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魏小姐和倫先生結婚後,踏入了人生另一個新階段,他們住在一起了,啟明也搬進了新家,倫美婷則仍然住在學校的宿舍裡。
  啟明不用改姓,也不用轉校,儘管上學的路程遠了些,但並不太遠,坐一程巴士即可到達。
  隨著母親再婚,啟明也升上了中七,未來的路也並非一片坦途,要靠他自己不斷努力。半年之後,啟明就要應付高考,爭取入大學的機會。
  可是,啟明有另一套打算,只是拖拖拉拉了一整年,他還未向摯親的人——母親和女友——提起過這件事,他怕她們會反對,只一直拖延著。
  這天,啟明如往常般送女友回家,還是嘻嘻哈哈地,可見兩人的感情維繫得不錯。
  啟明心裡卻一直盤算著,怎麼向女友開口,說出自己心中的真正想法。
  終於,啟明咬咬牙,向紀慧然說道:「紀學姐,我想退學。」
  「你說什麼?」紀慧然一下子轉不過來。


  「我說,我想退學。」啟明提高了聲線。
  紀慧然倏地停步,回眸看向男友,把她的手從他手中抽了出來。
  「啟明,你的意思是,不再讀書?」
  他頷首代答。
  「讀書很辛苦嗎?你已讀了七年書,現在才因為覺得辛苦,一下子放棄這七年來的成果嗎?當初,會考的時候,你答應過我會好好學習的,現在通通成了泡影?你連高考也不考啦?」
  「不,也不是完全不唸書,只是不想再拖下去。我覺得自己不適合讀書,與其這樣蹉跎歲月,倒不如早早抽身。」
  「但是,你的成績不是一直都很好嗎?考試名次總保持在四十人中的十名左右,算是不錯的成績了,你忽然要停學,怎麼......?」
  「也不是絕對的停學,我只是不想考高考,轉讀演藝學院。」
  「好奇怪的想法。」她說,猛然想起了一件事:「啊!我知道了,你始終對當男明星的夢想念念不忘,所以走去讀演藝?」
  啟明再次點頭回應。


  「傻瓜,哪有人這樣的?你跟我現在的首要任務,是考好高考,將來進入理想的大學。唸中七考高考,才是最有前途、也是最穩當的做法,讀完大學出來,再找份好工,那麼,未來一切才較有保障。」
  「紀學姐,妳的想法跟其他大人有何分別?」
  「什麼?」
  「我說,大人那套也未必可以作準,所謂『條條大路通羅馬』,走不一樣的路,也是有望成功的。」
  「但升中七考大學,才是讀書的王道,其他都是次一級的選擇。況且,要入演藝學院的話,中五會考全科及格就可以了,你何必讀中六?現在才讀演藝,只會浪費了中六中七這年半的時間。」
  「所以,我不想再浪費時間下去,現在就退學,轉去唸演藝。他們一年收兩次生,下次收生的時間快到了。」
  「所以,你就不再唸中七了?」
  「對。」
  「我不理你了!」說著,紀慧然轉開了臉,兩人只默默地走路,一直到回到單位樓下,他倆再沒交流過。
  獨自搭巴士回家的路上,啟明思前想後,覺得女友的話也有道理,雖然跟那些大人們的想法一致,可也是出於一片好意,大人們雖迂腐、沒大志,可也有他們的道理,畢竟是人生閱歷豐富一點,見識也廣一點,提出的意見好歹受用。


