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sper 

「留我做你要的 小丑 
娛樂你這個薄情 小偷 
是一種病但不可拔喉 
蕩於黑夜裂開的缺口 
陪著我 陪著我 如像你吻他人那樣 
馴服我 馴服我 平伏我心癢 
難獨佔 難分享 現在恨不得去搶 
承認我 承認我 承認你給我 這下場 




根本不知道怎麼去搶 
不要捨棄我 難道我只能夠變異常 」 

---------------《最卑微的願望》張敬軒 


康婷 

「有一種固執 得不到喝彩 
總擔任偉大角色 獻奉全部愛 




寧願悉心灌溉 沒結果的錯愛 
難度你夠情長 某某亦會同樣 
他不配做對象 可惜你太善良 
馴服就似綿羊 相戀太善良大多打敗仗 
受騙的那個 比騙徒更混帳 
我這種固執 不比你更差 
你這樣情長 再等你也是妄想 
喜愛受騙 只怕共你努力亦沒回響 
他不將你放心上 即使再善良未得到景仰」 





--------------------------《你太善良》張智霖
 



Jasper從外套拿出手機,卻發現這一小時裡,Chris幾乎瘋狂在找他,二十三個未接來電,五十七條信息。 

他立刻回電給Chris,卻沒有人接聽。 

他把信息打開,逐條看。 

"我係屋企等你,快返。" 

"你返黎未?" 

"我等緊你。" 





"鍾皓庭。" 

"覆我,Okay? " 

"即刻返黎!!!!" 

"你知唔知今日係咩日子?你走左去?你無病啊嘛?" 

"⋯⋯點解唔覆我?" 

"好,你即管唔好覆,都唔好返黎。" 


