是便續道:「(西)我是西班牙國王,卡洛斯,這位是我太太,夏洛特。不知道你是哪一個國家的…使者?」在這裡見到一個年紀輕輕的人物已是十分奇怪,心想他斷然不會是國家元首,也沒有聽說那一個王室有年輕新君繼位,那就肯定是外交使者
 
場面尷尬無比,劉辰三人無言以對,只能微笑。卡洛斯見他們神色有異,甚覺奇怪,便追問:「(西)你們…聽不懂西班牙語?」
 
劉辰誤以為他生氣,捏了一把冷汗,心想自己真倒霉,一來便得罪不知哪國使者。他嚥一口水,說道:「我…」
 
「(西)你好。」一名女子忽現出現,說道:「我是來自英國的伯爵夫人,我叫Catherine,他是我的丈夫,蘭斯伯爵,很高興認識你們。」她與身旁的丈夫一同伸出友誼之手
 
卡洛斯和妻子也報以微笑,與二人握一握手,並說道:「(西)很高興認識你們,我是西班牙國王卡洛斯,她是我的太太。沒想到伯爵夫人的西班牙語說得那麼好,我很驚喜。」
 




伯爵夫人微笑道:「(西)我們英國那邊很重視西班牙文化,也開設了不少西班牙語的課程。」
 
「真的嗎?」卡洛斯驚喜萬分
 
「當然是真的。」
 
突然不遠處傳來聲音:「(西)國王陛下。」
 
卡洛斯轉過身來,跟那人打聲招呼,接著便跟伯爵夫婦說道:「(西)那我先走了,後會有期。」
 
伯爵夫婦點點頭。待卡洛斯走後,二人便轉過身來,蘭斯微笑道:「(英語)你們好,我是來自英國的蘭斯伯爵,她是我的太太,很高興認識你們。」他再次伸出友誼之手
 
英語雖也不是劉辰的強項,但總算略懂一二,便跟他握一握手,說道:「(英)你們好,我是…」劉辰一怔,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身份比較特殊,到底應該用大漢皇帝身份,還是以中國自治區行政首長自居呢?
 
未待續話,伯爵夫人忽然以中文說道:「聽你的口音,你們應該是華人?漢人?」




 
劉辰這才意識到一個極為明顯,卻被自己忽略的事實,那個伯爵夫人也是純種華人。他又忽然想到剛才那男子自稱蘭斯伯爵,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一時三刻卻想不起來。
 
他笑笑道:「對啊,我們是華人,剛才一時恍神,也沒注意到夫人跟我們是同宗同源呢。」
 
伯爵夫人見他年紀輕輕,說話輕佻,甚覺奇怪,便問道:「你們…是中國政府派來的使者?」
 
身份難題再現,劉辰想一想,決定先以自治區行政首長作自我介紹,有機會再行解釋,於是便道:「我是廣東和福建自治區的行政首長,但是…」
 
「你…你說什麼!?」伯爵夫人打斷他的話,儀態盡失,瞪大眼睛,道:「你說你是…」她環顧四周,確保沒有聽懂漢語的人,續道:「你是大漢皇帝?」
 
這次換作劉辰三人感到驚奇,事實上如果是政治家,或研究國際關係的學者或許會知道中國發生的事,讀過「首府條約」的內客,得知漢室之事也不足為奇,但她的反應也未免過大,大得惹人懷疑。
 
就連蘭斯也覺得奇怪,問道:「(英)親愛的,發生什麼事?」
 




伯爵夫人冷靜下來,微笑道:「沒事,親愛的。」接著便一臉凝重,對劉辰說道:「我叫語馨,陛下。」
 
回憶霎時湧現,蘭斯伯爵、伯爵夫人、語馨…經過一輪搜索,他終於從記憶深喚醒那零碎的片段。當年在日本落難,被高橋抓捕之時,商月曾打電話給一名漢室間諜,以隱藏身份,她正是蘭斯伯爵夫人,也是高橋的舊情人,語馨。
 
