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7)六個人的私人日記: 紀絲的日記~2
我開始了一個新生，至少我想開始一個新生，我開始只做一些我喜歡的事和只和我喜歡的人一起。不過，我發現我剩下的時間不多，因為小明要走了！機場內不斷廣播著不同的資訊，而在場的每一個人也有不同的事情。我看到好一些人在打著電話，有好一些人很興奮地和朋友說著，也有一些人在哭著。
「寶兒不要哭了！」輝煌在一旁安慰著已經泣不成聲的寶兒。而寶兒的父母只是一直站著，沒什麼表情，可能他們不喜歡輝煌是寶兒的男朋友這個事實吧！
「絲，你要加油！」小明緊緊的抱了我一下，我怕，我立即把他緊緊的抓著，我不想離開他，不想他離開我．．．．．．
「我會回來的。」小明說。
「我不會等。」我輕輕地說。
「不要緊，只要你喜歡就好了！」
「我不會了！我要為自己而活！」當小明和寶兒走了之後，我和輝煌便一起到餐廳內吃飯。
「你會等她嗎？」我問，吃了一口咖哩飯。
「不，我知我等不了。我們都太年輕。」輝煌望了望我說。
「嗯！我們只不過十四歲。」我笑了笑。
「我們好像都很特別，跟其他人有點不同。」
「是嗎？」我抬了眼。
「榮少說的：我們都不是普通人。」
「也許，我們之中，好像沒有一個有一個平凡的家。亞杰的父母在法國，榮少是孤兒，紀絲的父母長年在外，而我是沒有父母，之後就是小明和你的父母已死了。」
「不，我還有一個爸爸。」
「是誰？」
「不知道，不過我一定會找他出來。」
「怎麼做？」
「不知道，私家偵探？」他有點自嘲的說。
「你可以的。」我笑了笑。
「你變了！」他好像沒有說過什麼似的吃了一口揚州炒飯。
「是嗎？」
「變了許多。」他點了點頭。
「小明改變了你？」
「他？不是吧！不可能吧！」我有點難以置信。
「他是個很奇怪的人，他改變了我。」
「嗯！」我笑了笑，有點牽強。
「你說你沒有父母？」他忽然說。
「嗯！他們不是我的父母。」
「你想找你父母嗎？」
「不想。他們跟我沒有關係了。」當他們不要我的時候，不管什麼原因，他們已經不是我的父母了。
「你變了許多。」他再一次說。
「我只不過和小明住了兩天。」我大笑起來。
「我知，他告訴我，他說他喜歡你，是認真的。」
「我們都太年輕，太早說認真了！」我吃完最後一口飯說。
「認同。」輝煌笑了笑，樣子很酷。
「我們其實都很普通而已，會哭也會笑。」
「絕對認同。」他喝了一口汽水說。
＊＊＊
小明和寶兒走後，我便常常和輝煌見面。不久，在我們升上中四時，我們便一起了，我們都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了寶兒和小明。
「在我媽媽死了之後，我好像失去了中心，不知道應該做什麼，也不知道應該和誰一起。當時寶兒對我來說很重要。」輝煌忽然說。
「嗯！我知。」
「和她一起是為了報恩吧！」他不安地說。
「不用跟我說的那麼清楚，我不想和你一起之後，要常常感到內疚。我不想想著我搶了我好朋友的男朋友。」
「我怕你還在想。」
「只是你一個人在想而已。」
我覺得我已經長大，我可以做所有我想做的事，因為我已經可以獨立了起來。我在想其實我什麼人也不喜歡吧！我根本不喜歡輝煌，我喜歡小明的，之不過輝煌他告訴我，他還喜歡我，所以我就和他一起了！我不知道，我不明白，我不想知道也不想明白，為什麼？我好像在慢性自殺，我為什麼要這樣做！好蠢！我根本不想要輝煌。
中四的功課多了許多，而且我發現我根本沒辦法這樣支持自己，所以開學的第三個月，我已經退學。
「你繼續讀書吧！我可以養你。」輝煌知道消息後，跑到我家跟我說。
「輝煌，我們不可以再一起。」我說。
「什麼？」
「我們不應該一起的。」
「紀絲．．．」他一面不可相信的。
「我們這樣是錯的！我不想要做錯，我不想要對不起自己！」我大叫了起來，控制不了。
＊＊＊
「絲絲！絲絲！」是寶兒的聲音？
我打開眼，我怎麼會在寶兒家？噢！對了！我們在亞杰和榮少走後收到亞杰的信，他告訴我們他的不辭而別，之後我們每一個星期，便會聚在一起了！亞杰他們悖走了很久，我們都已經是中四了！而且寶兒和小明也要在聖誕節之後走了。
而今天在聚會時，我忽然覺得好想睡，因此走到寶兒的房間睡．．．那麼剛才只是一個夢？
「你怎麼了？」寶兒一面擔憂的。
「對不起！我做了個怪夢！」我吐了吐舌頭。
「你很累吧？」
「不是，只不過這幾天睡得不好。」我搖了搖頭。
「絲絲！」寶兒抱緊了我。
「我沒事。」我說謊。
我是在擔心，我的好朋友快要走了，另外我父母近日來常吵架，還有我喜歡的小明．．．．．．他對我好像比以前好了很多．．．
不過，幸好剛才是夢，但是也太胡鬧了！我才不是這樣的人！我是家中的獨女，沒有兄弟姊妹，而且我爸媽很愛我，上一次我入院，爸爸還向公司請了三天假陪我呢！我一向性格都很開朗，可能是因為父母吵架的原故，我才有這樣子的夢吧！
「你們兩個好了沒有？」輝煌走了進來。
「好了什麼？」我問。
「我知！我知！」寶兒大叫：「我們出去吃飯！」
