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扭曲了的世界……
 
「各位,我有一個想法…或者我哋……」陳景吞了一口口水,虛怯地看了家明一眼,視線又望向下方,「與其我哋攬住一齊死,倒不如搵一個人引開個班怪物……等我地可以係門口離開。」
 
我有點憤怒,「你宜家係咩意思?」
 
「我……咁宜家家明比啲殭屍指甲插左入血管…而佢本身又病左成個禮拜……」
 
「你點可以咁講!」我掀著他的衣領,「你宜家講咩野!要我哋犧牲兄弟呀!?」
 




「……」陳景皺著眉頭,沉重地望向下方,沒有反擊。
 
「我知呀……我知!你鍾意美琪,但係美琪鍾意家明嘛,咁佢死左,你就可以同美琪一齊啦?係唔係呀!?」我痛心,好友似乎被這個世界扭曲了。
 
「你…!」陳景也動怒了,他緊握住我的前臂。
 
劍跋扈張,一觸即發。
 
突然,有一隻纖細的手搭在我繃緊的前臂上——是家明的手。
 




「唔緊要……陳景講得啱,我的確本身係低燒左六日……食左兩粒退燒藥都未見好返,再加上我而家隻手咁樣……」戴著眼鏡的家明一臉黯然,「冇辦法,睇黎……我係最好嘅人選。」
 
美琪開始抽抽泣泣地哭起來。
 
三男一女,沉默了。
 
在角落的妹妹則繼續呆坐。
 
「真係……冇其他辦法喇咩…」美琪雙目垂淚,掩著嘴說話,她不敢太大聲。
 




家明抬頭看著這個沒有窗戶的空間,「呢個係……唯一嘅辦法……可以救到你哋四個人。」
 
美琪悲痛地揪著他的衣領,額頭靠在心上人的肩膊,失控地飲泣著。
 
「你哋…要好好活著……」家明淚盈於睫,但沒有哭。
 
然後,他深深吸一口氣,推開了美琪,將腰間鐵鎚還給我,站了起來,打開了更衣室的門。
 
「幫我……照顧好美琪。」聲音變得沙啞的家明。
 
我們看著他的背影——由小學二年班開始,十九年好朋友的背影。
 
我們的友誼,是由一支橙味芬達開始的。
 
我們緩緩站了起來。




 
正當我還想說些什麼時,家明已經衝了出去。
 
只拿著一柄破斧頭。
 
陳景把悲痛的琪拉起身,「預備好。」
 
門外,廿多隻殭正在館內漫無目的遊走著。
 
家明走過去,掄起尖斧頭,就往最近的一隻殭的右眼插去——直入大腦。
 
那位已畸變的中年西裝男,仰天怪叫一聲,倒地死去。
 
殭群開始像餓鬼般追擊家明!
 




家明向左行,繞過擂台,衝過去跟大門口相距最遠的角落,以斧敲擊高處那個有點生鏽的金屬風扇罩。
 
鏗鏗鏗鏗。
 
用連續的聲響,將最遠方的幾隻殭也引了過去。
 
「嚟啦!!」家明高聲叫嚷。
 
廿多隻嗜血的怪物分成兩批,繞過擂台,撲向他的方向!
 
家明以手中兵器頑抗,同時間,我焦急地牽著妹妹逃離,景與琪緊張地緊握兵器,跟隨。
 
我強忍住沒有叫嚷,沒有回首道別,一咬牙就衝到大門處。
 
「再見啦兄弟。」在把鐵門拉開時,我在心中說。




 
然而,人生充滿著意外。
 
「妳做咩……喂!」
 
「唔好理我,你哋走!」
 
在我身後傳來這樣的對話聲音。
 
我回過頭……
 
只見滿臉淚痕的美琪……居然回頭走,手執一柄朴刀就衝了回去,毫無疑問,她想幫家明解圍。
 
或者說,一同犧牲。
 




「美琪……美琪你做咩!?」我感覺到有點天旋地轉。
 
我拔出了腰間的一柄八斬刀。
 
「唔好。」陳景卻阻止了想殺回去的我。
 
「點解……」
 
「我哋應該走……」陳景沉痛地說,「我哋唔好辜負佢哋!!
 
家明的前臂被一隻泥殭咬了一下;美琪被兩隻殭撞倒在地。
 
看著眼前不遠處的殺戮畫面,我的心像被帶刺的鐵線絞動著。
 
家明的堅忍;美琪的不屈。
 
「你仲有妹妹……你唔可以死喺呢度。」景緊抓住我的手臂。
 
我的兩位好朋友都被咬了……
 
沒了……
 
——美琪,點解你咁傻……
 
我悲痛得腦海一片空白,霎時之間聽不到任何聲音。
 
陳景似乎把我推了出去走廊。
 
……
 
……
 
直到陳景再三叫嚷。
 
「喂!幫手呀兄弟!!」
 
我才稍為回復過來。
 
景的竹刀與盾牌只能擊退它們,而不能殺死它們。
 
情急之下,景掏出一柄美工刀,他焦躁地把美工刀的刃推出,往一隻少年殭屍的頭上擲飛而去!
 
颼——
 
美工刀精準地刺到那殭屍的額頭上,卻因為頭骨太硬,而彈飛了開去。
 
「嗄!!」憤怒的少年殭屍撲前咬噬,景及時用盾牌擋住。
 
鏘——
 
我以雙手拔出一雙八斬刀。
 
然後,我對身後的妹妹說:「阿妹,跟實我,阿哥暫時唔可以拖住妳。」
 
——保護妹妹,殺出去,找醫學專家救我妹妹。
 
目標再也清晰不過。
 
現在,我就要展示我最自豪的武技——詠春.八斬刀刀法
 
這棟大廈的走廊頗窄,正好不過。
 
因為這套刀法原本就是設計在佛山市的古風窄巷中施展。
 
佛山市是葉問宗師的故鄉。
 
我們處身三樓,有三個出口可以離開,而現在三個出口都有殭在走動,但數量不多。
 
「景,二號樓梯只有三隻左右!我哋行呢邊落去!」我急促地說。
 
「好!」景一個左勾拳,用盾牌把一隻泥殭的牙齒打甩。
 
 
在昏暗的走廊裏,我眼前有兩男一女的嗜血怪物,阻礙我前往樓梯口。
 
我大喝一聲,一個箭步衝前——右手刀利落刺進右邊殭的眼球,左手刃刺進左邊男殭的暴突眼球,在堅硬頭骨的空隙處割刺大腦!
 
同時拔刀,黑色的血液流出。
 
再一個箭步疾衝,我雙手刃對準敵頸橫向一抹,將走廊盡頭的那位女殭頭顱整個斬飛!!
 
整個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一個每天固定練習二十次的連斬動作,已成為身體神經反射動作,自然不需要細想。
 

 
在我的帶領下,我們仨一路殺到出口——見到夕陽之光了。
 
我們在位於麥當勞旁邊的鐵閘出來。
 
「呼——」我與陳景都鬆了一口氣。
 
然後我們望向荃灣街市的方向,難得的,我們見到其他人類。
 
其他倖存者。
 
在寂靜的馬路上,他們正被三種不同種類的殭夾擊著,正陷入苦戰當中。
 
 .
《有時候,扭曲了的不是世界,而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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