「你…」劉辰也十分驚訝,說道:「你是當年高橋…」
 
語馨打斷他:「(英)蘭斯,他只是在問我剛才那個男子是誰,他沒有想到竟然是西班牙國王,胡安·卡洛斯二世,所以才會如此驚訝。」她看著劉辰,道:「對吧?」
 
言下之意即是暗示他不要過份張揚,既然如此,劉辰也願意配合,便笑笑道:「(英)對。」
 
「(英)啊…」蘭斯半信半疑,問語馨:「那為什麼你一開始又那麼驚訝呢?」
 
語馨微微一笑,道:「(英)那就和這位先生的身份有關了,蘭斯,你還記得「首府條約」嗎?」
 
「(英)你是說中國一年多前簽定的條約?好像…是成立了自治區之類的?」
 
語馨點點頭,道:「(英)面前這位先生,就是那個自治區的行政首長。」
 
這下蘭斯總算能理解妻子的震驚,眼前這個小子不過二十出頭,竟然能當上兩省之長,除此之外,據他所知,自治區乃是一場動亂叛變造就的產物,也就是說面前三人實際上是反賊,身份極度敏感,俄方怎麼會邀請他們出席慶典呢?
 
他怔了一怔,接著笑笑道:「(英)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兩省自治區首長竟然那麼年輕,真是後生可畏。」
 
此話帶有半點諷刺意味,但劉辰也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
 
眾人寒暄幾句後,俄羅斯總統終於進場,她身穿一套晚禮服,相貌平平,不高不矮,是正宗的大眾臉,反正如果你在街上遇到此人,絕不會注意到,但現在她卻站在鎂光燈下,以最高領導人身份站在台上,所謂人不可以貌相,正是如此。
 
她乾咳兩聲,在場眾人便停止談話,屏息以待,目光皆落在她身上,她掃視一遍,眼見所有人安靜下來,便說道:「(俄語)首先很感謝各位百忙之中抽空前來,我作為俄羅斯總統感到十分榮幸,相信大家也知道今天是「世紀慶典」,顧名思義,是為了慶祝2100年世紀跨年這個別具紀念意義的日子。在正式開始前,我想問一問大家,你們知不知道為什麼一百年是一個世紀,而不是三十年、五十三年或者…七十九年?一百這個數字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
 
眾人面面相覤,交頭接耳。
 
總統續道:「(俄)讓我們把時間推前一個世紀,那時候是2000年,這裡有人是那個年代出生的嗎?」她掃視一遍,最後把目光落在一個白髮老人身上,微笑道:「我相信在場最年長的就是我的啟蒙老師,偉大的民族英雄,前泰國總理,巴色·汕攀先生。」她向眾人介紹道
 
老人拴著拐杖,微微一笑,向眾人點點頭,雖然年邁,卻看似精力充沛。
 
總統續道:「老師,你介意告訴我們你是哪一年出生的嗎?」
 
老人以俄語說道:「我是2008年出生的。」
 
「2008年出生,那就是92歲了。」
 
眾人皆一陣驚嘆,因為那名老人不論從外表還是活動能力也不像是一個九旬老翁。總統笑問道:「你們可以相信嗎?」
 
眾人皆笑著搖頭。
 
於是總統便對老人道:「相信我,老師,你絕對不像92歲。」
 
眾人微微一笑,老人更是笑逐顏開。總統續道:「所以我想在場應該沒有人超過這個歲數了吧?」
 
過了一會也未見回應,證明她說中了,接著她便收起笑臉,正色道:「根據數據顯示,截至今年,全球只有少於1%的人是在2000年或以前出生的,換句話說絕大部分人都不能活過100歲。」她頓一頓,續道:「一個世紀代表一個新時代,新的人,新的思想,新的世界,老人們陸續回歸天主懷抱,而新一輩將會承繼他們遺留下來的東西,繼續努力不懈地建造出屬於我們的社會,不過當然,那些遺留下來的東西,有好,亦有壞。」
 
她語氣一變,嚴肅之下帶著半點感傷,說道:「在過去的一百年間,世界局勢十分動蕩,社會變得撕裂不安,毫不誇張地說,幾乎是人類歷史上最血腥的一百年,每天打開新聞不是看到哪個國家宣戰,就是看到哪個國家有動亂,到處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這些都是活生生的事實,深植於每個人的腦海中,我們不會否認這些歷史,但是難道我們人類除了邪惡之外,就沒有另一面了嗎?無可否認,有某些人,某些國家是暴虐成性,野心勃勃的,至於是哪些我就不說了。但是,我亦相信絕大部分人都是有良知的,我更相信在場的各位都是善良,都是熱愛和平的。」
 
