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期更新][校園]如果終究只成為她人生一剎那的煙火......: 第四章 拉近
清晨的空氣特別清新，那帶著秋天氣息的微風在房間游走。溫暖的日光灑落在眼皮上，我緩緩睜開了眼，看了看在床頭的小鐘，今天是星期六，剛好十點半。我在床上坐起來，撥弄因為睡覺而一團亂的頭髮，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我在床尾的被子裡找回我的手提電話，才發現劉曉辰發了好幾個訊息給我。
「今天的事，我很抱歉 昨天21:09」
「我可以補償妳嗎？ 昨天21:10」
「......還在生氣嗎？ 昨天23:47」
「看來是睡著了吧？晚安 今天01:01」
我就這樣看著手機發呆了好一會兒，可能是睡過一覺後心情也沒有那麼糟糕了。我打開了Wowsapp回覆著劉曉辰的訊息：「昨天我睡著了，我沒有生氣。」「因為昨天放學的時候看你在幫其他女生補習，我不想打擾你。」「至於餐廳的事，我也有錯，我才要道歉。」一口氣把昨天想說的話一下子全部寫出來，我這才嘆了一口氣，好像放下了心頭大石一樣。我起床梳洗了一番，回來之後發現手機的螢幕亮了，我連忙拿起來查看。劉曉辰馬上就發訊息來回應我了：「那妳要補償潑水的事。」這個人也太得寸進尺了吧，我搖搖頭苦笑著。「為甚麼？」看看他會有甚麼反應。「因為我心靈受創了。」我不可思議的看著劉曉辰傳過來的訊息，沒想到學生會會長是個這麼厚臉皮的人。正當我想要再反駁的時候，手機就這樣響起來了，來電顯示是劉曉辰。我接聽了，正當我猶豫要說些甚麼的時候，他先開口。「早安。」電話傳來另一頭他的聲音。「早......早安。」不知道為甚麼他的聲音在話筒裡好像不太一樣，讓我有點愣住了。許久，我們都沒有說話，僅存著我們的呼吸聲。「如果沒事.....我先掛了。」我試探著。劉曉辰聽到我說的話，馬上說：「等等，妳今天有空嗎？」我有點驚愕，是甚麼事呢？「怎麼了？」我坐在床上，又問道。「補償。」他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話。我一臉嫌棄的說：「補償你的頭。」他繼續說道：「我星期一有中文小測。」我早就料到劉曉辰果然有目的才會百般跟我和好。「作為補償，妳來教我中文吧？」本來想要拒絕的我，又想到劉曉辰曾經也在數學小測幫助過我，沒好氣的說：「好吧。」電話另一頭傳來他得意的笑聲，會長是個小朋友吧，這樣也可以開心嗎？「可是你不是對數學差的女生最反感了嗎？」我調侃道。劉曉辰支支吾吾道：「那是......那是......啊」我忍不住笑意，被另一頭的他聽到了。「那我們等等哪裡見？」他安靜了一陣子，又說：「太古城的咖啡店吧。」我一邊收拾要用的東西，把書架上一本從沒用過的藍色筆記本放到小背包裡，一邊叮囑他：「帶齊你要用的東西，我這就出來了。」「好，等等見。」掛斷電話之後，我從衣櫥拿了衣服就到廁所裡再一番換洗。劉曉辰住在杏花邨，而我住在炮台山，我們兩個的中間點就是太古。我穿上了寬領的白色T恤配搭一件略長的酒紅色連帽外套，因為天氣還是不太冷，所以我穿上了黑色的短裙。平常的我一定會把頭髮給綁起來，可是中長髮的我似乎更適合把它放下來，讓它們剛好碰到我的肩膀。一切弄好，我就拿著背包出門了。