Jasper看著每一條信息,心臟,隱隱抽疼了起來。 





他不該走的,他當時就不應該離開的,他現在恨不得懂得瞬間移動,他立即隨手截了部的士,他知道Chris一定在等他。

「婷婷!!」Jasper離開後,Daniel立刻坐到康婷的對座。 


不用說,看到Jasper先行離去,只剩下康婷一個人像失了靈魂的木偶默默坐在原位,就知結果。 

「婷婷!」Joyce站在康婷的旁邊,輕搭著她的肩膀,安慰著她,「唔緊要喇⋯⋯依個世界有更多好過鍾Sir既男仔既。」 

「我都好好架,如果你真係咁恨拍拖既,我都勉為其難可以同你試下既。」Daniel說出口了。 

康婷一揮纖手,以手勢止住兩位好友驚惶的安慰,「我一啲都無唔開心。」 
   
仍然注視著遠方,她蹙起彎彎的月眉,姣好的面容顯得從容,卻若有所思,粉唇緊緊抿起。 

「婷婷⋯⋯我係講真架,如果你⋯⋯」 





「皓庭無講到佢唔鍾意我喎,都無話佢有鍾意既人,一定係佢覺得身份尷尬先拒絕我。」康婷忽然像想通什麼似的,把Daniel未說完的話截斷,「嗯!一定係咁!!!!」 

康婷的面容一瞬間變得光采,都似發出了狩獵似的亮光,唇角揚起的笑意非常優雅,「啊,我行先,我有個地想去。」 

Jasper焦急得幾乎連滾帶爬地衝回家,他和Chris的家,一路走到了家門口,頓了頓,蒼白的臉龐襯上一對烏黑的眼眸更加瑩瑩爍爍。 

輕輕推開家門,突如其來的黑暗及令他瞇起了眼睛,花了點功夫才適應過來,全屋都是黑暗的,唯獨千呎房子盡頭裡的主人房門半虛半掩著,透出些微光芒,柔柔和藹的。 

他脫了鞋子,輕輕放下公事包和康婷所贈的巧克力,想要走進Chris的房間。 

他才走到餐桌旁,就踩到一堆衣物,他笑著搖搖頭彎下腰把那堆衣物撿起,在想這個大小孩何時才會知道整潔這回事啊。 

手一觸碰到,擁有三個姊姊的他,立刻知道他撿起的不僅是Chris的衣物,還有一套女性內衣褲。 





聞弦歌而知雅意,原來說等他回來便是這個意思,有再多的疑問,在這時就全部明白了,他看著手中的衣物,都幾乎幻想到他和康妮倆人是如何溫存和纏綿。 

他拿著手上的衣物,想要放到洗手間的桶子裡,才走近幾步就能聽見男女歡愉的聲音,低低的喘息聲一下接著一下,在連根細針落地都能聽見的寂靜中格外清晰。 

Chris那種沙啞又張狂的喘氣聲,他最熟悉不過⋯⋯他的喘息傳到Jasper耳裡,像是一把鹽巴狠狠灑落在他血淋淋的傷口上,由裡至外,更是錐心刺骨地疼了起來。 

他只能默默地放下手上的衣物,他只覺得心口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掐住,細碎卻幽遠地疼,再也無法忍受這個房子裡的一切,他倒退了幾步。

他才離開家裡沒多久,便在附近的一條小徑上被攔住。 


「皓庭!」康婷沒想到真的會碰到Jasper,頓時歡喜了,眉飛色舞地想說下去,不料卻被Jasper直接打斷,揚起的得意生生凝結在唇邊。 

「你點解會係到?」看著對方的那雙眼睛卻仍像是兩潭幽暗的井水,清冷冷的,不帶一點情感,雖然看著她,心思卻飄得遠了,絲毫沒有容進她。 

到底又想怎麼樣?現在的他真的沒心情再跟面前的女生耗下去,他的心已經夠疼痛,他實在無辦法像平常一樣,露出那種包容溫柔的笑容,無論對著誰也不可能。 

無論看到誰,他只覺得很厭惡,他走出來,只想靜靜地吹吹風。 

「我仲有野想同你講,同問清楚。」康婷嬌羞地抿著薄唇。 

「宜家好夜架喇,我幫你截的士返屋企,遲啲再講,你屋企人會擔心你。」他忍著性子,壓下滿心的厭惡。 

她的不斷纏繞真的令他難以忍受,尤其他心情不佳,她的所謂堅持已經令他臉色大變。 
   
「我知你係擔心我地師生關係尷尬,其實你都幾鍾意我既,係咪?」抬起頭,她定定望向Jasper,眼裡迸出躍躍欲試的光彩,散發出一股說得到做得到的狠勁兒,這使得她凌厲的豔色如同怒放的玫瑰,在剎那間達到頂鋒。 


那種自信美,實在讓人神魂顛倒。 

但她眼前清冷冷的男人只抬起了薄薄的眼皮,一閃而逝的眼神是驚詫,而不是驚喜。神色忽然冷峻起來,彷彿她的委身相全是一隻投懷送抱的毒蛇,警戒地豎起了渾身的神經,只要她稍有動作便會反擊或是後退。 
   
「唔係。」 
   
斬釘截鐵又冷冰冰的拒絕令康婷自尊受創。她不能夠容忍Jasper一而再的逃避自己,她的心是奔放的,追求刺激,相信只要去闖、去挑戰,遠遠拋開現在的一切,世界便會不一樣。Jasper的反應在她眼裡看來只是故步自封,像她一樣年青貌美的女子主動投懷送抱,他卻絲毫不動容,全然不能理解。 

康婷望著Jasper,她脫口驚呼,說得又快又急,「點解連試下都唔肯?我都唔怕,你到底怕咩?你又唔係⋯⋯」 

好煩!!!你好煩!!!!

「我話左我唔係!」她的話被狠狠打斷。Jasper深吸了一口氣,眼眸因憤怒而微微睜大了,平淡的面容像是甦醒過來一般染上了情緒,卻又兀自壓抑得輕微顫抖,這使得他俊秀的五官竟有些猙獰了起來。他厭惡被逼迫,尤其是這樣不由分說的逼迫。 

揮開了康婷想扯住他衣袖的手,他的口氣已經轉為暴躁,「我頭先咪同你講得好清楚,我最多只可以當你係細妹!你到底知唔知我想講咩?!」 

「我知,但係你無講過你唔鍾意我喎!」康婷一跺腳,臉龐飛上兩朵紅霞,摺扇般的長睫微微垂下,晶瑩燦爛的雙眼卻毫不退讓地透過睫毛定定注視著他,「我愛你,而你對我都有好感,點解唔俾個機會大家?」 