演說戛然而止,沉靜片刻後,她才續道:「邪不能勝正,在這個新的世紀,讓我們一起向那些狼戾不仁,崇尚帝國主義的國家說不,在這個新的時代,讓我們一起攜手帶領世界走向一個更美好,更和平的未來。」
 
開場演說完畢,場內掌聲雷動,眾人似乎十分滿意她的說辭。這也不難理解,在場使節所屬的國家都並非什麼強邦盛國,比較好的也只有英國而已,因此他們自然嚮往和平。
 
總統微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事不宜遲,我在此宣佈世紀慶典正式開始。」
 
此話一出,場內燈光變得昏暗,只有中央舞池彷彿被太陽神眷顧,頓時成為全場焦點。音樂也隨之響起,英俊漂亮的樂手開始演奏拿手絕樂,彷彿使整個舞廳浸淫在音符譜線織成的圓舞曲世界裡。
 
至此,眾人也意識到舞蹈的時間到了,於是過了片刻,第一對舞伴在鎂光燈的襯托下踏進舞池,只見二人舞姿蔓妙,配合絕佳,明顯是這種場合的常客。但見他們舞步絕倫,眾人也不落後,紛紛與舞伴上場獻舞。吸引劉辰注目的是,舞伴的組合似乎不是自己的伴侶,比如說那個西班牙國王的舞伴就並非自己的妻子,而他的妻子也正在和別的男人作伴。
 
「May I?」旁邊忽然傳來聲音
 
劉辰轉頭一瞥,只見蘭斯伯爵伸出手,擺出一個紳士姿勢,正邀請洛語琴共舞。洛語琴不知所措,帶著求救的眼神看著劉辰。劉辰猶豫片刻,接著點點頭。於是她便把手搭上蘭斯的手,答應他的邀請,一同前往舞池。
 
看著他們的背影,劉辰總覺有所缺失,顯然他對洛語琴並無感覺,更無情愫可言,但情況就像他帶來的衣服莫名其妙被人搶走了,對方還肆無忌憚露出勝利的笑容,心裡只覺不是味兒。
 
「所以你是打算繼續站著,還是邀請我?陛下。」語馨說道
 
劉辰回過神來,然後微微一笑,也模彷蘭斯的動作,盡量擠出英倫口音,說道:「May I?」
 
語韾搭著他的手,微笑道:「Sure.」
 
你拿走我的女伴,我也拿走你的老婆,劉辰暗暗竊笑,心理總算平衡些,但是轉念一想,我的女伴是青春少艾,你的老婆是成熟人妻,算起來還是自己吃虧一點,想到此處,心下又涼了一截。
 