在太古城中心裡向咖啡店的方向走去，其實我也不用這麼緊張我穿成怎樣吧？反正劉曉辰也不會特別在意。不過我倒是常常都留意會長穿著一身整齊的校服，還要用髮膠整理髮型。不知道日常的他會是怎麼樣呢？我突然很擔心的想，該不會是球衣球褲，籃球襪配涼鞋吧？我搖搖頭，我才不是歧視男生那樣的穿搭，但至少也要注意一下場合吧......快要走到咖啡店的門口，遠處看到劉曉辰就站在門口。突然手機傳來了連續的震動，是劉曉辰的來電。我接起，傳來了他另一頭的聲音：「妳到了嗎？」我看著劉曉辰在遠處的身影回答：「快了。」他又說：「我到咖啡店了，怎麼周邊都看不見妳？」我拿著手機慢慢走近，劉曉辰的頭沒有停過，彷似一直想要找到我的位置。而我走到離他只有四五個身位的時候，他終於發現了我。劉曉辰掛掉手機，我也把手機收起來走到他面前。我問劉曉辰：「到了很久嗎？」我看著他微微一笑便勾起了酒窩，回答道：「剛到而已。」我凝望著劉曉辰的臉不自覺就看呆了。劉曉辰又皺皺眉，貼近我的臉問道：「妳還好吧？」我馬上搖搖頭說：「沒甚麼，進去吧。」便先走進了咖啡店找個好的位置。劉曉辰的打扮令我眼前一亮，他竟然比一般的男生穿搭得好看。劉曉辰穿著白色的素T配搭著一件薄薄的牛仔外套，尚算高大的他穿了一條九分長的黑褲配搭白布鞋。而且，劉曉辰今天沒有把頭髮給弄起來，而是把他的瀏海放下來，看著十分清新。
我們兩個坐在咖啡店角落的一張小木桌，雖然不算狹窄，但坐在一起幾乎都快碰到大家一樣。劉曉辰把背包放置好，又從裡面拿了幾本中文書和精讀放到桌上，就起身到點餐的服務台去了。我則是從我的小背包把筆袋放出來。我伸手拿了其中一本中文的精讀翻閱著，那是我沒見過的精讀，看起來是新出版的吧。看到一半，劉曉辰便拿著兩杯飲料回來，他把飲料放在我旁邊。「謝謝。」我看看他，微笑道。我準備想從錢包把飲料的錢還給他，他卻用手阻止了我打開錢包的動作說：「我請客。」我睜大了眼睛，隨後又把錢包放回背包裡。我拿起飲料喝了一口，是拿鐵，剛好是沒有糖，進到嘴裡只有一陣陣的奶香味。我看著劉曉辰，剛好他也在看我喝咖啡的樣子，我們就這樣互相對望了一下。「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喝拿鐵的？」我放下咖啡問道。「昨天。」劉曉辰呷了一口自己的飲料，繼續說道：「我看到董Sir幫妳點拿鐵，而且妳平常也有買拿鐵回學校喝嘛。」我看看劉曉辰對我溫柔的笑著，內心不禁怦怦的跳動，難道他平日就這麼留意我嗎？「那我們開始溫習吧。」我說著，又從背包拿出那本還沒拆封的藍色筆記本。「這本筆記本是拿給你的，接下來教的東西和中文筆記都要寫在上面。」劉曉辰受寵若驚的接過，又淡淡的說了句：「謝謝。」我打開中文課本，打算由淺入深的教導他。「等我一下。」劉曉辰突然說，又從背包拿出了一副眼鏡。我一臉驚訝的樣子似乎被他注意到了，劉曉辰笑著解釋：「我從小就有近視，不過只會在需要寫字或者看電腦才用。」原來如此，難怪我們在店外面明明隔著不遠的距離，但他好像沒有找到我的樣子，原來是看不清楚遠處的東西啊。「那你平常......」想起來劉曉辰平常並沒有戴眼鏡，難道......「我平常用的是隱眼。」他用布拭擦手上的眼鏡，又戴到臉上。劉曉辰戴的眼鏡是那種黑色復古圓框眼鏡。劉曉辰今天沒有用髮膠，鬆散帶著一絲絲慵懶感的瀏海剛好垂在他的眼眉間，總覺得把他平常嚴肅老成的形象給打破了。「我這樣很奇怪嗎？」劉曉辰托一托眼鏡問道。
