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 是我們的殉情之時。: 現在就去
現在就去------九月二十四日 七時三十分 十日之約的第三天, 時間總是不留人情面, 過去了的, 就永遠回不了頭。 雖然我與她所『簽定』的期約可能不只十日, 也有機會是十月十年十輩子, 然而我們彼此都知道, 又或許僅有我是這樣認為。 『在這樣的世界茍然殘全, 倒不如死了更好。』 一屁股坐在硬椅上, 從手提袋拿出課本, 再將其掛在書桌旁的金屬彎鈎, 預備好文具, 都是上課前例行儀式, 隨後就是開啟冗長的校園生活。 本應是這樣, 但那女孩拯救了空虛無聊的我。 「喂喂--！ 隼人, 早安啊！」夏就直於我的右方, 課室的門口。 她今天也不例外, 笑容滿臉, 歡蹦亂跳, 她怎麼會有這麼多精力啊？ 她這活躍的舉動不竟震懾了我, 課室內的其他人類也是大驚失措, 個個臉上寫着的是『不是吧。』的訝異樣子。 怎麼了, 沒見過『非人類』喔？ 「哦...早安。」 「我說啊！我說啊！ 今天的學校巡遊什麼時候開始啊！？」她一邊亢奮著, 一邊疾步而來。 她身上的校裙揚起搖下, 捲着白色的舞蹈, 動人的姿色, 散發着迷人的光彩, 上身的迷你的領結襯托出她精緻的臉北容, 一副小鳥依人的體態。 儘管是這樣, 我依然接受不了她轉入這間學校, 塔入這一片惡土。 「唔...我想, 應該是要午膳吧, 我們吃完飯之後...」 「啊~~這麼久？ 不能早一點嗎？」 「沒辦法, 只有那段時間才更充沛。」 「是啊, 嗯...也好！ 先去跟班上的人打好關係吧！ 那麼...午膳的時候我來找你囉！ 等等再見！」她背身奔到課室, 途中一直高舉着手, 一會兒, 她就消失在課室中。 「不是吧！ 那傢伙...」 「真噁心...」 「肯定是用了什麼手段！」 立即迎來人類們的涉涉私語, 交頭接耳。 你們這羣愚蠢的人類, 還是回床上豬叫吧。 「嗯哼！ 好了！ 各位同學, 上課時間到了, 拿起你們的課本, 打開第二十一頁...」一個身材肥胖的中年人走進了班房, 口中 豬真的來了。 ----- 九月二十四日 一時零五分。 「隼人~~！ 一起吃飯吧~！」她在門口等待着我, 而我在收拾着桌上的雜物。 「等我一下...」 「你在幹什麼？」她湊近望了望, 然後竊笑了一聲, 兩手繞着我的手臂。 「行啦行啦！ 別管這些啦, 快走快走, 學姐餓了, 學姐餓了！」她猛力一扯, 但我卻紋風不動。 「再等一下...」 「哇塞...！ 你好沉啊！」她快將把身子壓到地上, 使盡了力氣。 「好...可以了。」我坐起身, 順力也把她拉了起來。 「哇！！」她受驚而吼了一聲, 臉上的絲紅就如在梯間走了百多轉。 「我的天啊, 看不出來你也挺厲害的嘛！」她用指尖戳了我胸肌一下。 柔軟的手指跟我厚實的肌肉交接, 奇妙的觸感讓的心中百感交雜, 但有一種絕對是別具一格, 舒服。 「唔...」 「喂！ 別發出奇怪的聲音啊！」 食堂。 雖然也早有心理準備, 但依舊抵擋不了這鬧聲鍊獄傳來的動魂之樂。 一列列白桌, 配上兩行的長椅, 人類們上頭蠶食, 托着食盤四處迴旋, 化身成暴食的代言人, 啃咬着無辜的食糧, 就像身陷於蟑螂穴之中, 令人反胃作噁。 吵雜聲滿天飛, 宛如千千百百隻蚊子在你腦袋裡聚集拍翼, 針着你的腦髓, 腦骨, 直到你剩下了骸骨碎, 真想拿一把手槍往太陽穴裏來個痛快的。 「趕快去買吃的吧...這裏太多人了...」