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咗咁耐,會唔會佢哋已經...... 」

「......」

我和angela,在下午,終於抵達呀禮的住所。

本以為到達時會得到呀禮他們的迎接,因為我一來揹著angela,二來體力嚴重透支,又連夜馬不停蹄的趕過來,比原定時間晚了許多才到步,誰知我們是最先到達的。

大概是附近的匪徒作的好事,我們抵步時,發現呀禮住所的大門被撬開,內裡被洗劫一空,雜物散落一地,而先前所剩餘的乾糧毫無疑問的被通通拿光,連之前他所收集的一堆不太有用的武器,如長劍,武士刀之類也不翼而飛。說老實,真不知道他看到自己的家變成如斯模樣會作如何的反應。





心想著他們總會來的,我睡醒後已經是晚上,但依然不見他們的蹤影。

我開始著急起來。

「喂,佢哋會唔會係蕩失路呀?」

「冇可能!」外面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我聚精會神的看著出面的情況,好像他們隨時會出現,「呢到本來就係呀禮屋企......佢帶住白詩婷,而權叔本身都係住荃灣,又響呢到住過一陣......佢哋一定唔會唔知點嚟呢到。呀禮亦都係知呢一點,先會叫我哋響佢屋企集合。但係......點解咁耐都......」

「佢哋一定係遇到意外啦。」





這是唯一可能的答案,但要真是這樣,我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樣才好。

「你唔通就唔可以安安靜靜,比啲耐性咁等吓?」

「我好肚餓呀!」她竟然開始大發脾氣,「人哋又跌斷腳,又累又餓......我咁大個女,都試過咁慘架!」

「你對住我發脾氣都冇用呀,一切都要等佢哋嚟到先再作打算。」

「我咪講咗囉!佢哋咁耐都未嚟呀,一定係唔知比尋晚班士兵射死咗定捉咗啦,仲等嚟做咩喎!......」





「呢個地方真係地獄嚟,冇水冇電不但止,又咩食物都冇,仲要有啲怪物周街行......」

「地獄?」我冷冷的盯著她,微微一笑,「......同真正嘅地獄相比,呢到簡直係天堂。」

「吓?」

她狐疑地看著我,而我轉身不答。

我靜靜的等待,而旁邊的angela明顯愈來愈不耐煩。其實這也不能怪她,畢竟她由抵步那一刻就一直等著,在這也沒事可幹,摔斷了腿又得不到醫治,難怪心情會這麼煩躁。

「仆你個街,你傻咗呀?」

angela竟然在我沒留意時,拿著一個不知何來的鐵罐,作勢扔出去,幸好我及時撲上制止了。

「好......好痛呀!」





「你係弱智定冇腦呀?你知唔知咁樣會惹到班喪屍出嚟架!」

「......我梗係知啦!我......我......」

「你知條春!我唔理你呀,如果你亂搞啲咩嘢搞到班喪屍上嚟,我第一時間就係踢你出去做誘餌!」

「我哋喺樓上,佢哋點會上到嚟呀!響到又冇嘢做,睇下班怪物響下面跳舞唔好咩?」

「我跳你老母!如果呀禮佢哋咁啱響下面,咁咪比你累死?白癡!」

「我......」angela受委屈似的,惡狠狠的盯著我,「從來都......從來冇人試過咁惡同我講嘢架.....人哋已經夠慘,你仲要咁惡......」

angela不悅的別了過去,看著外面,卻好像看見甚麼不得了的睜大眼睛,推一推我:「你睇下!」





一團黑影在馬路上移動。

本以為是喪屍,直到他們開始開槍——原來在馬路上,那些模糊的人影原來是士兵,正一邊後退,一邊向前方開槍。

在火光中隱約看到,為數極多的喪屍如潮水般擁上,而士兵一方,紛紛登上運兵車,誰知走出不十數米,由運兵車的車頭大燈可見連撤退的路也塞滿了喪屍,而道路兩旁也突然憑空似的出現大堆喪屍,那群士兵在片刻之間竟然被完全包圍。

士兵的慘叫聲夾雜在屍群的叫鳴聲中,分外的怵目驚心。有人打算直接用車開出一條道路,但成群的喪屍成了一道極厚的路障,車輛根本是寸步難行。運兵車上的士兵固然被馬上分屍,待在車中的司機也不能幸免。車頭的燈光只讓我們看到一部分的畫面。

儘管只持續了十數分鐘,我身旁的少女完完全全被這一幕震懾了,久久說不出話。微弱的月光下,隠約可見她眼中盡是驚恐。在不久前也發生同樣的屠殺,但畢竟她沒有看到事發經過,但這次,儘管身處安全地方,那種恐懼仍然透徹心扉。

「angela。」我輕拍她肩膀,她整個人劇烈地抖了一下,詫異的看著我。如果不是腳上有傷,我想她會整個人跳了起來。

「......你去訓先啦,呢到有我睇住。」

她似聽見,又似聽不見。我抱起她,放到床上,自己則坐在陽台上,繼續注視外面的動靜。等了一整晚,直至晨曦乍現,呀禮等人仍然未出現。




或許,他們真是......

