槃碩山上依然綠草如茵,雲海茫茫,劉憐曦的心情也跟着開朗起來。




只有在槃碩山上,他才能完全輕鬆,不用想複雜的事情。








劉憐曦一邊跑到自己的屋子,一邊扯着嗓子,大喊大叫道:「師父,我回來了。」




柳之然從屋子走出來,沒好氣道:「知道了。我有耳朵的,不用大叫我都聽到。」








劉憐曦走過去,見到柳之然和楚辰英剛剛下完一盤棋。看樣子,楚辰英又輸了。




劉憐曦興致勃勃地坐到楚辰英對面,說:「我來跟你下。」








楚辰英道:「好。」




兩人實是棋力相當,一時難以分出勝負。




最後結果是和局。








下完棋後,劉憐曦終想到正事便問:「師父,這護屏術是不是真的存在?」




柳之然答道:「我也不知道。這事恐怕只有仙帝才知道。」




劉憐曦道:「那就沒有甚麼書有記載嗎?」

柳之然道:「仙界有文淵閣和古經閣。文淵閣是所有上仙都可以入去。而古經閣是只有得到仙帝的批准才能入來。可能古經閣入面的書有記載。」








劉憐曦道:「那甚麼人才得到仙帝的批准?」




柳之然道:「他的長子浦深。至今唯有他才能入去。」




劉憐曦道:「那他在哪裏?」








柳之然道:「不知道。你也別打他的主意。他是很聰明的,也深受帝后喜愛。」




「你認識他?」




「不,我從未見過他。只知他在九蒼山上學藝,聽過別人對他的評價。」








楚辰英潑冷水道:「其實知道真的有護屏術的存在又如何?懂用護屏術的人一定也是仙界的人。要是那個人肯幫你們,早就出現了。況且,雪哀閣歷經百年,不也是拿不到。你們死了這條心吧。」




柳之然在旁苦笑。他也覺得機會渺茫,劉憐曦很難成功。只不過他不忍傷害劉憐曦的心。




劉憐曦站起身,注視着楚辰英,道:「成功不是一蹴而就。所以事情都是一步一步來。試都沒試過,怎能放棄。即便我不成功,我的後人也會繼承我的事業,繼續奮鬥下去。」




楚辰英道:「明知不可能仍做,愚蠢之極。」




劉憐曦冷然道: 「知其不可為而為之。連試一試的的勇氣都沒有,豈不是懦弱者的作風?」




楚辰英黯然垂首,淒然道:「對,我是懦弱。」說完,失魂落魄的離去。




柳之然道:「你別怪她剛才出言不遜。她以前不是這個樣子。」




劉憐曦道:「我沒有怪她。她畢竟是也是上仙。自然也是站在仙界的立場來考慮。」




柳之然神情一動道:「其實她討厭仙界。」




劉憐曦不解的望向柳之然。




柳之然思忖良久,決定將楚辰英的身世和經歷向劉憐曦道出。




柳之然道:「楚辰英生於應藍,本是一個凡人。當時我已是古凌殿的弟子。一日跟隨着師父到人界的應藍歷練。有一次,我發現有一個人強奸一名女子。我立即制止他的行為。誰知我竟被他所傷。原來那個人是魔界的一個厲害人物。我完全不敵他。幸好,師父及時趕到救了我。師父知道附近皆有人住,不想錯手傷及無辜。因此只能用一些普通法術來對付他。」




頓一頓又道:「師父跟他打了幾個回合,仍未能將他收服。那個人知道師父的心意,故意使大招,逼得師父只能使凌厲的招數。最後,師父終打敗了他。」




嘆口氣道:「但是,剛巧有兩個人經過,被師父的法術所傷,受了點輕傷。他們要求師父照顧他們剛滿兩歲的女兒。」




劉憐曦道:「為甚麼?他們只不過是受了輕傷,應該沒有大礙。」




柳之然道:「對,他們的確有能力去照顧他們的女兒。我們當時也奇怪。後來,我們查了一查,方知原因。原來,他們是村裏有名的賭徒。自從生女後,便逢賭必輸,認為是她害了他們,所以想拋棄自己的女兒,但又怕遭人話柄。直到遇到我師父,認為是天賜良機,便乘機拋棄她。」




頓一頓道:「那個女孩便是楚辰英。」




劉憐曦愣然道:「天下間竟有這樣無情的父母。」




柳之然徐徐道:「天下間無奇不有。只不過是你年紀還小,歷練不夠已而。」




劉憐曦道:「那她之後怎樣?」




柳之然繼續道:「辰英她被收為師父最後一個的入室弟子。她天賦異稟,一點就明,學得很快。之後,她與我們的大師兄蕭瑾一相戀。她們是金童玉女,很被看好。而且也將婚期訂在辰英十六歲的生辰那天。可是,在成婚前夕,仙魔爆發大戰,古凌殿的弟子也都要參戰。辰英本就不喜戰爭,所以不會參戰。而師父亦念在他們成親在夕,准許她跟瑾一可以不用參戰。那場戰爭打了一天一夜,生靈塗炭。在最後一日裏,我在戰場上見到瑾一。他很勇猛,卻最終被人圍攻。」