我用力抓緊空氣, 讓我的顫慄顯得不更明顯。 夏好像注意到我失常的情緒, 轉瞬間握著我軟弱的手心, 仿如通上了電源般, 數以萬計的能量從兩手之間的温度輸入着, 順着我的血液循環到每個角落, 而每一處都遺留下天使對我的眷顧, 不覺間, 那種思念已經深入我心房之間, 強擠而來的惡懼也消散成泡沫, 從我體內溢出。 那是『非人類』的力量, 天使的化身。 「我們買完之後, 就去天台吃吧。」她對着我嫣然一笑, 是對我無聲的打氣。 「走吧。」她牽著我的手, 這一次她拉動了我, 我腳步凌亂, 她卻勇往直前, 在黝黑的牢獄中, 我卻能捕捉到明澈的 曙光。 梯與梯之間似是存在一條深窟, 每一步都要大步大步的跨過, 以防深陷窘境, 這路長而不斷, 一層一層地往上堆疊, 相比起行人天橋, 那通往聖地的梯級, 這可令我不慣。 「吱----」板門盡顯它老舊的神態, 向外滑出一片日光, 先入眼簾的是一望無際的青天白雲。 「哇哇哇...！ 這裏好讚喔！」少女如小孩般樂喜, 把這一畫面寫入她的紫瞳。 「快吧！ 快吧！ 去找個地方坐下...」夏激動的掰開了腳步前去, 但當驚覺自己走不出第二步時, 回首瞥來。 她迄今都未發現, 她一直握着我的手走遍了校園的每一層樓, 引來每個人類的雙目注視。 她尷笑一聲, 鬆開了暖和的手掌, 走入光芒之下。 頓時一股寂寞的感覺殺了進來, 冷冰不徵求我的同意就獨自佔據了體温, 令我倍感惋惜。 「喂！ 隼人！ 出來吧！」我跟隨着夏的聲音, 邁出了遮蓋地。 「在這裏！ 在這裏！」 她早以坐在木板長凳, 背對着鐵絲網, 這設計應該是為了避免墮樓或自殺的事件發生吧。 要不然這裏就是最高點了。 「快點啦, 別愣在那了。」 我應聲, 坐在她的身旁, 對着景外, 在高地, 有種情不自禁, 向下一躍的感覺。 但我是守信的人 必需是我與她的日子。 她業已揭開了食物盒的蓋子, 濃郁的味道從內噴出, 飄逸於我的鼻樑上。 我側身一察, 内頭是傳統的三二一配搭, 粒次分明的白飯, 一整個格子的雞肉, 以及一些大白菜, 乍看下, 就是普通的不能得再普通的飯盒。 但她卻滿臉歡容, 雙手合十, 一聲『開動』後隨即拿起筷子一夾, 就把有的沒的都往口裏一拋, 塞滿整張嘴巴。 「嗯~~真好吃~~！」發出滿心歡喜的伸吟。 正當我正驚嘆她的要求為何如此低時, 她送來一句話：「隼人...嗯啊！ 你吃得是什麼？」她把嘴裏通通都送進無盡的食道中。 我對於食, 雖然並不在意, 但出於他人手中的食物總是令我心感不安, 所以我都是自己備來的。 嘛...原材料都是產於人類。 我打開飯蓋, 是一壺盛滿的菜飯, 在一旁的夏發出『喔~~』的嘆聲, 我都搞不懂她是什麼含意。 「開動。」我也握起筷子開吃。 夏一路看著我從夾, 起, 放, 一連串的動作, 目不轉睛, 神情顯得有點凝重。 咬了幾下, 吞了進去, 而她則追蹤着我的動向。 「怎麼了？」 「沒事...啊, 也不是沒事, 只是...你就吃這些？」說完, 她嘴裏又多了一團。 「我覺得, 這就足夠了。」我也同時夾了一團飯。 「這不行！」她在長椅邊緣轉了半圈, 與我坐着同樣的方向。 「你這樣很不健康的！ 健康需要均衡飲食, 這樣才能有逃離病痛, 強健體格...」說着說着, 她突然停下了, 視線在我身體上轉了一圈, 隨即紅起臉蛋, 埋了頭下去。 我感覺, 我好像在無意中做了很不得了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