「喂。」

「嗯?你醒喇?」

她搖搖頭,「我一直都訓唔著......」

她神色憔悴,顯然真的是徹夜未眠,「駱輝,你帶我落去......落去下面條馬路。」

「係可以,但係點解......」

「我......有啲嘢想確認下。」

一開始我就懷疑,到底誰控制那群喪屍。雖然晚上喪屍的行動力和攻擊性會大幅上升,但像剛才如此大規模,又有組織,行動迅速又致命的攻擊,背後分明有人控制的。





我扶著她到馬路上。她著我放她到一具被傷勢不太嚴重的屍體旁,背對著我不知在檢查甚麼。

「果然......」

「吓?」

「冇......」她搖頭,但神色凝重,「我哋......再行前少少。」

血腥味極重......走在柏油路上,半凝結的血液,每走一步就黏著我的鞋子。不久前我們還在不遠處的屋苑目睹事前經過,此刻身處修羅場上,耳邊恍惚回響著當時的慘叫聲。如果他們只是普通市民,那還罷了,但全副武裝的士兵面對喪屍也是一敗塗地.....難道真的沒有對抗他們的手段了麼?

「呀......呀......」

「angela?你隻腳痛呀?洗唔洗我換一換姿勢?」

「嗯?唔係我呀......」

旁邊的軍車普車下,一位士兵緩緩爬出,「你们......你们不是那群怪物.....」

士兵的肚子穿了個大洞,能活到現在簡直是個奇蹟。

angela對士兵道:「你是那個部隊的?是張松蔭少校的嗎?」

「是.....是的......」

「......叛徒!」

她冷冷的拋下一句,便回過頭來,一拐一拐的回來,士兵還在後面呻吟求救,她卻完全不理不采。

「......我哋返去喇!」

我看著她冷峻的表情,忍不住問道:「你到底係咩人?」

她凝視著我,久久不語,嘆了口氣,才緩緩說道:「......我唔可以講。」

我擺一擺手,轉身打算上樓時,她叫住了我:「喂!我哋之後去邊呀?」

「既然呀禮佢哋唔喺到,我估除咗出咗意外,佢哋可能去咗槍會山軍營都唔定......我打算去嗰到睇吓。」

「槍會山......唔得!我唔可以去嗰到!」

我歪著頭看她,「點解?」

她垂頭不語,良久才低聲回道:「我係任少白個女。」

我搔搔頭:「邊個係任少白?」

「解放軍駐港部隊司令員。」雖然她有傷在身,但說這句的時候仍然流露出一股自豪。

「......哈!哈哈哈!原來係咁!」

她察覺到我臉上的寒氣,退後了一步:「你......你做乜嘢呀?」

「你唔好扮嘢喇!你老豆係殺人犯!我都差啲奶嘢呀!」

「你.....?我唔明你講咩?」

「你老豆喺廣播入面,話倖存者可以去中環軍營尋求庇護,但最後班軍人喺過海隧道殺哂所有市民,我都差啲死埋!」

她怒道:「你唔好亂講!我daddy點解要咁做?」

「因為殺哂所有市民就可以遏止病毒散播,呢樣係嗰日嗰個軍官親口講架。」

「冇可能.....!」她奮力搖頭,想了想,恍然大悟的說道:「一定係班叛軍做嘅!一定係佢哋!」

「......咩叛軍?」

「就係嗰晚想追殺我嘅人!仲有呢班士兵!」她指指地上屍首,「張松蔭一個月前叛變,一定係佢哋做嘅!」

我冷笑一聲:「一個月前嘅話,咁就肯定唔係叛軍所為——」

「站住!举手!别动!」

我和angela鬧得面紅耳赤之際,旁邊突然傳出一道操普通話的聲音,轉頭一看,一隊荷槍實彈,身穿迷彩服的士兵赫然出現在面前。我馬上舉手,angela卻遲疑不決。士兵馬上跑到面前,一下子把我們按倒在地。在士兵之中,一人步出,向我們道:「......斷估唔係你兩個殺哂呢到嘅士兵掛?」

我腦袋被槍管壓在滿是血跡的瀝青路上,眼角隱約看到一人站著我身旁,此時他蹲了下來,仔細察看我和angela的臉後,冷冷道:「睇嚟唔係喪屍。你哋喺度做做乜?」

說話的男人看來是士兵的指揮官,看來三十歲上下的年紀,滿臉英氣,但目光冷峻,令人不寒而慄。

我叫道:「我哋只係普通市民!呢到啲人死哂唔關我事架!」

軍官頜首,士兵搜過我們身之後,把不知甚麼交給軍官過目。他看了一眼,轉而彎身捧起angela的臉蛋,笑道:「大小姐,估唔到會喺度見到你。」

「張蔭松,你呢個叛徒......!」

看來這男人就是叛軍的首領張蔭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