正當自怨自艾之際,他們已踏進舞池內,語馨轉身面向著他,搭著他的肩膀,但見劉辰眼神迷茫,不知所措,便問道:「你…不是沒有跳過舞吧?」
 
劉辰捏了一把冷汗,說道:「也…也不是啦,我以前去clubbing的時候也有跳過…」
 
話音未落,語馨便拿起他的左手,把手掌放在自己腰間,說道:「跟著我的腳步。」
 
「哦…」
 
劉辰艱難地跟著她的步伐,但還是手忙腳亂,有好幾次差點摔倒。他心中不禁暗想,到底是想發明華爾滋這種違反人體工學的東西。
 
再過了一會,語馨見劉辰開始穩定起來,便說道:「沒想到在這裡可以見到陛下。」
 
劉辰一愕,接著道:「嗯,我也沒想過會見到自己人。」
 
「陛下知道我的身份嗎?」
 
「應該是…漢室安插在英國的間諜?」
 
「嗯,情報部一級情報探員。」
 
「原來你那麼高級。」
 
語馨未有理會,自顧自道:「陛下知道最近歐洲的情況嗎?」
 
劉辰一想,輕皺眉頭,正色道:「你說起我就記得了,我聽情報部說,最近歐洲那邊的間諜都沒什麼回音,很多還沒有提交定期稟報,到底是怎麼回事?」
 
「歐洲各國現在看得很嚴,別說間諜,連普通人想出境旅遊,甚至打個電話也要經過很多篩查。」
 
「為什麼會這樣?」
 
「你看新聞應該也知道最近歐洲各國發生了多場大型叛亂吧?」
 
「嗯。」
 
「其實情況比你知道的嚴重得多,其實有很多歐洲小國政府已經被推倒,變成了軍裝部隊和革命者二元對立的無政府狀態,只是歐盟達成了秘密協議,要求各國封鎖消息,所以這些消息才沒有流出去。」
 
劉辰驚訝萬分,問道:「但是怎麼會同一時間在不同國家發生叛亂?」
 
語馨道:「不知道,有人說是美洲聯邦在輸出革命,有人說是漢室叛亂造成的模仿效應,還有一些陰謀論說其實所有的革命黨都是隸屬於一個地下革命組織,目的是要推翻整個歐洲政府體制。」
 
眾多說法裡,劉辰只注意到與漢室有關的一個,他笑笑道:「那我們的功勞也挺大的,算不算是邪教教主,哈哈。」
 
語馨皺眉,說道:「陛下,這不是一件好笑的事,如果大部分人也相信這種說法,會影響我們在國際間的形象。」
 
劉辰立即收起笑臉,乾咳一聲。
 
語馨續道:「我家裡有詳細的報告和細節,以我的身份應該可以把消息帶給漢室,你們再等一下吧。」
 
劉辰點點頭。
 
二人沒有話題可言,於是便專注於舞步上。但時間一久,劉辰感覺十分不自在,跟一個陌生人如此親密卻互不說話,他不喜歡這種狀態,於是便強行找個話題:「哈哈…這裡的音樂也挺好聽的…咦,對了,我記得你好像也會拉大提琴。」
 
語馨一怔,道:「你怎麼知道?」
 
「我在日本遇難之時,商月曾經打過給你,想幫我們騙高橋,沒記錯我好像還認過是你的兒子呢,哈哈…」
 
「原來那個人是你?」語馨似是有點驚訝
 
「對啊,你不知道嗎?」
 
「我只知道是一個身份尊貴的人,不知道竟然是陛下你。」
 
「哈哈,都怪商月莫名其妙帶了我去日本…」一說起商月,劉辰頓覺心下一涼,便沒有續話
 
「商月?」語馨卻突然皺眉,彷彿被觸動一樣,說道:「我想起了,她好像失蹤了吧,可憐的孩子。」
 
劉辰表情冷卻下來,沒有回話,只是暗暗嘆息。
 
「但是…」語馨續道:「我前幾天好像收到關於她的消息。」
 
「什麼!?」劉辰一個冷不防,差點趺倒在地,這也不能怪他,畢竟他尋找了那麼久,上窮碧落下黃泉,也並未收到半點消息,現在突然說有她的消息,偶失常態也是情有可原
 
語馨正想開口之際,圓舞曲戛然而止,劉辰第一次知道,原來突兀的沉默也擁有打斷說話的力量。眾人紛紛停下舞步,語馨急忙道:「我現在沒有時間說,今晚…不,明晚你來我的房間找我,葉卡捷琳娜房廳,記住了。」
 
「但…但是我明早就走了。」
 
「那就要等我向漢室送情報時一迸通知。」
 
劉辰猶豫片刻,眼見眾舞伴開始散開,情急下便道:「好,明晚就明晚,但是我要用什麼理由留下來…」
 
「(英)親愛的,你們怎麼還不走?」只見蘭斯和洛語琴並肩而來
 
語馨放開劉辰,一手搭著蘭斯,笑笑道:「(英)親愛的,我剛才跟劉先生說起你明天的派對,他好像很有興趣。」她看著劉辰,說道:「對吧?」
 
蘭斯點頭微笑,問道:「真的嗎?」
 
這下可算是騎虎難下,但既然有理由讓他留下來,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他略帶遲疑地點點頭,微笑道:「真…真的,但是剛才夫人沒有時間跟我詳細講,或許伯爵會想跟我說一說那個 ‘’派對’’的內容?」
 