「出去吃？」我問。
「當然了！榮少走了！我們就沒有廚師。」輝煌笑了笑。
「嗯！好吧！」我站了起來：「寶兒，我睡了多久？」我一邊整理頭髮一邊說。
「大概有五個小時吧！」寶兒牽著輝煌的手，二人一起走。他們一起好恩愛呢！
「我造了個怪夢！」我牽著寶兒另外的一隻手。
「嗯！我知，你還說夢話。」寶兒說。
「好怪！」我輕輕地說看了輝煌一眼。
「只不過是一個夢，忘記吧！」輝煌對我一笑。
「好。」我說。我好應該忘記這個夢。只不過，現在我有點心悸。因為在夢中的我太胡鬧了。
「你沒事吧？」當我們走到客廳時，小明望著我。
「沒事。」我說，心跳得好快，是因為那個夢嗎？
我們四人就這樣一起出門吃飯。「你怎麼都不回家了？」寶兒忽然拉著我的手說。
「嗯？」我還沒反應過來，因為我剛才盯著小明看，他走在輝煌身邊，而我就在寶兒身邊，我們相距了一對情人。
「你呀！怎麼不回家？現在六時了！」寶兒再說一次。
「我不想回去。」
「你父母會擔心的。」小明忽然說。
「他們．．．應該不會吧！」我笑了笑，很牽強的。
「你只不過十四歲而已。」小明又道：「我知道上一次，他們十分緊張你！你回家吧！」
「我不想．．．」我低下了頭。
「我知你父母很放心你，不過現在是太夜了！」小明又說：「我送你回家吧！」他說完便拉著我走。
「我．．．」我呆呆的沒有反應。他一直拉著我，一路上都沒有放開。
「小明．．．」
「對不起！你父母找過我，他們幾乎要殺我呢！也對，我把他們的女兒害慘了！」
「不用說對不起，我自願的。」我很自然地說。
「我以為他們不會再讓你跟我們一起。」
「不會，我父母都受過外國教育，他們想嚷著要我多出外見識。」
「那你父母真有見識。」
「對！他們對我很自由，什麼事也讓我自己決定，不過．．．」
「怎麼了？」他回頭看一看我。
「他們近日來吵架了！」我說，停下了腳步。
「所以你不想回去？」他也停了下來。
「對。」我低下了頭。
「傻妹，他們一定是在想對你的管教是否錯了！」
「嗯？」我抬起頭。
「因為你險些死了！他們當然是在想自己有否做錯，為什麼自己的女兒會碰上這麼倒楣的事。」
「是嗎？」
「回家吧！你平時都很早回家的，就算在寶兒家過夜時，你也會每兩個小時報告一次。」
「小明，我很喜歡你！」我忍不住說。
「我知道。」他再次拉著我的手。
「那．．．」
「我要到外國，我不想阻你時間。而且，我不能把幸福給你。」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我的淚慢慢的留下來了。
「紀絲，你是一個好女孩，而且長得漂亮，當你男朋友是很大心理壓力的。如果不能整天看見你，我會很不安，所以我自私一點──拒絕你。」
「那你喜歡我嗎？」
「當然喜歡，上一次，我還沒說什麼，你就跑了！我還給輝煌打呢！」
「真的？」我想夢中．．．
「真的，當時我不知自己喜不喜歡你，所以有點猶豫。輝煌他喜歡你，所以說我欺負你就打我了！」
「輝煌喜歡我？他不是喜歡寶兒嗎？」
「他之前是喜歡你的。」
「嗯！我造了一個夢，跟現在好像。」
「是嗎？」
「對，我不知道為什麼夢見自己有一個好胡鬧的家庭，我離家出走，又跟輝煌拍拖．．．怎麼跟現實那麼像？」我苦笑了一下。
「你不要在現實中勾引輝煌就成！」小明吃吃笑的說。
「你！」我氣得打了他一下。
他趁我一個不為意吻了我臉頰一下說：「現實是，你，紀絲有一個好溫暖的家，是個獨生女，家庭收入不是很多，但也中上了。而且，你有一班好朋友，寶兒，輝煌，亞杰，榮少和我陳小明！」
「你偷吻我！」我大叫起來，摸著被他吻過的地方，感到面上熱烘烘的。
「對！而且還牽你的手呢！」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小明在笑，笑得好可愛。
「你，怎麼好像開心了那麼多？」我忍不住問。
「因為我已經沒有煩惱事了！一切都已經過去，也已經解決了！」
「什麼事？」
「不．關．你．的．事！」小明故意氣我的說。
「你敢？」我大叫起來，用手不停拍打他。
「好了！你終於也笑了！」他一面認真的說：「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未來還有很長的路。」像是說給，更像是給他自己似的。
「我想賴皮。」我說。
「好，你說。」他給我一個可愛到不得了的笑容。
「我要你當我男朋友而且不準走！」我鼓足勇氣說。
「你真賴皮呢！」他為難地說：「我這次是跟我親戚一起移民的。」
「我要！」我搖著他的手說：「是你給我勇氣的，我知道今天我說不服你，我以後也不會再說，而且剛才那一個夢真的好可怕！我不想我會變成夢中的我！」
「紀絲，你今天很怪！」他望著我，眼神有點迷茫。
「因為做了惡夢。」我坦白說，那個夢令我好不安。
「嗯，好吧！我問問我亞叔。」
「小明！」我衝動地抱了他。
「估不到你是個小色女。」他取笑我。
「只是對你而已！」我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