「我比較喜歡這樣的你。」我衝口而出，一下子我的臉就紅得像發燒一樣。劉曉辰彷似聽到不得了的東西一樣，又摸摸自己的臉，說了句：「我們開始吧。」我則是尷尬的打開了課本，開始從最容易入手的教導劉曉辰。今天，我們的角色換位了。我詳細地向他解釋文言中的常用字眼，理解並去運用，劉曉辰則拿著筆一邊用心聆聽我解釋的話，一邊把文中的重點和修辭的技巧寫到藍色的筆記本上。不時我給劉曉辰一些課文中的問題，他托著腮又認真思考的樣子在我心裡刻畫著，原來他認真的時候是這麼帥氣的嗎？我有時候會耐不住他的小愚鈍而失笑，這讓劉曉辰更加把勁去記住，大概是想要讓我知道他的努力吧？在劉曉辰寫著題目的時候，我滑著手機裡的社交程式，剛好一個學弟正找上我，是關於學會的事情。「妳的拿鐵我可以喝一口嗎？」「嗯嗯。」我根本沒有用心聽劉曉辰問的話，隨便就回應他，但我馬上就意識到。可是劉曉辰已經拿起了我的拿鐵啜飲了一口，我就才發現他用了我的飲管。「欸，那我用過的。」我皺皺眉。「又沒關係。」劉曉辰對著我像小孩子一樣做鬼臉。我像反撃一樣拿起他的飲料說：「那我也要喝一口你的飲料。」結果喝進去我就後悔了，他買的是無糖無奶的美式。我馬上被嗆到而不斷咳嗽，劉曉辰忍俊不禁笑著，又遞給我一杯清水，我咕嚕咕嚕的喝完才舒服多了。
就這樣我陪著劉曉辰溫習了一個下午，在等他寫題目的時候，我竟然又不小心睡著了。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竟然靠著劉曉辰的肩膀睡著的，我的臉馬上變得紅通通的。我馬上坐起來，跟他抱歉：「我睡了很久嗎，抱歉抱歉......」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我睡著的醜相呢......劉曉辰正在用著他的筆電，又托一托眼鏡看著我說：「大約15分鐘而已。」我鬆了一口氣，看來他一直專心做他的事務，並沒有留意我太多。看看手錶得知現在已經七點多了。手機傳來了訊息，是媽媽。「對不起，我今天不回家吃飯了，爸爸要跟我去找親戚一下哦。」這是拋下我的概念嗎？我搖搖頭，把訊息回覆完又放回口袋。劉曉辰就像看到我的訊息一樣，問道：「沒人跟妳吃晚飯嗎？」我搖搖頭。他聽到之後把眼鏡摘下來，又把筆電﹑文具﹑課本等等的東西都收到背包裡。「走吧，我們去吃飯。」劉曉辰自個地拿起背包就起身走向店外，還沒等我答應又自把自為的做主。
劉曉辰帶我來到一間西餐廳，我們兩個人被安排坐到一個靠著落地玻璃的位置。窗外漆黑一片卻有著街燈一點一點整齊的排列著，我偷偷透過玻璃窗的反射看到了劉曉辰用心點餐的貌樣，感覺他是這裡的常客吧。女待應有禮貌的放下了前菜，我小心翼翼的用餐具把沙律送到嘴裡咬著。劉曉辰看著我吃東西好像安心了一樣也拿起餐具吃著沙律，我偷瞄到他刻意把小蕃茄片都撥到旁邊，就像一個挑食的孩子似的。「幹嘛不吃小蕃茄？」我取笑他道。「不好吃。」劉曉辰看著我，擺出了一副嫌棄的臉，我不爭氣的笑了。劉曉辰看到我比他吃得更快更乾淨，又把他盤子裡的小蕃茄放到我的碟子裡。我皺皺眉頭，把小蕃茄吃掉，劉曉辰才滿意的笑了。我一邊用餐一邊觀察這間餐廳的佈置。微暗的燈光襯托下，柔和的純音樂緩慢的播放著，坐在附近的客人大多都是一家大小，不然就是情侶。在我喝完餐湯的時候，主菜剛好也上桌了。劉曉辰點了龍蝦意粉，橘黃色的醬汁淋滿了整盤意麵，而好幾塊完整的龍蝦肉不吝嗇的置在意麵的中心，看著就食慾滿滿。我再看看他幫我點的，是牛排？劉曉辰看著我一臉疑問的樣子，隨即笑著說：「這是香煎金槍魚排。」金槍魚，我不禁睜大了雙眼再仔細看一遍我的主餐。白色的盤子上有兩大塊特別厚的魚排，旁邊是伴碟的蘆荀和醬汁。魚排表面沾滿了黑白胡椒，被煎得金黃焦香，中間則是粉紅色的肉芯伴著一條條淡白的條紋。看到這裡我已經垂涎三尺，肚子忍不住咕咕作響。「吃吧，不用客氣。」劉曉辰托著頭淺淺一笑對我說著。我拿起了刀叉把魚排切開，那柔軟的質感讓我眼裡發亮。送進口裡，是一陣陣胡椒的香氣和金槍魚的鮮甜，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魚料理。劉曉辰看著我大快朵頤的樣子，也拿起了餐具吃起他的意麵。我們一邊吃著晚餐，一邊聊著各種事情，像是學校﹑興趣的。跟劉曉辰在一起的時候很舒服，好像有一種被照顧著的安心感存在著，他在談話間不時勾起的嘴角都讓我看得入迷。