蘭斯半信半疑地瞥一瞥妻子,接著對劉辰道:「um…那個派對叫做 ‘’男士之夜’’,主要就是…喝喝酒,聊一聊政治、事業之類的東西。Um…我想就是那麼多。」他臨尾再次瞥一瞥妻子,但這次的眼神卻帶著十分疑問
 
語馨對劉辰說道:「我想陛下應該會出席的吧?」
 
劉辰合十手掌,微微一笑,道:「當然,期待明天會見到伯爵你。」
 
蘭斯也微笑道:「我也很期待。」
 
談話完畢,四人便回到各自的伴侶身邊,等待下一首圓舞曲。劉辰拿起酒杯,小喝一口,問洛語琴:「剛才跳得怎樣,有丟我臉嗎?」
 
「當然沒有,我以前是舞林高手,可別看小我,剛才蘭斯伯爵還讚我呢。」她一臉趾高氣揚,自信滿滿
 
此時,圓舞曲再次響起,代表新一輪華爾滋又到了。劉辰先觀察形勢,眼見眾人都帶著自己的伴侶出舞池,如此看來,首舞要交換舞伴應該是傳統,於是他便看著洛語琴,冷冷一笑,道:「那就要讓我親自確認一下囉。」
 
他擺出跟剛才一樣的紳士姿勢,伸出右手,說道:「May I?」
 
洛語琴漲紅了臉,心臟怦怦跳,緩緩伸手,搭起劉辰,接著二人便一同步入舞池。經過首舞,劉辰不再如上次手忙腳亂,甚至開始得心應手,而洛語琴本身有舞蹈底子,自然沒問題。二人配合得雖不算天衣無縫,但總算沒有錯漏百出。
 
如是者,四首圓舞曲的時間轉瞬即逝,眾人步出舞池,燈光也重新開啟。不久,俄國總統再次走上台,說道:「(俄語)相信各位跳完舞,聊完天也餓了吧,那接下來就是晚餐時間,請大家跟我出甲板吧。」
 
說畢,總統便帶頭離開舞廳,接待員和工作人員也邀請賓客跟隨。
 
由於飛船的大小足以媲美一座小城市,賓客必須乘搭小型巴士登上甲板。到達後,只見甲板上早已安排好座位,劉辰他們也根據指示坐到指定位置上。
 
「這也太美了吧。」洛語琴驚嘆
 
絕非她大驚小怪,在場所有見慣世面的賓客皆被眼前的景象震攝。他們正處於萬米高空,雲層之上,從這個高度看夜空,星辰銀河彷彿觸手可及,古今多少科幻小說家、超現實晝家的夢想完美呈現眼前。
 
劉辰自然也為之驚嘆,但更吸引他注意的,是為什麼他們可以暴露於萬米高空而不受傷害?理論上這個高度應該會冷得結冰,氣壓也會極低,但現在卻感覺與室內無異。
 
這個問題,俄國總統在不久便給出了解答,她說道:「(俄)大家不用擔心,這裡看似暴露於高空之中,實則不然,其實這裡被一層極度透明的薄膜包裹著,所以你們不用擔心會變冰塊或爆血管。」
 
眾人聞言卻更為震驚,到底要多高的技術才能弄出一塊透若無物的薄膜,還要使裡面猶如室外一樣?眼見眾人的臉色,總統微微一笑,這大概也是她想達到的目的。
 
她續道:「在吃晚飯期間,我們也安排了一些表演節目,請各位邊吃飯邊欣賞。」
 
說畢,她便返回主家席,賓客們屏息以待。不久,隨著精美的前菜被端上,天邊某處彷佛出現幾個黑點,而且越來越接近,直到某個距離,賓客才看清所謂的黑點竟然是幾個人,幾個飛行中的人。
 