她的聲音清脆而剛勁,如斷了串的玉珠,以覆水難收的決絕姿態嘩地在夜色中灑開。 
   
她拋下自尊發自內心的告白,卻絲毫沒有打動他。他心臟跳動的速度加快,同時感到全身發熱,流淌在體內的血液瞬間沸騰起來,整個人被一種能將人灼傷的焦慮感包覆。像是困縛在深處的另一個靈魂忽然抗拒起來、在他體內衝撞吶喊似的,無法控制的厭恨滔滔不絕地湧出,方才從Chris受到的憋屈一股腦兒爆發了出來。 

「你愛我?」嘶聲冷笑,他忽然踏出了一步,煞氣騰騰的眼光將康婷不自覺逼退了一步。 
   
「你口口聲聲話愛我,我係個點樣既人你知咩?你了解幾多、又明白我幾多啊?!你話愛我?咁我鍾意啲咩人你又知唔知?!」 
   
喜歡,喜歡⋯⋯ 固執又熱切地說著喜歡,卻到底喜歡他的什麼?!他的相貌、他的笑容?膚淺! 
   
康婷咬住了唇,她噤聲不語,眼神逐漸由震驚轉為憤慨,最後眸光柔和了下來。 
   
一個女人之所以戀慕一個男人,原因總不出幾項,俊美強健的體魄相貌,過人的才能,傲視同儕的地位等等。 
   
Jasper樣貌清俊,音樂造詣又高,也是她的導師,他一直關愛溫柔,溫暖人心的笑容,自信的步伐,冷靜的頭腦卻讓康婷醉倒了。 

「我⋯⋯我⋯⋯」 

目光射出凶狠的厲光,他猛一個健步逼上前。他的動作毫無預警,起勢猶如一隻展翅的大鷹,康婷頓時給困在了他的陰影之下,被他身上陡然散發出的煞氣逼退了幾步,背脊有些狼狽地撞上了牆壁。想要側身站起,Jasper卻搶先一步伸出一臂抵住了路邊的一幅石牆,將她堵得動彈不得。 
  
「!!!」 

頭一回與Jasper如此接近,只要向前一些便會碰入對方懷裡,她這才發現,這個看似瘦削的青年比她想像中的還要有份量,而他呼吸之間屬於男人的危險氣息,上身所傳來的剛烈溫度,也令她方寸大亂,手足無措。 
   
今晚的Jasper太反常了,根本不是她印象中那個靜淡馴順的男子,她甚至猜測不出下一步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像是自家養馴的大狗忽然朝自己齜牙咧嘴一樣,陌生得教人害怕,她不禁往後貼緊牆壁。 
   
一眼看穿了她的退縮,他輕蔑冷笑:「你唔係話愛我架咩?你縮咩?」 
   
「我,我邊有!」畢竟是個嬌養的女孩,她是被Jasper凶狠激動的模樣嚇著了,但是本性是冶烈的,受不得刺激,越是畏懼就越是好強。白齒咬著紅唇,康婷昂起下顎,迎上了Jasper灼灼的目光。 
   
她任性熾烈、不顧一切的盲目眼神,讓Jasper心裡閃過了一個念頭。 

他也曾是,如此盲目。 

一定要讓她清醒過來。 
   
近在咫尺的姣好面龐,櫻唇吐氣如蘭,混合著體溫,屬於女人的香氣佔據了他的胸腔,對所有有情有慾的男人是難以抗拒的誘惑。但他卻像是捉住獵物的獵食者,康婷驚惶的神色令他感到無比的狂熱,一種莫名的摧毀慾望在他心底以野火燎原之勢蔓延。 

右手一把抓住了康婷的手腕並反扣在牆上,Jasper上身傾前,幾乎壓上了她的身子,諷刺的聲音落在了她的耳邊:「你根本就唔知我到底係個咩人。」 

她纖細的手腕在他的鉗制下發起抖來,看著那雙烏亮的杏眼由熱切轉為抗拒,凌厲的驕氣蕩然無存,Jasper胸口盈滿洩憤的快感,他雙眼發熱,他左手粗暴地抓住康婷小巧的下顎。 

他瘋了,這個向來安靜清雅的男人,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