然而，我總覺得劉曉辰一定有女朋友吧，像他這麼好的男生，我們之間除了朋友，頂多只能到互相幫助的利益關係吧？想到這裡，我把最後一口魚排送到嘴裡咀嚼，又看向窗外發呆。「先生，這是你點的意式野莓奶凍配法式馬卡龍。」待應小姐放下了一盤精美的甜品。劉曉辰把那盤甜品推到我面前，我呆呆的看著甜品，又看著他。「女生都愛吃甜點吧？」劉曉辰托著頭，把臉撇到玻璃窗的方向。我愣住了，隨即從稍有低落的情緒被拉回來，眉開眼笑的對他說：「謝謝，我喜歡吃。」我拿起小匙吃起奶凍，野莓的酸甜味直擊我的味蕾，讓我心情又再振作起來。我突然覺得劉曉辰帶給我的感覺就好像野莓一樣，又酸又甜。一方面做出很多讓我小鹿亂撞的事，不然就是讓我酸得很不舒服的事，一方面又對我很好，就像一直把我置在甜蜜的糖村一樣。劉曉辰就靜靜看著我吃得這麼香，我拿起了一塊馬卡龍遞到他面前。劉曉辰驚呆了，然而他竟然張開嘴吃掉我拿著的馬卡龍。我被他這樣的舉動嚇到了，心臟不小心漏跳了一拍似的止住了動作。劉曉辰好像意識到自己奇怪的舉動，在微暗的燈光下顯得他臉更紅了。劉曉辰立馬伸手呼喚待應要求買單，我們就這樣離開了太古城。
劉曉辰沒有搭車回杏花邨，而是把我送到家樓下。下車之後我們兩人並行走過了寂靜的街道。街燈搖曳著，夜深漸涼，我不禁打了一個顫抖。「到了。」走到我家樓下，我向劉曉辰道謝，今天的咖啡﹑晚餐都是他請客，讓我有點不好意思。「不會，因為一直都沒辦法請妳吃飯。」劉曉辰拉著外套對我說。「謝謝妳教我讀中文。」我笑了，又拍拍他肩膀說：「那你小測就不用怕了，跟我一樣。哈哈。」劉曉辰也跟著笑了：「對啊，不用怕了。」我們對視了一下，我就跟他說再見，畢竟太晚了，不能再聊下去嘛。正當我準備走上樓梯的時候，劉曉辰又叫住了我：「我們下次還可以一起溫習嗎？」我怔住了，轉頭跟他淺笑道：「笨蛋，下次的事下次說啊。」劉曉辰撓撓後腦，又說了句：「對了，妳今天的頭髮，很好看。」我睜大了眼睛，不小心笑出了聲音。劉曉辰生怕自己說錯了話一樣問我：「怎麼了嗎？」我則走回剛才的地方，站在他面前說：「你今天的造型也很好看。」他本來和我對望的視線也變得很熾熱，劉曉辰撇開了嘴臉嘀咕道：「......謝謝。」我伸出手說：「眼鏡。」他似乎意識到甚麼，從背包裡拿出他平常戴的眼鏡給我。我把眼鏡腿打開，幫劉曉辰戴上。他怔怔的看著我，身體變得很僵硬。我則是對他比了一個讚的手勢說：「這樣的你就是最完美了，不用刻意把真正的自己藏起來。」劉曉辰靜靜的聽我說話。「隱眼不舒服吧？髮膠對頭髮也不好吧？那就做真正的你就好。」我退後兩步再看看我面前的男生，劉曉辰被街燈照射下樣子變得格外帥氣，他對著我溫柔的笑了。我也笑著跟他說了今晚最後一句話：「晚安。」語畢，走上了樓梯。
不久，有一聲很響亮的引擎聲突然一閃而瞬，我還沒來得及把頭伸出去看，街道又再次回復平靜。大概是車子在我家樓下經過吧？我想著一整天跟劉曉辰出去溫習的事，突然覺得我又了解了不少他的事情。對於劉曉辰來說，我是一個甚麼樣的朋友呢？每逢跟劉曉辰一起的時候，總覺得有一種微妙的感覺，但又說不清那是怎麼一回事。就是，距離好像拉近了一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