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睏,還是睡一會兒吧。

我躺在座位的枕頭的,閉上眼。

***
十九年前,日本劍道世家邪答院家的獨生女,降生在這片伊奘諾尊和伊奘冉尊以天沼矛開辟的土地之上。

她的名為邪答院沙耶,即使沙耶的出生奪走了她母親的性命,她的父親——邪答院家的二十二代家主邪答院日皇也沒有痛恨自己的女兒,反而是將對夫人的愛投放在這位邪答院家的二十三代家主身上。

邪答院流為邪答院家傳傳相傳的混合技藝流派,邪答院流包含五種技藝,曾被宮本武藏美譽為「神前五技」,分別為劍道「大自在無心流」,弓道「月夜見流」,琉球手「素戔嗚尊手」,鑄刀技「迦具土工」與神樂「舞天羽羽斬」。





邪答院沙耶縱使受到整個邪答院家的溺愛,也沒有放棄對「神前五技」的刻苦訓練,在「武士道」與「匠人」的路上前行。

六年前。

邪答院日皇用木刀以「袈裟斬」斬向身高只有自己一半的愛女。

「啪——!」兩刀相會,沙耶以橫刀向上格擋,同時將刀身向右傾,將父親的刀引至右方。

「白龍穿霧.霧透日!」沙耶手法一轉,便想以木刀向父親腹部,但木刀未出,敵刀己至,邪答院日皇的木刀己經抵著她的脖子。





邪答院日皇摸了摸沙耶的頭,並說:「沙耶,妳第三式的多剩動作太多,動作幅度太大,而且沒留意我手部的動作,緊記不要脫離『殘心』喔。」

「哼,又是是你贏了。」小沙耶醬扁著嘴,鼓著腮子,一臉不滿的道。

「終有一天,妳會超越我的,沙耶。」邪答院日皇蹲下,小沙耶爬了上父親的背部,日皇背起小沙耶,一言不發地走向沙耶最喜歡的壽喜燒店舖。

小沙耶在日皇闊大可靠的背上,緩緩地睡著了。

兩年前。





中天的銀輪伴著華星,照耀著邪答院家居住了二百年的和屋。

父女兩人以中段對峙。

——白龍穿霧.霧透日!

沙耶運用熟練的縮地法,壓低身位,突然消失在日皇的視線當中,手中的木刀卻走槍勢,指向日皇心輪。

大自在無心流的第三式——白龍穿霧.霧透日,是一招以速度見稱的剌擊,全身的力量集中在一點,如白龍騰雲駕霧,破雲向日!

日皇不退反進,向前躍起,於空中翻身並以半圓斬向沙耶!

——災鴉食月.月赤紅!





大自在無心流的第六式——災鴉食月.月赤紅,為一反傳統的空中斬擊技,如災鴉在天,其勢吞天食月!

沙耶雖然始料不及,但憑著多年來訓練的「殘心」與過人的動態視力意識到日皇的空中斬擊,倏人向後仰,成拱橋之勢,令殺刀落空。

日皇著地,沙耶同時以單手倒立轉身,右腿如鞭甩出,日皇以直覺向前踏兩步同時轉身,卻見沙耶已經弓成滿月,弓上三箭箭向已,日皇不荒不忙,重新擺出中段架式。

——三星追月.月神隱。

放弦,三箭出。

沙耶亦人如炮彈,衝向日皇。

日皇不動如山,沒有閃避意欲,他知道只有一箭會射中,逐揮刀將鈍箭一刀二斷。

——猿掌斷腸.腸寸斷!





沙耶把握日皇揮刀之後的空隙,右手握弓,左手屈指成半掌,攻向日皇腹部!

沒料到日皇以腹部硬接,腹部的硬度堪比岩石,沙耶被反震而傷,回神過來,刀已架在她的脖子之上。

「邪答院流月下未曾一敗。」日皇望向紙糊門外的滿月。

「素戔嗚尊手是接近戰的底牌,而且好好衡量擊打的部位是否有決定性的作用。」日皇收起刀,摸了摸沙耶的頭,並說:「不過,這是你第一次擊中爸爸呢。」

「嗯,我先去洗澡了。」沙耶思考著剛才的失誤,不過心裏還是很享受父親溫柔的撫摸。

邪答院日皇,是一個寡言、嚴格又強大的男人,卻是一個溫柔的父親。

「沙耶,先等一等。」邪答院日皇叫停了沙耶,續道:「父親想和妳說說話。」





十三年來,邪答院日皇也沒有和女兒說太多修行以外的話,沙耶當然連連點頭。

「你到中庭的涼亭等一下,我去沏一些茶。」日皇對女兒說。

銀輝瀉地,平靜如鏡的湖映照著華星秋月,而湖中間的石造涼亭能夠焚燒壇香,邪答院日皇也喜歡在這平靜的環創作字畫。

沙耶坐在涼亭的石座上,閉上眼睛,享受著涼風。

邪答院日皇端著兩杯茶,走進涼亭。

「沙耶,妳知道為什麼要追求強大嗎?」父親看著月亮道。

「是為了……擊敗對手?」十三歲的沙耶未曾想過這條問題。

「不,那是結果而已,並不是原因。」日皇否定。





「那是為了……?」沙耶回答。

「強大是為了保護珍惜的事物,當年我沒有成功守護妳的母親,所以我才更加努力,為了保護沙耶與這個家。」日皇凝視著夜空。

「爸爸……」沙耶不明所以。

「對不起,爸爸逼你學習邪答院流的武藝,其實是希望我不在時,沙耶能夠代我保護好自己;至於邪答院流的承傳,就當是一個遺憾吧。」日皇伸出手,摸了摸沙耶的頭。

「你別開玩笑啦,爸爸真壞。」沙耶靠在爸爸的膝枕上。

「記得揮刀是一種保護所愛的手段,而不是為了揮刀而揮刀,我過去曾經拯救過一名被殺戮所綑綁的少年,恐怕現在已經踏上了修羅之路了吧。」日皇閉上眼道。

「你說的……是……紋龍哥哥?」沙耶於十歲時與紋龍有過一面之緣,不過那是另一個故事了。

「對,他渾身散發出控制不住的殺氣,一直保持『殘心』的話,沙耶也終有一日會感覺到不同人與事物的意志,尤其是惡意的。」日皇回答。

沙耶愈來愈睏,眼皮快要合上。

「沙耶,你是我這一生中唯二愛過的人,好好活下去,不要被過去所束縛。」日皇人生首次流下了眼淚,續道:「不要踏上修羅之路,當是答應父親的最後願望,好嗎?」

「……」沙耶被茶中的藥迷暈了。

「高橋健一郎、高橋健次郎,拜託你們送沙耶到安全地方了。」日皇將熟睡的沙耶交給一對身型健碩,身穿忍者服的少年。

高橋健次郎在六年前仍有結實身材。

「知道了,日皇大人。」兩兄弟回答。

沙耶迷迷糊糊之間,看到了整個邪答院家被洪洪烈火燃燒,一點一點的崩塌。

伴著他的父親,一同逝去。

***
又作了那個夢。

我以紙巾刷去眼淚,閉目養神。

——沙耶,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三十秒後,我打開手機,現在是九月一日的下午一時,發現有兩則留言,一個是健次郎的,一個是未知號碼的。

我應該……
A聽留言
B回撥健次郎
C研究健次郎給我的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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