「哇,他們是怎麼飛起來的?」洛語琴驚訝
 
的確,那幾個人眼見並無裝備噴射器,也沒有任何足以支援他們飛行的設備,彷如神祇一般,憑空翱翔於天際之上。不久,他們還做出各式各樣的花式,引得賓客連連驚嘆。
 
劉辰冷笑一下,說什麼世紀慶典,根本就是一場炫耀科技的舞台。不過不得不說,俄國在飛行上的造詣確實可見一斑。可是相比起炫目吸睛的表演,劉辰還是比較喜歡桌上的食物。
 
「語琴,你嘗嘗這個紅菜湯,很好吃啊。」劉辰邊吃邊說道
 
洛語琴微微一笑,也淺嘗這味俄國特色菜,味道果然不錯。
 
說時遲那時快,主菜已經被端上,是俄式餡餅配布利尼薄餅,劉辰眼見其色香味美,賣相精緻,不禁垂涎三尺,於是二話不說,以一輪不太禮貌的狼吞虎嚥,把食物吃得一乾二淨。
 
他抹一抹嘴,只見洛語琴才剛吃了一半,不禁食欲又起,垂涎欲滴,直勾勾地看著那碟美食。洛語琴也注意到他的目光,便笑一笑,問道:「你想吃嗎?」
 
劉辰嚥一口水,只覺回答是的話未免太過沒有風度,於是別過頭去,說道:「沒有啦,你吃吧吃吧。」
 
洛語琴豈會不知道他的心思,便把盤子推給他,微笑道:「你幫我吃完它吧,我夠了。」
 
劉辰看著美食,問道:「真的嗎?不要勉強啊。」
 
洛語琴聳聳肩,說道:「只要你不介意吃我吃剩的。」
 
「當然不介意。」劉辰立即舉起刀叉,邊吃邊說道:「謝謝你啊,我從早上開始就沒有吃過東西,真的好餓啊。」
 
洛語琴微笑點頭,肚子卻不禁咕嚕作響,其實她又何嘗不是從早上就沒有吃過東西呢?
 
此時,忽然有人從背後拍一拍劉辰並說道:「陛下。」
 
二人回過頭來,只見是俄方安排的接待員,劉辰問道:「什麼事?」
 
「總統想請你一聚。」
 
劉辰一愣,接著問道:「請問有什麼事嗎?」
 
「我不知道,但是請陛下跟我走一敞。」
 
劉辰想了想,之後點點頭,道:「那…麻煩你帶路。」轉頭對洛語琴說:「那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洛語琴「嗯」了一聲。
 
於是接待員便帶領劉辰,動身前往總統所在。說時遲那時快,他們走了一段路便看到總統的身影,只見她站在甲板邊沿,背對著二人,安靜地眺望星海。
 
接待員微微低頭,說道:「陛下,請你過去吧。」
 
「什麼…我自己過去?我還以為你會幫我們做翻譯的,我怎麼可能聽得懂她說話?」劉辰驚愕
 
「這方面你不用擔心,請過去吧。」
 
眼見他如機器人般死板,劉辰心知多說無益,只好硬著頭皮走過去。正當他苦思要說什麼開場白之際,總統彷彿已經感應到他的到來,突然轉過身來,伸出友誼之手並微笑道:「Your Majesty.」
 
劉辰先是一怔,但後來意識到她會說英語,頓時放下心頭大石,跟她握一握手,道:「Miss President.」他暗暗慶幸自己在這一年多期間首先選擇進修英語,雖然英聯邦國家的勢力已大不如前,但幸好還有美洲聯邦這個英語國家,成功保住英語的國際地位
 
俄國總統伊林娜續道:「(英)今晚過得開心嗎?」
 
「(英)能見識到俄國的高超科技,還吃到那麼好吃的俄國菜,自然是件開心事。」
 
伊林娜微笑點頭,道:「Well, I am thinking…shall we have a walk?」
 
劉辰雖有疑慮,但還是爽快答應。於是二人便沿著甲板邊沿,往船頭方向前進,一路上,伊林娜盡是聊一些娛樂、兩國特色景點等話題,但劉辰感覺這並不是她的真實意圖,於是在某一時候,他便說道:「我想總統邀請我來應該不會只是想散步吧,如果有什麼事情,不妨直說。」
 
伊林娜一怔,接著笑笑道:「我本來以為年輕人都喜歡先聊一些輕鬆的話題,再慢慢深入正題,看來是我錯了,年紀輕輕能當上一國之君,果然與眾不同。」她收起笑臉,正色道: 「既然如此,我就直說了,漢皇陛下,你的野心有多大?」
 
