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冉回城途中,心中惦記著穆韻婷之事,越想越覺事有蹊蹺。

東方家搶奪穆韻婷的作品,有何用意?難道是那東方小姐害怕穆韻婷奪得花魁,自己會聲名掃地?還是那東方家的少爺根本無心迎娶穆韻婷,所以差人奪走她的作品?

謎團在心裏面糾纏不休,南冉抬頭看看天色,時值日破初曉,心想現在龍波兒等人定未睡醒,回到客棧也是無用。向前張望,眼看前方有幾個進城的農夫,心念一動,走上前去問明道路,然後朝城東走去。

東方家「鳳鸞樓」手藝既高,前代當家又極有生意頭腦,把附近十一家商鋪招攬旗下,改名為「鳳鸞十二樓」。這十二樓店家遍佈城東,也是如此,讓城東一帶有鳳鸞里之名。十二家店中,鳳鸞樓總號與東方家的大宅前後相連,坐落在鳳鸞里正中央,非常顯眼,也是如此關係,南冉到達後很快就找到東方府的所在。

南冉去到門前,大門上的牌匾以碧藍色瑪瑙襯底,金漆氣勢磅礴「鳳鸞十二樓」五個大字,旁邊直書「第一樓」三個小字。南冉手托下巴正自思索,忽然眉頭上揚,鼻子一動,喜道:「想不到竟有此收穫。」





原來,他聞到了一陣妖氣!貔貅的妖氣!

「妖氣微弱,它雖曾在這裡徘徊,但現在應該已經走了。」

南冉見鳳鸞樓大門緊閉,後面的東方府高墻深院,光天化日下也難以跳進去偵察,他圍繞府邸走了一圈,果不其然在地上找到數撮藍色的鬃毛,與懷中鬃毛比對,完全是一模一樣!

南冉滿腹疑竇,他再繞著府邸逛了兩圈,當他走到後門時,忽聽門的另一邊傳來聲音,似是有人説話,南冉連忙側身閃進附近的巷裏,只聽一名男子駡道:

「真麻煩,買菜已經夠麻煩了,還要去買這些東西,我只有一雙手,哪買得了那麽多東西?」





然後另外一把男聲說道:「別抱怨了,若弄出了人命,大小姐或是少當家怪罪下來,誰也擔當不起。」

「弄出人命?」南冉心中奇道,但聽第一把男聲嘟嘟嚷嚷,雖是不樂意也只能無奈接受,然後第二把男聲續道:「你啊,待會別經過賭場又進去玩兩把,這些東西都趕著要!」

「知道了知道了,真他媽奇怪,竟然全部護院身受重傷,都不知道幹啥去了。」

「別問了!快快快!」

催促聲下,後門應聲打開,南冉見一名身穿家丁服飾的男子手上還提著個菜籃,打著呵欠從屋内走出。南冉想了想,心念一動,隨那家丁走了出去。待家丁買完東西後,南冉裝作惡霸把他拉進巷裏,用利刃抵住了他的脖子,那家丁一看如此,立即嚇得四肢發軟,南冉盤問什麽他都照實回答,細細盤問一番後,南冉才把對方打昏,拿起他的菜籃大搖大擺地回到東方府。





按著家丁所說,南冉走到後門,用銅環輕輕敲了三下,然後停了停,再敲了三下。過了不久,木門打開,一名高瘦老人站在南冉面前,神色狐疑地看著他。南冉擺出個略帶尷尬,又人畜無害的微笑,先是鞠了個躬,然後客客氣氣地道:「不好意思,閣下定是表哥說的崔老管家了?」

「你是……?」老人一手扶著門,半露出身子,神色戒備地問。

「我是小李的表弟,他呢……怎樣說……遇上一點事情了,但又免得耽誤正事,所以讓我先把東西拿回來,叫我把東西交給崔老。」

要是嚴鑫和紫瓏在場,他們此刻想必下巴會掉到地上。只因南冉平日那壞壞的痞子笑容變得笑容可掬,那桀驁不馴的八字眼變得如腰果般的形狀,他把菜籃雙手遞上,態度之誠懇謙卑,與平日判若兩人。

老人朝菜籃内看了一眼,確實是剛才交待小李外出買的東西,他半信半疑地打量著南冉,道:「我是老崔,你是小李的表弟?我可從來沒聽過他説過啊?」

南冉道:「實在難以啓齒,你知道表兄他總愛流連賭場,姨父又已早喪,只剩下姨母在家,家母常常惦記著妹妹,所以讓我過來照顧一下。」他這話真假參半,小李愛流連賭坊是真,早年喪父是真,母親獨留在家也是真,這正是他剛剛盤問出來的情報,但其餘全是他所編造。但這話在老崔聽來可信度又多了那麽幾分,他眉頭皺了皺,嘆氣道:「你老實跟我說,小李那混小子又去了賭場?」

南冉擺出一個難以啓齒的神情,撓撓頭難爲情地道:「他想去也去不了,剛剛我在菜市場時遇到他的時候,他已被幾個彪形大漢打倒在地,我好不容易才拉開了他們……」

「竟然如此?究竟是怎麽回事?他現在如何?」老崔關切地問,南冉則裝作一臉擔心地道:「那幾個人都是賭坊的惡霸,原來表兄還欠著賭債,結果被打折了腿,我讓姨母陪他去看大夫了,他想起莫耽誤了事情,所以讓我把東西先交過來。」





老崔跺了跺腳,搖頭道:「這混小子,提醒他多少次了!哎!」南冉心想:「看來這老崔頗關心小李,看看能否打蛇隨棍上。」於是便道:「表兄這一被打折了腿,也不知要休養多少天,雖然他從不顧家,但這樣受傷姨母定傷心得很,唉,看大夫的錢也不便宜,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老崔低頭默然半晌,忽然擡頭看著南冉問道:「小兄弟,你叫什麽?若不嫌棄,小李受傷這段時間你大可頂替他的工作,診金就在工錢裏扣算,你看這樣可好?」

老崔的建議正合南冉心意,他連忙深深一躬,道:「如此太好了,小人張南謝過崔老。」南冉假裝感激一番之後,就隨老崔去換上家丁的服飾,老崔從菜籃中把傷藥拿了出來,對南冉道:「小張啊,你沿著這條迴廊,走到盡頭往右便是廚房。你把買來的菜交給廚子老王,然後就回到這裏,我再來看看讓你幹點什麽吧。」

南冉乖乖地點了點頭,回頭看看迴廊,問道:「就這條迴廊過去就是了?」

崔老微笑道:「是的,總之走到盡頭向右拐就是廚房,你現在還沒熟悉環境,千萬別亂走,若是走錯去了路,在當家面前有什麽差錯,就算我是管家也留你不得。現在你就趕快去吧,別說廢話了。」

南冉連連點頭稱是,他盤問過小李,府中地形早就了然於胸,剛才隨老崔走了一小段路,與小李所說的完全吻合,證明對方并無撒謊。很快他已找到,這時候廚子正埋頭苦幹地準備早飯,根本沒空理會來者是誰。南冉把食材悄悄放下,匆匆走出原路返回,已看不見老崔。

南冉想起老崔與小李的對話,心道:「不知那些受傷的護院身處何地?」他記得小李說過護院家丁的房間均集中在西院,於是沿著迴廊往西邊走去,東方府說大不大,很快他便來到一間廂房門外,聽到老崔的聲音從房内傳出。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怎地你們全都傷成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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