  大人的意見對於啟明來說,都有其作用,而最要緊的是,他不想再次失去紀學姐,是以,他決定暫時放棄當明星的夢想,說什麼,這還是夢。
 
 
6
 
  日子如常運轉,高考也悄悄地來臨了,同學們再一次非一般地忙碌。
  啟明和紀慧然每天除了正常上學,也上補習班,用盡一切資源和努力,悉力考好高考。
  終於,高級程度會考來臨了,應考的學生有三萬多,大學學位卻只有一萬多,競爭異常激烈,壓力空前巨大。
  中六和中七這一年半的時間,他們腦中已壅塞了一大堆理科名詞和方程式,現在都要悉數用上,把所有東西全反芻出來。
  終於,好不容易考完了高考,啟明和紀慧然再度闖過了難關,現在等放榜,他倆接下來要做的,是在兩個月後為JUPAS(大學聯招辦法)再選科。再來就是等待七月份高考成績公佈,而八月大學聯招放榜,決定他們能否進入理想的大學。
  考完高考,啟明和紀慧然又迎來了一個早到的暑假,兩人整天都在一起,不是逛街,就是在家中聽音樂,是在啟明家中,母親和繼父都在上班,仍然是同一間公司,而倫美婷繼續住在大學宿舍裡,總喜歡結伴在旺角街頭跳韓風舞蹈,很少回來。
  這個下午,兩人終於嚐了禁果,把自己的第一次奉獻出來。啟明第一次嘗到女體的滋味,那是個嬌嫩的肉體,還是個未經男性的完璧處體,啟明禁慾十八載,現在終於把所有情慾,一次過全宣洩出來,排山倒海一般激烈。他的床上技巧,全來自AV,有點兒笨手笨腳。紀慧然同樣沒有經驗,而且第一次有點痛,並不太享受,但她見男友如此快活,也就儘量遷就他,他就像AV裡的男主角,只是一味進攻,不懂保留,亂衝亂撞,怪好笑的!
  一直沒其他事發生,兩人完事後,紀慧然回家去了,啟明並沒送她回去。
  「得咗啦!」紀慧然一出門,啟明即把好消息跟最要好的男同學分享。
  「什麼?你終於跟紀學姐搞定啦?」


  「是啊!」
  「那太恭喜你了,早叫你快跟她上床的啦!怎樣,享受不?」
  「當然當然!」
  「有什麼感覺?還有還有,紀學姐的身體有什麼特徵?」
  「噓!才不告訴你,以為自己是誰?壞呀你!」
  「啊呵呵呵~」
 
***
 
  時間過得很快,啟明和紀慧然搞定了JUPAS,很快迎來了高考成績公佈之日。
  跟會考時如出一轍,同學們都害怕於揭曉自己的成績,還是逐行地「甩」,有些人更緊張得要別人代看,再說給他聽。
  輪到紀慧然了,她接過成績單後,逐行過目,撫胸鬆了一口氣。她考進第一志願的大學,成功了!
  到啟明了,他拿了成績單,也逐行地甩。
  「果然,我早知道。」他輕鬆地說。
  身旁的紀慧然將成績單一把搶過來:「什麼?怎會這樣?」


  啟明只是全科合格,不夠分入大學,只能選修副學士課程。惟副學士跟大學學位相比,地位判若雲泥。
 
***
 
  「怎會這樣?」紀慧然又再說。
  地點是學校附近的公園,啟明跟紀學姐促膝而坐。
  「我一早已說過不考高考的,現在不是很好嗎?」
  「你沒憧憬過我們讀同一間大學,未來過著多姿多彩的校園生活嗎?」
  「我只想讀演藝。」
  「啊!好呀柯啟明,原來你從沒清醒過,只懂發明星夢!」
  「是呀,我不早告訴過妳嗎?現在,我好歹考了高考,妳可以安心啦?」
  「但考成這樣,證明你從來沒有認真努力過!」
  「慧然,我是為了妳才考高考的,要不然早上演藝了,也不用浪費光陰。」
  「你怎會這樣?考好高考好歹是為了我們倆,難道你不期待我們能升上同一間大學讀書嗎?」
  「一點也不。我讀演藝,妳讀大學,不也是情侶嗎?」


  「差太遠了!你也不理解我的願景,就是跟你在同一間大學,享受青蔥歲月,畢業後,一起找到好工,未來就一片坦途了啦!」
  「只是妳一廂情願,我從來沒興趣進入大學,唸大學一點意思也沒有,既學不到東西,又要做那些無用的習作,更要參加無聊又猥瑣的迎新營,我才不幹!」
  「但讀大學是入場卷,可以爭取到專門知識,成為未來專科的最低保證。沒讀過大學,就像沒有車票,上不了專業的列車。」
  「讀演藝不也可以成為專業的演員嗎?」
  「多數是舞台劇,糊不了口!」
  「說到底,還不是為了錢?太市儈了吧?」
  「這是現實。錢有什麼不好?況且,除了錢,也為工作滿足感和前途呀。」
  「我認為我可以做得很好,慧然,你相信我吧!唸不成大學沒什麼大不了。」
  「不,我不同意!我絕對不能認同你。——上次分手,是我自卑、自憐,今次可是我們價值觀大不同。我們,還是分手吧!」
  說著,紀慧然就跑了去,只剩下啟明呆怔怔目睹女友漸去漸小的背影,終也消失在地平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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