劉辰心頭一震,接著微笑搖頭,道:「總統,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中國地大脈博,算上這五十年間所佔領的殖民地,幾乎統治了整個亞洲南部,而你只擁有兩個不起眼的自治區,難道你真的甘心於此嗎?你真正想得到,想要的是什麼?」
 
她的說話是如此露骨,讓劉辰略感驚訝,他想一想,然後笑笑道:「我想要的是和平,國家富足,人民生活穩定,這不就是現代社會所追求的嗎?」
 
「對,」她點點頭,然後忽然冷笑一下,道:「但你連一個國家也沒有。讓我提醒你一下,你所在的國家叫中國,不是漢王國,你身邊的人民叫中國人,不是漢人,所以根本沒有所謂你的國家,你的人民。至少以現在來說。」
 
此話一語中的,揭示了漢室的尷尬局面,他們雖然統治了某個地方,但說是復國了呢,又不盡然,簡單來說,就是「兩頭唔到岸」。
 
伊林娜見他猶豫不語,便續道:「你願意來俄羅斯,目的很明顯,就是想找一個盟友,不用再騙我或者騙你自己了。所以我再問你一次,漢皇陛下,你的野心有多大?」
 
劉辰聳聳肩,道:「你知道的吧,現今中國就是源於漢朝,所以復漢的意思,自然是光復整個中國。不過我根本沒有足夠的軍力和財力跟中國政府對抗,所以…」
 
「我可以幫你。」她打斷道
 
劉辰一愣,說道:「你…可以幫我?」
 
伊林娜點點頭,道:「你要多少軍力金錢,只要在可接受範圍內,俄國政府都會盡力幫你。」
 
「但是…為什麼?俄國為什麼要幫我?」
 
伊林娜笑笑道:「因為我們恨中國人,我相信中國人也一樣恨我們,這也是中俄大戰遺留下來的心結。」
 
「僅僅是因為這個原因?」單純為了報復而向一個強權發動戰爭,導致兩敗俱傷,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當然不止,最重要的原因是我們想利用漢室,遏止中國的發展。」
 
說到底,俄國就是想在中國輸出革命,以此重創中國的實力,目的不言而喻。他笑笑道:「所以換句話說,你們是想成為歐亞大陸唯一的霸權?」
 
「對,這不是每一個國家都想的嗎?」伊林娜也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
 
「的確是,但是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做你們的棋子?」
 
「不是棋子,只是合作伙伴而已。如果事成的話,我可以幫助你匡復你的漢朝,你可以幫助我成為歐亞霸主,絕對是雙贏局面,何樂而不為?」
 
劉辰冷笑一下,道:「你剛才那篇演辭說得那麼動聽,又說要世界和平什麼的,我還差點信以為真。」她那副大義凜然,慈眉善目的嘴臉,此刻回想起來只覺十分虛偽噁心,果然政治家都是表裡不一的
 
面對他的揶揄,伊林娜並無生氣,只是報以一個冷笑,說道:「漢皇陛下,對政治家而言,面具是必須的工具,說話技巧是必要的技能,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麼幸運,一出生就注定要繼承整個王國。不過真也好假也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只要我們的目標一致就可以了,對吧?」
 
劉辰微微一笑,沒有回話。
 
說時遲那時快,他們走著走著,便已走到飛船的盡頭。二人不約而同在船頭停下腳步,眺望星海。月色如水,星光閃爍,這裡看的夜景似乎又比剛才唯美得多,有種讓人心醉的感覺。
 
劉辰開口說道:「總統,兩個強權一旦打起仗來,不論結果如何都必定兩敗俱傷,為什麼不能和平共處,互惠互利,這樣不是更理想嗎?」
 
伊林娜負手而立,說道:「你有聽過伯羅奔尼撒戰爭嗎?」
 
「沒有。」
 
「那是公元前四世紀發生在希臘的一場戰役,幾乎摧毀了整個古希臘世界,當中有很多導火線,很多事件促成了這場戰爭,但其實歸根究底只有一個原因,就是強大的斯巴達不能容忍雅典的掘起。有誰知道雅典一旦強大起來會對斯巴達造成什麼傷害?有誰能保證萬一雅典真的掘起,斯巴達的盟友不會倒戈相向?」
 