劉憐曦道:「為何會發生仙魔大戰?」




柳之然道:「當時的魔君野心勃勃,仙界早就不滿魔君,戰意亦濃。大戰是無可避免的。」




劉憐曦道:「那個魔君想吞併六界?為甚麼?」




柳之然道:「沒有甚麼為甚麼。要發生的終究是要發生。」




劉憐曦似懂非懂。




柳之然喝了口酒道:「瑾一他最終魂飛魄散。還是我親眼看見的。我不知道他為甚麼要出來,好好地跟辰英成婚不好嗎?」




「他說他身為古凌殿的大弟子,絕無可能為了兒女私情,而袖手旁觀。」楚辰英淡淡道。她原來一直在後面靜靜聽着。




柳之然欲言又止。楚辰英道:「接下來不如由我這個當事人來說。」




劉憐曦沒想到楚辰英竟有這番經歷,不免有點同情她。




楚辰英續道:「所有人都知道瑾一已經不可能回來了,唯獨我,傻傻的在等他。沒來到等來的卻是他死了的消息。當時我瘋了,我將所有投降的妖孽全部殺個一乾二淨。」




柳之然道:「那時候你殺紅了眼睛,真是可怕。師父唯恐你墜入魔道,擊暈了你。不過自此一役,你聲名鵲起,還被仙界和魔界共稱為戮仙。」




楚辰英道:「我那個時候打算自殺,為他殉葬,卻被師父阻止。師父當時對我說只要過了五十年,瑾一的魂魄就會重聚,投胎做人。我不疑有他,決定到我和瑾一在一次郊遊意外發現的槃碩山上等他。可是,長夜漫漫,沒有他的日子實在難熬。我決定沉睡五十年來等他。不過每年的十六號,即是我和他本來成親之日,我都會甦醒,重遊故地。十年前,我走到了定安城附近,發現了你,見你眉眼與瑾一相似,自己又欠雪哀閣人情,便救了你。」




劉憐曦想真是一段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




楚辰英又失笑道:「不過你現在的樣子卻一點也不像他。槃碩山是我當年跟瑾一遊玩時發現的仙山福地。從此之後,便成為我和他的秘密基地。」




又續道:「其實這些年我已知道瑾一是真的灰飛煙滅,真的回不來了。」




劉憐曦好奇道:「那你還想他嗎?」




楚辰英搖頭道:「早已放下了。」




劉憐曦突然想到一事,道:「那你真實的年齡豈不是只有十六歲?」




柳之然拍一下劉憐曦的後腦,道:「這小子想的都是甚麼。」




楚辰英道:「你可以這樣說。」




劉憐曦道:「說不定我還比你大。」




楚辰英道:「不過有一點師兄是說對的。我的確討厭仙界和魔界。若不是他們挑起大戰,無數人不會因此而死。」




續感嘆道:「這個世界真是不堪之極。」




劉憐曦直言道:「所以你就在這裏逃避嗎?」




柳之然皺眉,感到劉憐曦言語的不當。




楚辰英面色微變,道:「你說的對,我是逃避。我愧對養育我的師父,我也不敢再見他。而這個世界是殘酷無情的,我也沒有勇氣去面對。」言罷,魂不守舍地離去。




劉憐曦有點後悔剛才說話太過直白,以致傷了楚辰英的心。自己說話真是不經大腦,時常傷人而不自知。他提醒自己今後要謹慎慢言,說話前要三思。




劉憐曦懊惱地跟柳之然說:「師父,我剛剛說話衝動了,你幫我跟她道歉吧。」




柳之然道:「我很忙的,要道歉你自己去。」又語重心長道:「你呀,已經是閣主,說話別那麼直接,很容易得罪人的。」




劉憐曦點頭受教,便去楚辰英處。




劉憐曦真心實意道:「對不起。我剛在說話沒有顧及你的感受,讓你不開心。」




楚辰英道:「我沒有怪你。你說得對,我的確逃避現實。不過我也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也不想改變。」




劉憐曦道:「我明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我也會繼續努力,為自己的夢想奮鬥下去。」




楚辰英見劉憐曦說話時眼神裏閃爍着希望,神情一動道:「好,我便且看你的造化。」




劉憐曦向楚辰英告辭離去。




劉憐曦見到柳之然仍在外面坐着,道:「師父,你覺得我該如何拿到護屏術。」




柳之然道:「我也不知道。你自己琢磨琢磨吧。」又道:「你已經長大了,也是閣主啦。別總是依賴我,我可是要傲遊天下。」邊說邊揮手撥開劉憐曦。




言下之意就是有事也別煩他。




再待多一會兒,劉憐曦便離開槃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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