她續道:「陛下,一山不能藏二虎,一個強權是不可能容得下另一個強權的,一旦他們相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樣的歷史一直重覆,就算科技再發達,社會再文明也一樣。這的確是很悲哀,但是我們人類永遠不會,也不可能擺脫這個枷鎖。」她頓一頓,說道:「也許你多活幾年,多統治幾年,就會明白所謂的和平只是一個理想,一個不乎合人性的理想。」
 
劉辰沒想到她會在這種場合說出這些話,似乎與身份不乎,故此一時不知所措。
 
伊林娜似乎也自知過火,於是便笑笑道:「或許我不應該說那麼多,不過怎樣也好,我要說的就是這些,請你好好考慮一下我的提議。」說畢便轉身離開,沒走出幾步卻忽然回頭,問道: 「對了,我聽說你明天會參加蘭斯伯爵的派對?」
 
劉辰點點頭。
 
伊林娜微微一笑,道:「玩得開心一點。」接著便繼續離去
 
劉辰站在原地,心裡回想著伊林娜剛才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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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結束後,賓客們便各自回房。
 
劉辰坐在椅子上,問洛語琴:「怎樣,今晚好玩嗎?」
 
不得不說,今晚的所謂「慶典」跟洛語琴的預期有所出入,也許上流社會的派對就是這樣吧。不過無論如何,今晚總算不過不失,至少吃到美味的佳餚,也欣賞到醉人的景色,於是便回答道:「還可以吧,不過我還想多留幾天,認真逛一逛這個天空之城,唉…可惜明天就要走了。」她扁起小嘴
 
「不。」劉辰搖搖頭,道:「我還要多留一天。」
 
「真的嗎?為什麼?」洛語琴略顯詫異
 
「你忘記了嗎,我明天還要參加蘭斯伯爵的派對。」
 
洛語琴細心一想,記起確實有此事,便笑笑道:「是啊,我差點忘記了….對了,那我們明天是不是可以出去走一走?」
 
「不可以。」
 
洛語琴立即扁嘴,似乎十分失望。
 
「本來是不可以的。」劉辰笑笑道
 
洛語琴隨即面露笑顏,說道:「那就是現在可以囉?」
 
劉辰點點頭,道:「本來呢,像我們這些政治人物是不可以隨便外出的,但是也多虧我們名氣太低,所以總統准許我們去某幾個特定景點,只是盡量保持低調一點就可以了。」
 
洛語琴雙手合十,說道:「太好了,陛下你會陪我一起出去的吧?」
 
劉辰板著臉,看著她卻不發一語。她自覺說錯了話,便微微低頭,道:「對不起,我不應該…」
 
「會。」劉辰打斷道:「反正我也想看看這個新莫斯科城。」
 
洛語琴再次展露笑顏,說道:「謝謝陛下!」接著竟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續道:「那我要早點睡了,不然我怕明天沒有精神。」
 
說畢便下意識走到床前,但之後才想起這裡只有一張床,於是轉過身來,尷尬一笑,說道:「我…我去梳化那邊睡吧。」
 
「不用,你睡床上吧。」
 
「吓…那…陛下你呢?」洛語琴羞紅了臉
 
「我睡梳化。」
 
「但你是皇帝…」
 
「但我也是個男人,總沒理由要你睡梳化,我自己睡床吧,就這麼決定吧。」
 
洛語琴猶豫片刻,說道:「但這樣…還是於禮不合。」
 
劉辰回道:「這裡是俄羅斯,不是漢省,去到別人地方就要跟別人規柜,我不知道俄羅斯有一條法例是說平民要讓皇帝睡床….嗯,準確來說是他們沒有皇帝。」
 
「不過怎樣也好,」說時遲那時快,劉辰已霸佔了梳化位置,說道:「反正就這麼定了。」
 
話已至此,洛語琴也不便多說,於是便回到床上,倒頭大睡。可是這畢竟是一張雙人床,只有自己一個睡未免有點太寬廣,她鼓起腮子,如是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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